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看妹妹也是个会品茶的,觉得这茶如何?”
韵宜和煦的笑容让花溪心里的弦紧绷了起来,改不掉原来的习惯,这么多年没饮过功夫茶了,见之一时心喜,下意识的动作却让人看出了破绽。 。
“这……”花溪腼腆地笑笑,“妹妹也说不好,原先很少饮茶。刚刚就觉得这茶汤清清亮亮的很好看,入口比平日里我那里丫头泡的茶更醇厚,再加上又是萧五姐姐送的,想来应该是好茶吧?”
萧五笑得越发灿烂,“花溪识货,知道姐姐我送出去的都是好东西。这是今年进贡的大红袍,我从爹那里顺了半斤送到宜姐姐这里,就为了得空过来吃一杯。”
韵宁跟着说:“妹妹不知道,四姐姐泡的三清茶才是一绝,等入冬落雪时饮最妙。啧啧,而且四姐姐那套三清茶瓯也是稀罕物,平日里宝贝着都不让别人看……”
“是什么稀罕物事?我怎么没瞧见过?”萧五问道。
“上面有洛东王世子的题字……”韵宁从盘里拣了个蜜饯放在口里,笑望着韵宜。
萧五恍然,一脸暧昧地看着慕韵宜。
花溪一旁瞧着,女人们的天性,随时随地挖掘八卦绯闻。
韵宜俏脸上飞起一抹娇羞的红霞,嗔了韵宁一眼道:“这都几时了?小五,你是不是等家里来人催?那清神湿香的方子还让不让花溪妹妹帮你誊写了?”
“哦哦,是了。劳烦花溪妹妹了!”
“萧五姐姐客气。”
韵宜吩咐丫鬟准备了笔墨纸砚,花溪誊写了份儿清神湿香的方子。萧五得了方子,再次谢过花溪,又吃了一杯茶,就匆匆告辞。
韵宁坐了一会儿也说乏了,要回了自己的院子,临走时又问了花溪何时能制好那香。花溪道手里正好有香料,一日便可。韵宁欢喜,道了谢离开了。
萧五和韵宁都走了,花溪也想离开。
韵宜却出言挽留,“妹妹的栖霞园离我这里不远,稍坐坐再走。”
花溪不好反驳,只得继续坐着。
“刚刚路上听到的那首杏花诗可是妹妹所做?”
听慕韵宜一问,花溪摇头,低声道:“是在母亲留下的手札里看到的。”
慕韵宜道她想起亡母伤怀,不再提那诗的出处,转而又问了些花溪平日里喜好看的书。
花溪答说:“都是母亲留下的,多是些女则、诗词之类的。姐姐平日里看些什么?”
“父亲常年不在京中,母亲倒也不拘着我,我闲时跟三哥借书来看,读的书也杂。妹妹可有什么想看的?说不定我这里还能寻出几本合意的?”
“姐姐这里可有讲历史的或是讲地理风物的?”花溪正愁找不到地方借书,慕韵宜这一提正中下怀。
“妹妹的喜好不一般,我这儿没这类的。等我使人去三哥那里问问,明日给妹妹送去。”
花溪脸上欢喜,拉着韵宜的手,“多谢四姐姐,我在山里住了十几年,都不知道外面什么样……”
韵宜顿觉自己失言,忙笑道:“妹妹客气了。”
“时间不早了,花溪先回去了,还要给七姐姐制香。”
花溪起身告辞,慕韵宜送她出了园门,却不见红柳的影子。
慕韵宜见花溪面色平和,没什么不快,便指了大丫鬟素馨送她回去。
……
花溪回了栖霞园,赏了素馨一个栀子花香囊,净了手脸去了香室。
取了甘松五钱、芎五钱、麝香二分,花溪一一研成粉末放到石臼里,加了炼蜜调和,搓成弹子大小的光洁丸子,放在鱼戏莲青花瓷盒内。
等花溪制好了杏花香已近黄昏。
夕阳西下,屋后那片竹林染上了淡金色,林间清风拂过,竹影婆娑。
花溪伸了个懒腰,趴在窗沿上,嗅着浅浅竹香,曾经也这般安逸地趴在自家阳台上看日落下院子里那片湘妃竹,耳边依稀仿佛有人轻声呢喃说着情话。
她自嘲地笑了笑,呵呵,可惜一切却如梦一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是江湖就有是非。换了时空亦是如此。
花溪抚了抚额头,想起一下午见的这许多人,还真是有些累了,一个个都各有各的思量,没有哪个是简单的。
花溪出了香室去了卧房,红柳已经回来了。
见花溪进来,红柳抢在丁香前迎上来,帮花溪褪了外衣换了家常的素色衣裙。
“姑娘,刚刚在荷香院奴婢被王妈妈叫去回话。后来姑娘跟四姑娘走了,奴婢又往晓风园,路上被三奶奶身边的锦绣拦下来说了半天话。等到了晓风园,小丫头说您已经回来了,奴婢急急赶回来您又进了香室……”
“罢了。我也没怪罪你。”花溪从丁香手里接过茶瓯抿了一口,“四姐姐派素馨送我回来,路上也没出什么事。”
花溪抬眼见红柳愣了一下,又说:“按例停灵三月,虽然侯爷提前下葬,但日子还得守满才能买人进来,等日子到了,王妈妈那边自会送人过来。横竖你是老夫人屋里出来的,等到那时也要回去,丁香和刘妈妈刚来,有许多事还亏得姐姐出面。到时,花溪自会向老夫人禀明。”
禀明什么?自己一个奴婢扔了姑娘去和别人闲话?姑娘不说也有别人去叨叨。就算她不是慕家正经小姐,但值得老夫人重视,自己就不能轻视了去。今日王妈妈还交待了要好好伺候,说不定日后还得跟着。若是那事是真的,日后还得依仗着这位。偏巧被锦绣那丫头找来,说的事又有些关联……
红柳心思一转,低头认错,“姑娘,今日是奴婢的错,不该放您一人在园子里。奴婢坏了规矩,请姑娘责罚!”
“红柳姐姐说哪里话,我家姑娘性子和软,可一句要罚你的话都没说。传出去还以为姑娘苛待了你。”丁香在旁边撅着嘴,拿着布巾擦拭台面,只是那布巾好半天在原地打转。
平日里丁香可不是这么牙尖嘴利,今日这是怎么了?不过这话说的刚好,我示弱不代表柔弱,红柳想拿捏我,也要掂掂自己够不够分量。
花溪喝住丁香:“如此不懂规矩,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去香室把我备下的香料研成粉末。”
丁香撇撇嘴去了香室,花溪又转头对红柳道:“红柳,你也下去忙吧。丁香的话别往心里去,她不懂事,你日后多教教她。”
“是,奴婢这就去看看晚膳好了没。”红柳退了出去。
见她离开,花溪去了香室,进门瞧见丁香正拿帕子抹眼泪,叹了口气,“说吧,我进屋前红柳跟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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