第八章:杂书学道,黄符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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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铜香炉上袅袅升起檀香,久久不散,弥漫在洞府内,有静心凝神之效。

  哒,吴毅放下手中的笔,石桌上摆满了墨迹未干的文卷,文字飘逸,纵横捭阖,洋洋洒洒。吴毅方才将《小周天搬运法》连默了四五遍,直到右手酸痛不可写才作罢。

  之前在殿外吴毅表现的不动声色,荣辱不惊,但又有谁知道他心中的焦虑呢?在无外人可以交谈的时候只好借写字一舒烦闷了,连观中发的一点檀香都拿出来压制,可见其内心压力之大。

  虽然精神疲惫之下不再如之前那么焦虑,但问题并没有得到实质性解决,桌子另一侧的教授赠书平平的摊在那里,似乎劝告着吴毅大道不可期,不如归去,归去。

  “瞧你什么出息,就你这耐心还想求仙,还是早早下山做一个富家翁吧。”洞府另一侧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吴毅看着自己之前默写下的经文,头也不抬的道:“如果我真的要下山做富家翁,定会给你换个新家,不可随我一起受苦。”

  “你总算明白了,不如现在就下山去,省的到时候被赶出去。”黑甲虫兴高采烈,蛊惑道。

  “南渊大泽如何,人迹罕至,毒虫遍地,最重要的是终年无日。我也是刚知道这个地方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吴毅嘴角上扬,邪魅言道。

  “哇呀呀,你竟敢威胁我,你以为那些个所谓的毒虫猛兽伤害的了我吗?你以为没有太阳我就无法恢复了吗?你也太小看大能手段了。”黑甲虫佯怒,对吴毅的威胁不屑一顾。

  “那我还是把你放在身边吧,省的你去祸害别人。”说着吴毅心神沉入珠子内,调动火焰将黑甲虫包围的严严实实的,一丝声音也不让他发出来,漠视黑甲虫在火焰内上蹿下跳,四肢齐舞,而后吴毅心神如潮水般退出珠子。

  黑甲虫见他在道观内被一众师兄教授压迫,有心打压他的信心趁机改变两者之间的关系,使吴毅更加依靠他,吴毅岂会同意,是以关他几日让他吃吃苦头,省的时时刻刻想着挑战他的权威,生出一些非分之想。

  不过才十日,还有时间,定心止念。吴毅在心底默默的说道。

  内心烦躁不宜修炼,吴毅索性拿出刘知运给他的那本杂书,一点点翻看。

  这本杂书实际上就是一本百科全书,的确无半点修炼功法,不过讲述些民间风物,朝堂职司及趣事逸闻。

  这也是为什么其他弟子在知道上师送了吴毅一本杂书后面露异色的原因了,分明是不看好吴毅资质,建议其下山做一个凡人。

  虽说那位教授送书目的在此,吴毅一番翻看后,却没有将此书弃之一旁的想法。倒不是说吴毅心中没了求仙之心,而是他发现这本书记载了大宇国许多的豪门世家,虽然只是讲述了他们在朝野的巨大影响,但在开头的时候大多都有书写其始祖路遇仙人,得到仙人传授之类的故事。

  或许其中有许多虚构假拟的内容,但在这个神通显世,国以道统立的世界,不是没有可能有真实存在的内容。

  “咦,”吴毅突然惊讶出声,“这个李家定北侯莫不是悟出气感来了吧。”

  吴毅所疑并非无因,只见书籍之上记载着:“李存忠,冀北李村人,幼机敏,好骑射之术,一日见一老叟,坐卧石上,望之似龟,再观似蛇,目迷,三日寸步不移,醒,不复见老叟,而学得龟蛇吐纳之术,半日不呼不吸,入水数十丈无碍。”

  这李存忠靠着学到的龟蛇吐纳术膂力过人,在北伐战争中展露头角,令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封侯拜爵,走上世俗巅峰。

  吴毅不是惊讶于李存忠的成就,自从步入仙门后吴毅就对这些不再感兴趣,而是对那个望之似龟,再观似蛇的老叟感到好奇。

  龟,主静;蛇,主动。龟蛇二象在道门中代表的意义可是不一般,即便是吴毅初入仙门也知道这些。

  吴毅无心探讨为何作者以龟蛇二象作为老叟出场形象,事实上民间对龟蛇二象也有着很多的信仰,作者在此借用也不一定。

  但是那李存忠观龟蛇二象后半日不呼不吸,入水数十丈无碍却分明是感应到气感迹象,也惟有气感生出,一呼一吸极大延长,甚至形成内呼吸才能够做到。

  龟蛇吗?吴毅右手食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心中渐渐有了决断,其实很早之前在吴毅第一次修炼之时他就发现那本《小周天搬运术》似乎更注重生出气感后元气在经脉中按照小周天运行,打通经脉,滋养肉身,反而在论述如何生出气感来的问题上语焉不详。

  这应该是书写道经者考虑到如果道书落入外人手中开始就给其设置一个障碍,以防泄密,这个障碍吴毅本不应该遇上,因为生出气感的方法应该是作为师徒世家口口相传的内容。

  但巧就巧在吴毅非正常入门,错过最开始讲述此中关窍的课程,极为可惜。

  这也是吴毅为何最开始企盼能够在上课听到这方面关窍的原因,没办法,书上未曾提到,否则以他孤僻的性格那是宁愿自己一点点琢磨的,而今连教授都在诸位弟子面前隐晦地表示不看好他了。

  真的只能够自己一点点琢磨了,吴毅洒脱一笑,显得轻松写意。

  良久,吴毅放下杂书,目不斜视,安然独坐,神返于心,心不外缘而内寂,境不内扰外静,斩除杂念,收心止念。

  回忆自己在古籍中看到的那些对巨龟的描述,想象自己化身为灵龟,浮出海面,身有百丈,恍若小岛,一吸之间,风雷震动,天地灵气源源不断进入身体,直到胸闷气短,再无可吸,方才放开口鼻,又回想起灵蛇吐信子游走的模样,想象自己如同天蛇盘动,浊气溢出,丝丝缕缕,几不可见。

  在这一吸一呼之间,吴毅心神不断在龟蛇之间变换,纳气如玄龟悠长,吐气似天蛇细缓,往来循环,不可中断。

  不知连续吐纳了多少次,渐渐的,吴毅心神完全沉入其中,洞府中只听得悠长的呼吸声连绵不绝,似乎一只洪荒幼兽在其中。

  为吴毅所不知道的是,珠子内的黑甲虫双眼穿过密集的火焰,直勾勾的看着他吐纳修炼,下颚大张,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空洞的眼神里似乎绽放出一丝别样的光芒。

  吴毅以为能够用火封住黑甲虫,但这其实又是黑甲虫的一次以退为进,示敌以弱,不得不说,现实就是如此真实。

  还是送饭的林立叫醒了吴毅,听得门外传来叫门声,吴毅收功起身,但觉神清气爽,耳聪目明,虽天色昏暗,仍夜视无碍。

  吃过晚饭,吴毅仔细回想之前自己根据杂书上对龟蛇二象的描述进而尝试自行修炼,感悟气感的过程,结果无疑是有收获的,吴毅现在即便是正常呼吸,频率也比之前慢了许多,对气流变化也更加的敏感。

  但毕竟是自己摸爬滚打,不成体系,来源还是一本更类似于民间话本的书籍,吴毅甚至担心之前自己的感受是否是自己太过于渴望得到进步而产生的错觉。

  一边回想着之前自己是如何做的,一边在纸上写下自己认为重要的过程,通过对比道书上的内容,吴毅一点点圈定合理与多余,

  这一刻,他在创造功法,以一个凡人的身份。

  初步确定后,吴毅正打算通过自身实践一番确认正误,不料门外又传来了声音。

  吴毅心中生出疑窦,他的洞府在灵秀峰山巅,大风凛冽,灵气稀薄,树稀草盛,占地狭**仄,除了吴毅住在这里之外,平日也就是林立来此送饭,而林立刚刚来过,这又会是谁呢?

  吴毅开门,不见人影,只一道黄褐色符文虚浮门口。

  吴毅知道这是传信符,至少也得要生出气感来才可动用,用灵气激活符文,不过需要实物为引,比如收信者的衣服毛发等可以指引目的的东西才可以,当然若是手段高明,见人一面,截取下模样气息,就不需要实物为引了。

  以手轻触符文,符文上面的光辉渐渐暗淡,待其消失之时,突然凭空自燃,在空中留下“小心葛氏”四个大字,字迹停留不过数息便彻底消失在虚空之中,一丝灰烬也没有留下,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转身回到洞府,吴毅眉头紧锁,喃喃自语:“小心,葛氏,葛氏该是一个氏族,我可不记得和他们有过什么纠纷,为何有人来书让我小心呢?还有这个给我送书的是谁?”

  一层层梳理,一点点剖析,吴毅可以确定以下几点:其一,来书者与葛氏关系亲密但内有纠纷;其二,来书者看好他,至少将一部分宝压在他身上;其三,出现问题的原因应该还是吴毅自己入门的不正常,导致一部分人选择在现在动手。

  除此之外,来书者除了为了让这个所谓的葛氏吃一个亏以外,其他目的暂时推敲不出来。

  晚上收到这种书信,若是一般人定是要一晚担惊受怕,思考应对措施,以防被人暗害,不过吴毅倒是认为多思无益,反倒多增烦恼,不如静下心来,做好最应该做好的事情。

  是以吴毅在整合完现有信息得到大致推论后就将其放下,继续自己之前的“功法创造”。

  毕竟,一力破万法,阴谋诡计终究是小道,修为上去了,他们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

  多事的一天,就此过去,透过门缝照进来的月光暗淡了许多,但终究是照进来了,草丛下虫鸣稀疏许多,稀稀拉拉的,但他们也终究是把自己的声音唱出来了。明天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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