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回峰上天柱山时,就有不少香火客陆陆续续的下山。
当他赶到白云道观门前时,偌大的道观只有两三名十二三岁的道童在有模有样的握着和他一般高的扫帚在清扫落叶泥灰。
白云道观约有二三十名道童在料理日常事务,观主是一名五六十岁的老道,俗家姓陈,是白云天的记名弟子。
至于白云天本人,他极少会在白云道观露面,常年居住在山顶清修。
白云天除了观主这名记名弟子外,还有几名入室弟子,都在他脚底下修行。
不过柳回峰并未见过他们,之前每次和柳天赐来拜访白云天的时候,山顶上都是只有白云天一人,那些弟子都不知道被他打发到哪里修行去了。
尽管白云道观的观主只是白云天的记名弟子,但是依旧有着一手玄妙的道法,时不时的在众多香火客面前露一手,让众人不禁眼前一亮。
柳回峰一想到自己有希望被白云天收为弟子,心中就欣喜不已。
他深吸几口气,等脸上的热气消散后,整理下衣衫就朝道观正门走去。
“施主请留步,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来上香吧。”一名年轻道童走上前说道。
“我不是来上香的。”柳回峰摆了摆手。
“不是上香,那就是来投宿?那真不好意思,道观的房间都住满了,已经没有空房。施主还是请回吧。”道童伸手说道。
“我也不是来投宿!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我是来求见白云天白道长的。”柳回峰不愠不怒的说道。
“施主要求见师祖?那就更不好意思了!每年中元节前师祖都会闭关一段时间,不见任何人!换做平时,我们都难得见师祖一面。”道童摊着手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
这面都见不到一面,又如何把信交给白云天,并拜师呢?柳回峰大感郁闷。
“就算把信交给道童,让他转交给白云天,也不知道要登上几个月白云天才会抽空翻阅!还是走那条小路算了!”
柳回峰心里如此想着,就借口方便一下,顾自的进入道观。
从道观有条小路直通山顶白云天的清修之地,柳回峰以前都是跟着柳天赐走小路。
不过小路十分崎岖陡峭,很多路段都是贴着山崖,只有尺许宽踏足的地方,比起天险华山都不遑多让。
白天视线明亮,小心点慢点还好,晚上视线差,就怕一不小心踏空,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柳回峰之前才没想要走小路。
不过现在一番询问,没想到求见白云天这么难,没办法只有走小路上山。
道观里时不时的可见一些道童在忙碌,但是他们并没有在意柳回峰,任凭柳回峰在道观里自由穿梭。
柳回峰绕过一间房舍,直奔着一条少有人迹踏足的漆黑小路而去。
小路前半段两侧均是树木丛林,遮蔽了月光,显得幽暗深邃。
继续往前走,树木花草逐渐稀少,露出了光秃秃的石块,稍稍显得明亮一些。
借着天上刚刚升起的明月,加上突然大增的目力,柳回峰睁大了眼,提起注意力,勉强能够看清两侧的道路。
沿着小路大约走了半个钟头,柳回峰就来到一方颇为宽敞的悬崖上。
悬崖旁边立着一块比他还高一个头的石碑,上面刻着“焙药崖”三个大字。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天柱奇绝,吾方领略!——史可法”。
这行字柳回峰以前没见过,似乎是最近刻上去的没多久,还是很崭新。
这位史可法柳回峰不认识,不过能找到这么深处的景观,看得出是位有心人。
此处在天柱峰东南,良药坪北,岩径深邃,相传为汉末著名道人左慈焙药炼丹处。每当天晴日朗的时候,悬崖上就会升起一阵灰蒙蒙的烟霏,苍翠明灭,浓淡不常。
隐约中可望下面有火池,燃烧着团团烈火,久雨不盈,但是雾气一散,火池就消失不见,甚是奇特。
在悬崖崖边,巉岏怪石中有一方平台,称为焙药台。
里面有一池积水,常年不盈不涸,气象有变时,云雾则自此生发,时或袅袅上升,时或就地扩散,或浓或淡,或断或续,活像灶火初生或乍熄时的炊烟。
附近人们津津乐道的“丹灶苍烟”,即指此地此景。
但是此处崖势高峻雄浑,状如麒麟,又称麒麟崖,传言上古时期有麒麟在此踏地啸天,这方凹下去的焙药台便是麒麟的落脚之地。
这些是柳天赐告诉他的,一般人都没有听说过。
现在已经入夜,柳回峰站在悬崖边够着身子低头望去,只看到漆黑的一片,没有看到火池。
“还真是只在晴天大雾的时候出现!”柳回峰感叹了一句,就摸着悬崖边朝下爬去。
别人只以为路到了悬崖边,就算断了,不知道在悬崖下面还有一方石台,从石台上延伸出一条绕山小路直通山顶。
“啊,好痛!”
柳回峰刚刚落到石台上站稳身子,忽地感到手掌传来一阵撕裂的巨痛。
连忙抽回手一看,却发现手掌被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块划开一道两寸长的口子,石块的棱角上还挂着数滴鲜血滴下山崖。
“太不小心了!”柳回峰自己说教自己,随即撕了一块破布将伤口包扎起来。
弄好后,他正欲沿着石台小路前行,下方黑暗中骤然爆发出一股热流朝上冲来,紧接着下面有闪耀着点点火红的光芒。
柳回峰心中一怔,连忙回身侧头往下山崖,赫然发现下面的一片黑暗中不知何时竟然升起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黑暗中尤为显眼,热流正是由这团烈火爆发出来的。
“这是——火池!火池怎么会在大晚上出现了?”柳回峰诧异的叫道,心中愈发感到奇特。
就在此时,山顶上某间石室内。
正有一名正在闭眼盘腿打坐修炼的长脸中年道人,他忽地睁开仅有的一只独眼,一脸疑惑的样子。
紧接着他身形一晃就化作一道白光从石室飞出来。
这道白色遁光在空中停了瞬间,旋即势头一转,朝着山下直奔而去,看其要赶去的地方,正是柳回峰所在的麒麟崖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