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族二长老闵成宅内,此时山童正被邬先生拉着请进了闵武屋内。
山童和院子内的其他人一样,都被邬先生的热情惊了一惊。但山童此行只是受小君娘之托医治闵武罢了,既然能进来治病,那他只管治好闵武的病便好了。
此时众人紧跟着邬先生陆陆续续重新进了屋子里。闵武此时静静地躺在竹席上,而山童正在为闵武诊脉。一旁的邬先生则静静地望着山童施为,丝毫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邬先生,这…他真的能治好武儿吗?”,就在山童为闵武听脉时,闵武的母亲突然发出声响,忐忑地问道。
邬先生听见妇人出生,连忙示意她暂且息声。等到一旁的山童为闵武号完双臂的脉后,邬先生这才开口道:“夫人,山童兄弟师承大医。功力定胜过在下数倍,今日有他出手,小公子定能安保无碍、恢复如初”。
一旁的山童此时心中已经有了准头,随即不再注意躺着的闵武。反而转过身来,好奇地望着邬先生问道:“这位先生,不知你是怎么认识我的?这圣手十二金针又是怎么回事?”。山童此时不仅疑惑,更是戒备非常。他和师父还有几名小师弟师妹一直以清修避世为念,除了身旁好友,便只有仇家知晓他们的身份。
就在山童略带警示的目光瞄向邬先生时。一旁的闵武父亲确实有些急迫道:“这位小先生,我儿的怪病可否痊愈?会不会耽搁他习武?”。
山童说实话对闵家是没什么太多的意见的,眼见自己只顾自己的疑惑,而忘了病患家属的急切。这才收了目光,对着闵家四人轻声说道:“闵武的病不难医治,只是需要功力精深之人为他灌体正脉既可。我闻到这屋子里还留有安神汤药的气息,你们继续按时喂他这汤药,然后每六个时辰为他灌体矫正冲带二脉。三日之后,他便可以恢复神智了”。
听到山童说自己儿子三日后就可以痊愈,一旁的妇人这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而闵在此时却是暗暗赞赏到山童的医术果然非凡,借医治病,自己只是诊断,完全不需自己妄动笔墨。闵成此时亦如他爷爷一般这样思虑到。
眼见闵武的病已经了解,山童觉得此处并非详谈之所。起身便欲离开,好弄清楚这邬先生的故事。
闵在此时望了身后自己的长孙闵成一眼。闵成会意,连忙开口挽留道:“山童兄弟,今日我弟弟的病能治愈,还要多谢你出手相助。为兄已经设了食宴,还请山童兄弟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闵成此时一边说着,一边轻拉山童,希望他能留下来。
山童此时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既然自己帮小君娘了解了这闵家的麻烦,他自然是觉得没理由在待在这里了,毕竟这闵家始终透着一股邪魅意味,这种邪意远不同于当日九黎王妃的摄魂邪意。这种感觉令山童始终高速运转着体内的内力,戒备着四周的环境。
“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此次我出手只是为了帮君娘弥补过错。小孩子顽皮,还请闵兄和诸位莫要再生气”,说罢,山童难得的回了一礼给闵家众人。然后抱起小君娘走向屋外,一旁的邬先生此时也望见了山童眼神中的邀请之意,赶忙向着闵家四人一一道别。
就在山童离开之后,闵家老族长书房内。闵在和闵成此时一老一小正盘膝对坐在竹席之上。
“爷爷,这山童恐怕不是三长老族内之人。他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族内大比?”,闵成自从见过山童之后,便想弄清楚山童的身份。毕竟族中青年派武斗就要开始了,此时族里突然出现陌生年轻高手,容不得他不上心。
“嗯,成儿,你父亲的天资始终是远不及你。这山童一身精纯内力,更是医术不凡。刚才在你弟弟屋内,他竟然能察觉出你太公的气息。此次武斗大比,若他参赛,你还需早日练成魁山功。这几日你派人去黎家探查清楚山童的底细,若真是黎老鬼请来的后辈高手,我们就要提前做好准备了”,闵在此时望着眼前的长孙,还是十分满意的。自从大长老长孙女意外受重伤卧床不起后,闵成在青年派中的威望日渐高涨,俨然一派领袖作风。他闵家迟早要夺回这九黎山主的位子。
“爷爷,孙儿知晓了。爷爷放心,我定会夺下此次魁首”,闵成此时也是清晰地望见自己爷爷目光之中的期望,于是沉声回答道。
“好!成儿,若此次你能夺下大比,爷爷就像艾家提亲。闵艾两家联手,还愁敌不过他黎氏一族?”,闵在自从闵成懂事之后,便亲自着手调教自己这个长孙,在闵成面前,他从不掩饰对黎家的敌意。而望着闵成一点一点的长大,闵成亦是感觉自己和父亲雪耻的日子快要来临了。
就在闵家一老一小正在谋划着武斗和提亲的事情时,山童已经在邬先生的带领下来到了邬先生的住处。
小君娘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到此地,跳下了山童的怀抱,直接冲向了庭院之中。此处同山中九黎各处的风格都大不相衬,山童进入邬先生住处时,只觉得回到了北方一般。
此时庭院之中,邬先生取出茶桌和酒具,亲自为山童炼茶煮酒起来。山童则是坐在对面,等待着邬先生的回答。
“山童兄弟,切莫拘谨。我这小院不比闵家的古怪,每次我去出诊时,也是如你这般警戒的。多去几次就好了~”,邬先生此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山童闲聊着,二人之间的气氛也就此重新平静了下来。
山童此时在品过苦心茶后,也是收敛了丹田中的内力。
“哎~,那闵家的人望着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这都离开了还总感觉他们在盯着我”,山童此时换过一口气后,这才像平常一般聊道。
“来,山童兄弟,喝一口这清酒,包管你望了那种不适”,邬先生显然也曾这般过,说罢递给山童一杯清酒说道。
山童接过清酒一饮而尽,并未多疑。长舒了一口气后,轻声问道:“邬先生,你还没讲清楚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呢~”。说罢,山童轻轻抻了一下身子,靠在了身后的石柱之上,偏过身子望向邬先生。
邬先生此时轻声笑了一阵后,这才缓缓道来自己同山童和青枣仙的渊源。
“这还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我记得不错的话,山童兄弟那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小子,正跟着医仙他老人家云游四方吧~”,
“却是如此,难道邬先生是在路上遇见的我们吗?”,
“山童兄弟,我不长你多少。你我就以兄弟称呼吧,这先生之名旁人尚可叫得,在你这里我可是不敢妄称先生啊~”,邬先生此时轻声自嘲道,遥遥敬了山童一杯酒后,两人便就称呼一事定了下来。
邬先生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山童兄弟,你可还记得十多年前西北匈奴流民迁徙入关一事吗?”。
“嗯,当时我和师父刚好自关中向西游历。我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当时正值西北大胜过后,好多匈奴人被迁徙到了关内。当时关内还因为凭空多出数万张嘴,一度爆发了饥荒”,山童似乎记起了一些当年的事情,跟着说道。
“是啊,当年我还在老将军帐下效力。那时候老将军定鼎西北,将匈奴诸部还有西北的鲜卑等部一一扫平,可是随后洛阳发令调老将军回朝。老将军一走,这西北正被迁往关中的数万胡人便又开始出现异动了,我记得最后还是扶风国内班将军后人出面才平息了动乱”,邬先生此时一边品着杯中清酒一边回忆着西北从军的日子。
“就是那短时间里,西北一路横尸四野,胡人又不懂焚尸驱避瘟疫的法子。自西北爆发瘟疫以来,一路被他们带往了关中。而我当时便是西北老将军帐下的一名小医官。当时我们已经开始撤离西北了,而就是那个时候,你和你师父医仙大人来到了西北前方”,邬先生在回忆起西北尸瘟之时,脸上不觉泛起了痛苦的表情,但随后便被酒气抚平。
山童此时也终于想起了那段日子。当年他初次跟随师父云游四野,正值西北尸瘟爆发,青枣仙从流民口中得知病源后,彻夜赶往前方。而他因为才初入医道,在抵达前方后,便被青枣仙托付给了当时军中的一些药师旧友。而邬先生恐怕当时也在那群军中药师之中。
邬先生见山童终于想起了往事,便又为山童斟满了酒杯。缓缓说道:“当年你虽然年少,却是用的一手好金针。纵然你师父不让你插手尸瘟一事,你还是偷偷跟着我们在后方伤兵营里到处医人。当时我们私下酒会之时,你可是特地给自己起了这个‘圣手十二金针小医仙’的名头呢~”。邬先生此时说起山童的这“圣手十二金针”的名头,不由得开口大笑道。而山童也是一脸的尴尬之色,他那时年少,早就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怎知还有人记得这等丑事。
山童此时明白了邬先生的来历,也终于除去了心中疑云。饮了一杯清酒后,询问道:“邬大哥,你既然是在西北军中。为何如今又身在九黎寨中呢?”。
邬先生闻言,轻轻放下酒杯后解释道:“当年老将军被明升暗贬之后,我等受游侠榜召集之人,便各自归隐山林了。朝堂终究不是我等的归宿啊,就好像老将军一样,当年纵使立下盖世之功,如今还不是为司马家苦苦守着武威一方。这天下被世家这样把持着,行医者不得不投其所好,为将者不得不听其乱言。还有什么盼头呢~”。说罢,邬先生也知有些意气用事了,借着酒劲他竟也敢评论世家,更敢说起老将军的不是了。于是用手在嘴前挥舞着扇去酒气,希望山童不要在意。
然后继续说道:“我本就想着归隐,后来在江中游历之时,被艾长老遇见。我便跟随着他来到这里,一住便是十年光景了。如今这里也算是我的一方小天地了~”。邬先生将这些年的经历一点一点的借着酒力吐露了出来。而山童则是静静地听着邬先生的见闻。
一阵回忆过后,邬先生和山童之间只剩下了老友再见时的缅怀。两人皆是医道中人,此时撤酒品茶,开始互相交流到了医术。山童固然师承医仙,却不如邬先生之老道。二人之中,山童擅长金针度穴,医治内家高手的急症;而邬先生则并非武道中人,精擅的是药石一道,专攻外伤接骨之术。而这十万丛山之中,遍地是药,正适合邬先生记载药性。他更是将自己多年来编纂的《山药》一书取出供山童阅览改正。
就在两人对着药书内的药物交流功用之时,小君娘却是呲溜一声快速钻进了邬先生的庭院内。
“山童哥,邬先生,不好了。依依姐快死了!你们快来啊!”,小君娘此时跑到庭前,小脸上却是挂满了泪珠,大声向着两人哭喊道。
这邬先生的庭院就在艾家内,她一来到这里便溜去了艾府主家。她像往常一样来到竹林里艾依依的竹屋里找她玩。虽然艾依依不省人事,屋内外还满是族里的药师,可是却不妨碍她来看艾依依。
也就是这档口,正在给艾依依治病的几名药师不知是弄了什么药上给了艾依依。艾依依的气息骤然消失,而大长老更是一怒之下将那几名药师甩出竹林,自己更是不停地给艾依依度着真气,希望能保住她的心脉。
山童和邬先生此时饮了一阵苦心茶,酒劲稍减。二人见小君娘哭成这样,便立即动身前往竹林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