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爷,我们带的肉干已经吃光了…”,
“班夫人,你我此去何家尚需多久?”,
“先生,你且先行前往夫家求援吧。我恐怕走不了多远了”,班夫人此时唇干舌燥,声音已然有些沙哑。何征跟在身旁,也是吃力的走在雪上。
文始一行四人此时已经弹尽粮绝,只能靠着饮水果腹。眼见班夫人就快支撑不住了,文始也不好再赶路。计连将班夫人扶到一处石壁后暂时歇息了下来。
“班夫人,这雪地之中死生难测,老夫不便独自离去”,文始此时也来到石壁后歇了下来。
“是啊,姐姐。我们还是等这阵风过去了再走吧”,计连此时递过温水后说道。
“娘,爹爹一定会来接我们的”,一旁的何征也跟着劝说道。
班夫人此时也是有心无力,连日来的踏雪而行着实将她的身子伤了个便。如今更是浑身骤寒骤热,饥劳交加,此刻抿了些温水才缓了过来。
而文始此时也在向着四周山林之中寻找着冬眠的动物,若此时能有温补之物喂养班夫人,他们也能早日抵达何家。
山林之中,此时却是并非文始一人在搜寻猎物。何家自从何胜下令之后,又派出了数队人马在附近百里之间搜寻班夫人等人的踪迹。而此时一队人马正巧路过这片山林。
“将军,这天寒地冻的咱们难道就这么没头没尾的搜吗?”,一名小兵此时正跟在一名中年汉子身后说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大将军已经发了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寻不到人,就等着军法处置吧”,中年汉子此时瞪了身旁的小兵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将军,你别生气,小的也只是随口一说吧。大将军的话咱们怎敢不听。可是你看兄弟们都饿的快不行了,再这么熬下去,人没找着,咱们先倒下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走吧”,小兵此时也是没皮没脸,求着身前的汉子歇一歇吧。
中年汉子此时回过身来,望向了身后的几名年轻人,思忖了片刻后也就挥手示意停下来吃些东西再走。
一行人就这样找了个雪少的地方开始生起火来。
若说这片山林不大,但也不是轻易可以穿越的。此时何家将士正用火烧着枯树叶,火虽不旺可却也能取暖。此时枯叶干湿不均,一股淡淡的黑烟就这样飘扬在山林之间。
“有人!娘,树林里有人呢~!”,何征一直在盼望着自己父亲能来接回他和娘亲,便一直紧密注视着远方。此时望见山林中那一缕淡淡的黑烟,却是激动万分,高声向着班夫人说道。
而此时的文始也在山林之中,远远的透过枯树枝望见那那缕黑烟,此刻正悄然向着何家将士的方向靠近着。
“将军,树林里有人!”,正烤着火,吃着肉干的何家将士们此时一名青年兵士正巧望见了正朝众人走来的文始。
一行人没有多说,同时起身戒备。大雪封山,此时还游荡在这何家附近的山林中的陌生人,定有所图。不怪众人此刻的警惕。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中年男子此时率先抽出长剑,冲着悄然而来的文始大声质问道。
“你们是何家的人吗?”,文始反问道。
“我乃雪山关隘守将,大将军何胜麾下百夫长。你找何家之人所为何事?”,中年汉子回答道。
“即是何将军麾下将士,那就好了。老夫路上偶遇班夫人和何公子,如今正欲护送他们回到何府”,
听见眼前的老者说班夫人和公子还没死,而且就在这里。中年汉子此时有些欣喜,却也有些存疑。
“老爷子,你果真知晓夫人和公子的下落?若果真如此,在下定当重谢”,中年汉子说罢,便伸手请文始前方带路。
“大爷爷,我带姐姐来了~”,正在众人正欲跟随文始前往避风石壁之时,计连和何征却是搀着班夫人正朝众人走来。
而班夫人见眼前将士果真身着何家特地为雪山关隘将士缝制的棉服,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此时中年汉子正带着手下的将士们过来搀扶班夫人坐下歇息,但班夫人身子太弱,这些天又都是何征和计连在照顾自己,便不欲让这些粗人近身伺候。
而就在一众将士正欲回身取些食物递过来时,一名从开始便畏畏缩缩夹在众人之中的青年将士忽然发难,怀中匕首刺出,脸上的表情也骤然狠厉起来,全无先前猥琐之像。
就在匕首刺出之际,众人皆以为此人目标便是身前的班夫人。可此人匕首近身之际竟然偏向身下一侧。班夫人此时正寒毛直立,眼中只见一道寒光划向身侧。
“不好!贼子敢尔!”,中年汉子此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刺惊的是六神无主,只得大喝一声,警示向班夫人三人。
匕首径自偏向班夫人身下一旁的何征,可怜小何征刚还是兴奋不已,如今刚见自家将士,便遭此横祸,小脸之上顿时惊恐万分,呆立在母亲身旁。
“小连,侍剑!”,文始此时亦离刺客较远,出手已然太迟。但他却是望向和何征一同搀扶着班夫人的计连,沉声提点道。
就在众人等待着结果之时,只听“噗!”的一声。刺客手中的匕首已然刺向某物。
就在文始提醒计连的时候,计连便已经盯住了这道寒芒。右手伸入怀中,牛皮囊水袋翻转而出,挡在了何征身前。水袋划破,只见计连此时将内力运转至掌心,鼓动水袋,以水侍剑,刺向了此刻脸颊。
“啊!”,随着一声惨叫,青年将士面颊之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伤,血流如注。
而此时,一众将士纷纷上前,将此人按倒在雪上。而水袋之上,此刻还挂着那把锋锐的匕首,笔直得朝向何征胸前。
“留活口,我要亲自审问!”,此时班夫人在看过何征并无大碍后,厉声大喝道。
何家校场之上,此时俨然黑压压一片挤满了将士和何氏族人。
何胜身旁,此时几名身着铠甲,内衬棉服的将军正围坐在一旁。何胜此时正低头静坐,一言不发。而不远处的校场之上,何骁所带领的大宗一脉,也是围坐在一起。一旁还聚集着数位小宗长老和一众青年。
“大长老,这些就是我们小宗各脉的青年后进,还请大长老以后多多关照提携啊”,此时大长老何骁身旁一名同样年岁的长老向着何骁恭敬地说道。
身旁诸位长老亦是纷纷示好。大长老何骁此时却是老神在在地望向中军大帐方向。何家百年来皆与雪山军为伍,如今早已是“不知洛阳谁做主,只识雪山大王旗”,何家冬武大比即是雪山军大比。
往年的中军大帐之中,所坐的皆是他何家大小长老族人。可如今何胜执掌雪山军后,却是将何家的长老们皆是拒之门外,却是去亲近那些外人来了。正是如此,何家长老们才开始逐渐被大长老拉拢了过去。却这些养尊处优的长老们却不知,凡事皆因贪作怪,无能之辈怎做官。
何家繁盛至今,族内斗富屡见不鲜。今日琉璃盏,明日海珊瑚。玩物丧志导致这些年来雪山军中的何家后辈越来越少。若不是何家贵为右姓,且屡屡为自家后辈求官,不然这雪山军中的何姓族人将再少一成。
此时大长老一众人之后,一群青年正围坐在火盆之旁窃窃私语。
“自此还要提前恭喜大公子啦,这家主本就是你堂哥。如今这族子之位由大公子来坐,也是理所应当的嘛”,此时何骁长子身旁一名同样年纪大小的青年悠悠说道,手中举起西域刚购置的琉璃杯,敬向大公子何逸。
而在何逸身旁的其他支脉的族子候选青年,亦紧随其后举杯恭贺。
何逸此时却是百无聊赖,不理睬众人的献媚。只是瘫软在锦被之上,享受着侍女的体温。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众青年显然也是惰性极重之辈,皆不以为然,随即聊起洛阳城中最近兴起的玩意儿。
而何逸此时却是正在苦恼着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要不要当族子。在他看来,当族子就意味着要向自己那位堂兄一般整日忙于事务,而他却是对这些琐事烦不胜烦,更会耽搁自己开春去洛阳城会见自己的几位同道中人。
校场之上,此时一众将士正冷冷地盯着场中的一名邋遢道人。这道人已经连续击败军中数位高手,眼见众人根本那这道人毫无办法,此时也只能期待着现在场中的将军亲卫的武功了。此时场中两人已然交手数十击,尚不分胜负。
“邋遢道人,你武功虽高,但如今你连战数人,手中劲力已经不足了。我雪山军从不是仗势欺人之辈,你且下场养足元气再来比试吧”,此时校场之上,一名四肢健硕的青年正遥遥向邋遢道人喝道。
“老道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中用了。既然小将军能放老道去歇息片刻,那老道也不便推辞了”,邋遢道人也是干脆,说不打了就不打了,翻身便欲下场歇息。可就在邋遢老道准备下场之际,老道却是突然又回身向青年说道:“小将军忠厚正直,不欺不诈,老道佩服。老道姓鲁,号元道。还望小将军莫怪老道刚才一试”。说罢,鲁元道这才转身离场。
“在下并非将军,只是何大将军帐下一名亲卫。复姓独孤,单名一个赫字,鲜卑族人”,独孤赫见鲁元道特意回身向自己说明身份,便学着表明了身份。
邋遢道人鲁元道见独孤赫如此,随即在站在场下对其遥遥抱拳,微微一笑,便去歇息了。
“鲁道长,今日辛苦你了。这些是老夫特意为你准备的酒菜和回报,你下去享用吧”,何骁望着全胜而归的鲁元道此时满心欢喜,这个自己从洛阳城中偶然寻见的邋遢道人竟然武艺如此高强,果真是天意要他执掌何家啊。
鲁元道此时也不多言,径直穿过何骁帐前朝自己的小帐走去。此行他只是受雇而来,所求不过金银,其他的事情与他无关。所谓“钱无耳,可使鬼”,他便是那道中之鬼,专为钱使。道鬼之名,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