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落下,才看清那是一柄蓝莹莹的剑,剑上是一个蓝衣青年。极快的在奇士府各处掠了一圈,蓝衣青年便在邵明杰前方三丈外,离地大概二尺左右的高度悬停。蓝衣青年问:“都死了……发生了什么?”他看了一圈,整个奇士府便只剩下了一个活人——邵明杰!
他曾一路暗中跟随,自然知道这个少年。
这个时候,少年竟还是那么平静。
邵明杰问:“你又是谁?”
“落霞山摩云洞鹤千秋……也是这奇士府主的师兄。”顿了一下,有补充道:“我曾一路暗中护持过你们……”
邵明杰声音平静,说道:“你看到了……奇士府的人都死了。凶手是一个鬼物,自称是什么鬼修。”
“鬼修?他没杀你?”
“他想杀我,但试探之后,又投鼠忌器不敢动手,就走了……”邵明杰“呵”了一声,“府中的人在我发现之前,就被他杀死了,是用了什么百鬼夜行,他用尸体来试探我被我破去……如果你一路护持我等,那自然也应该看见了我曾经在路上杀死过一只鬼物……”
“不错。”
“它是鬼物的师父!”
“你是如何杀死那鬼物的?”
鹤千秋问出了一个自己极为感兴趣的问题。
那等鬼修,本不应是凡人可以对付的。
邵明杰一笑,淡淡道:“唯心意耳!”
唯心意耳!
这便是邵明杰的答案。
随意的就像是“唯手熟尔”一般。
平凡。
却实不凡。
鹤千秋问:“心意?”
邵明杰点头:“心意。”
鹤千秋摇头,道:“不明白……你跟我来。”不明白,却也不诘问——毕竟只是凡俗的技艺,他一个修习仙道之人,也不过是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好奇”罢了,却还不能让他拉下脸去细问。他将剑光一扩,便连同邵明杰笼罩在内腾空而起。整个京城在脚下变成了四四方方的黑匣子,被一个个的坊和街道规则成了方块。
六扇门的火还在烧,滚滚浓烟冲起,城防司的军马也在同时动作,满街奔走、戒严,整个城市都充满了一种肃杀。
鹤千秋指一下六扇门,说道:“六扇门被邪修直接毁去了。门主和捕快无一生还,里面关押的囚徒也都……”
邵明杰只是看了一眼不说话。
许久,才道:“这天下,怕是要易主了。”
邪修们将平安王逼上了绝路。
原本想要劫走或者截杀了燕飞,甚至于不惜代价制造出一场叛乱……只是为了保存实力,壁虎断尾。但现在,一切却都变了……在这一刻变了。如果对方不是棒槌,那么这时候应该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吧?平安王此时却正在擦拭一柄战阵上才可能会用到的双手剑,雪白的丝绢沾了酒精,细细的擦拭。大殿内就只有平安王一个人,沉默的擦拭自己的剑。
后悔、懊恼、愤怒……绝望。
这一应的情绪全部抛开,随着一次次的擦拭被拂去。这些只能是心中的尘埃,现在正是需要清醒的时候。
进一步,或许会万劫不复,但也有那么一分可能一步登天。
退一步,却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他已别无选择。
时至今日……剑身上反射出并不强烈的灯光,照出他朦胧的脸面。他忽然停住了动作,叫了一声“熙子”,年轻的书生已换了一身竹甲,大片、大片的麻将牌大小的竹片穿成了甲胄披在身上,那甲片被磨的发亮,轻便而坚固。熙子道:“王爷!”
平安王道:“一,封闭四门,隔绝坊区;二,查、抄、收……告诉他们,东西先统一上缴而后登记分发,私藏者,诛三族;三,查抄主力以现城防司为主,如果他们不愿意,就查他们,总归有愿意的……四,针对宫城,围而不攻,且控制水道,不许消息走出……”
“熙子明白!”书生抱拳行礼,而后便单膝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
平安王忽的起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路。
只能往前走。
今夜。
六扇门的一场大屠杀之后,他再无选择,于是就不做选择。
外面的亲军已经列阵。
平安王城内的亲军足有三百人左右,后来为了预防万一,又以各种的名义招募了修理庄园的“工匠”,做饭的“厨子”以及恰好来上租的“佃户”……林林总总,足足有七百多人,比额定的标准多出了一倍还多。只有这个时候,变故突生,才知道这一个“未雨绸缪”是多么的正确。
平安王道:“儿郎们,一切就在今夜!你们跟着本王……巡城!”
然后,平安王就发出了命令——
二百人跟着自己在城内主要的路段巡游、机动,作为威慑。
剩余的五百人由熙子为帅,在城内展开行动。
令一出。
像是一柄出鞘的刀锋切过烈焰。
……
邵明杰之智三公主多有赞叹,且极为看重。当邵明杰说天下可能要易主之后,鹤千秋陡然加快了速度,直带着邵明杰投入到了宫城之中,落进了玉漱宫的木码头上,木码头上正站着一个女子——正是三公主。鹤千秋道:“师妹,这天下怕是要易主了……他说的!”鹤千秋不知道邵明杰这个判断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但应该不会有错。因为他的师妹从未看错过人、走过眼。
三公主不应,反问:“外面什么情况?我见刚才有火光……”
“六扇门已经完了,连门主带捕头,以及牢笼里的囚犯,没有一个活口……还有,奇士府……奇士府也完了……”
“奇士府……”三公主的身体明显的晃了一下。
鹤千秋道:“师妹,这里已不能久留了,咱们回去摩云洞吧。”
三公主颓然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她想不通……
她更心痛、悲伤……
她想到那些自己一手培植起来的人现在竟然成了死人,便伤心不已。人非圣贤,又怎么能够做到无情呢?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邵明杰,问:“还有办法的是不是?邵公子,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