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那位外号疯子的张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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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鹫报之中,对于那处同样位于偏僻角落雅间中的五人,也有提及。

  一家三口,邋遢汉子,玉带玉鞋的贵公子。

  首先,便是那个邋遢汉子,是个赌徒,这件事情,稍稍打听就知道,来清流城,有一段时间了。

  那一家三口,刚来没几天,进城之后,就是逛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然后,就是那位玉带玉鞋的贵公子了,鹫报中,那位鹫子推测,应该是那天清早进城的神仙。

  只比一家三口晚来一天,那天进城时,毫无遮掩,足不沾地而且神光照体,很多百姓,以及守城甲士都看到了。

  一位神仙,如此招摇,或许是故意为之。

  在这段消息末尾,那位鹫子特意提醒说,关于那五位的修为,他竟然一位都看不出,即便是那位懵懂天真的小娃娃。

  郑政眉头微微皱起,又缓缓舒展。

  要知道,那位鹫子可是窥八黄璞,而且是位老鹫子,做事很老道。

  既然,他看不出,那么很可能就是窥八之上了,窥九或者窥十,再或者便是仙人。

  郑政抬起头,视线飘忽,有意无意飘向那一处偏僻角落。

  只是,不等郑政细看,那位坐在长几末端,虎背熊腰的汉子已经抬起头,笑吟吟,望过来。

  皮笑肉不笑。

  郑政尴尬一笑,迅速收回视线。

  与此同时,苏脂官神色凝重,抓剑的那只手已然是青筋暴露,身形微微上抬,如临大敌。

  还好,落在苏脂官身上的目光仅仅一扫而逝,并无敌意。

  郑政有所察觉,转头看来,脂官额头已有细细汗珠。

  郑政神情严肃,悄声道:“是仙人?”

  苏脂官没有开口,而是“心声”传话,“错不了。应该是‘覆碗’神通,公子目光触碰到了碗壁。”

  “覆碗”,郑政很早便听说过,顾名思义,就是把碗盖过来的意思,碗底朝上,碗口朝下。

  这门神通,是一种结界神通,譬如,他和脂官这间雅间,一旦施展“覆碗”,便可以隔绝内外,就像在一口覆盖的碗中。

  这是最浅显的层次,而那位汉子所施展的“覆碗”,要高明得多。

  不仅若有若无,而且能够防范他人窥视。

  传闻,曾经有位圣人,便以“覆碗”神通,一手轻轻下抓,便抓没了一座洲,匪夷所思。

  另一处雅间中。

  虎背熊腰的汉子,陶昌泰,收回目光,笑容柔和,低头为自己宝贝闺女,夹菜。

  长几上,满满当当,都是一碟碟如意楼的招牌菜。

  长几另一端,坐着那位气质娴静的妇人,妇人正时不时以手帕轻轻为女儿擦拭嘴角。

  邋遢汉子已经挪转身子,远离长几,瘫靠在雅间角柱上,那位玉带玉鞋的贵公子还坐在原地,离着长几不远。

  整个雅间中,似乎只有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这个”,“那个”,挑选菜品的清脆声,和咀嚼声。

  邋遢汉子无精打采,不用猜,又输了,还是个一个鼻子钱都没有的穷光蛋。

  玉带玉鞋,富贵气逼人的公子哥,面如傅粉,姿容甚美,神色不悦,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姓陶的,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自打这位富贵逼人的公子哥,进来后,就没见过一个好脸色,包括那位邋遢汉子。

  怎么了,他不就是穿得好了点吗,就这么不招待见?

  再说了,他可是来谈正事的,而且是很大的一件正事。

  你陶昌泰一句话不说,什么意思?

  正在夹菜的汉子,缓缓转过头,闷声闷气道:“俺可没有客人。”

  邋遢汉子乐了,眉开眼笑,啧啧道:“白玉儿,你这是不是就叫‘热脸贴了冷屁股’,哎呦,好歹也是位江河大神,这面子咋那么不值钱嘞?”

  真实身份乃是江河大神,名叫白玉儿的贵公子,脸色如常,看向瘫靠角柱的邋遢汉子,嘲讽道:“我那条江河算得了什么,实在比不得你这位大山神,四山十八岭,多威风!咿呀呀喂,谁能想得到,您这位山神爷和城门口的丐丐们称兄道弟?面子?您还知道面子?那得多不要脸呐?”

  邋遢汉子一张脸顿时就难看了起来,作势起身,就要和白玉儿理论理论,只是,刚刚抬起屁股又坐了回去,欲言又止,如鲠在喉。

  理论什么,还真没什么可说的,白玉儿说的对啊,他哪里还是什么山神,和个丐丐没啥区别,还有什么面子?

  笑话人家没面子,是有点不要脸。

  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山神,一个一个鼻子钱都没有的穷光蛋。

  白玉儿没再理会那位邋遢落魄的山神爷,转向陶昌泰道:“陶昌泰,你总不至于告诉我,这个时候,你是跑到腴洲来游山玩水吧?”

  汉子点点头,笑容真诚,轻声道:“你说的没错,俺就是来玩的,明个,俺就带着俺宝贝闺女,上敕令山看桃花去。”

  白玉儿那张如敷粉的脸庞,有些生气,微怒道:“你一位堂堂的大仙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到腴洲来游山玩水,谁信?”

  汉子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一扭头,道:“俺信。”

  白玉儿气极反笑,忍住骂人的冲动,讥笑道:“你信,我不信,腴洲这块地上的仙人更不信。”

  这是什么时候,这是爵公爷登位的时候,是那方子“稷山玺”出世的时候。

  这个时候,到腴洲来的仙人,有谁不是奔着那方子宝玺来的?

  为什么,因为那方宝玺是在这个圣人成为传说的时代,成就圣位的最大希望。

  三门两槛一道堑,这就是步步登高路上,最著名的几处坎坷。

  三步一门,五步一槛,迈不过去的圣人堑。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窥三,窥六和窥九都要撞门,窥五和窥十都要跨槛,最后便是登圣,那道几乎不可逾越的鸿沟或者说天堑。

  众所周知,圣位前的那道天堑,之所以如此难以逾越,最大的原因,便在于三气不足。

  尤其是人气。

  不要说,搭建出一座辉煌雄壮的“见海桥”,即便是条小小的独木桥,都气有不足。

  所以,当今天下,圣人成了传说。

  而一位位仙人混迹尘世,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积攒人气,希冀将来那座“见海桥”,搭建有成,得见心海,见海登圣。

  “稷山玺”是什么,其实就是爵公爷的一件印信,但是,它能召唤三气,能够“三气来灌”。

  没错,就是个“灌”字,三气如江河,江河入心海。

  对于一点点“三气入海”的仙人来说,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一旦宝玺加身,哪里还犯得着混迹俗世,行走红尘,“三气来灌”,那座“见海桥”可想而知,必然雄壮大气,照见心海,见海登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试问,哪一位仙人不心动,哪一位仙人不觊觎,哪一位仙人不图谋?

  你陶昌泰,不动心?

  你觉得腴洲大大小小的仙人,谁信这鬼话?

  你是有贼心,没贼胆。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

  那个娃娃,很大可能是位大仙尊。

  而且,是位独夫大仙尊,脾气特别不好的独夫大仙尊。

  那位外号“疯子”的张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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