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战看到伍真神色凝重,眼中暗含杀气,立即知道此人是那种虽看起来豪爽大气,实际却是十分谨慎行事稳重的老江湖。
他颜色也是一阵肃然,回到:“赤羽飞是我的兄弟,如今他遭受苦难,光是听闻吾亦是感同身受,日日不得心安,一日不把他救出,一日不得解脱。”
伍真凝神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作伪,这位豪侠扯了扯嘴角:“不用性命相博,不得在那重兵把守的涿郡救的赤羽飞,白兄弟有这心就对了。”
两人又跑了一阵,那伍真带头,却不往城门去。
白战知道现在城门处必是有贾泽亲自监守,任他们两个有些身手是去不得的。
他如今身上仅仅只剩一把两指长的小刀,一身剑术只能发挥三成,贸然突围只能是送死,于是又向伍真发问:“伍大侠,我等此去何处?”
伍真头也不回:“不瞒兄弟,先前吾在客栈摆下三天宴席酬谢诸位侠客不过是用来吸引那守将注意,吾受恩人所托,与另外三个武艺不在我之下的好汉联手,不想在这糜县走漏风声,出不得城,如今这么大阵仗不过是为了削弱守军注意,让那三人先走。”
白战闻言心惊不已,为了让同伴先走,自己以身犯险,还搭上百多名侠客性命,这伍真倒有些狠。
伍真脸上没有表情:“天下没有白白掉下的馅饼,想混吃混喝又想赚名声,这乱世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也不太想纠结这个话题:“如今我们强吐城门是突不过的,只能先寻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藏好,到了晚上再潜入城主府,杀了贾泽,这才有脱逃的生机。”
白战听得心里又是一阵惊讶,他暗道:“这伍真为人讲恩情义气,却又处事现实,手段还十分毒辣狠勇,真是个当之无愧的乱世豪侠。”
不过他也没有好的办法了,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伍真为营救赤羽飞一事早就谋划许久,白战跟着他左拐右拐,到了城中一间看起来废弃的酒肆,那伍真左右望望,看到没人,这才掀开门口的帘布,走了进去,然后绕到一堵墙后面。
墙后有一口水缸,伍真小心翼翼揭开水缸的盖子,不动上面的灰尘,他让白战先进去。
白战跳进水缸,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这水缸底部黑漆漆的挖成一个一人宽的通道,白战慢慢往前钻,过了一会儿通道越来越大,慢慢可以供人行走。
身后“啪嗒”一声,伍真盖上盖子也钻了过来。
他脸上沾了一些泥土:“这通道是我跟恩人花了三个月才打通的,这里本来是这里掌柜偷偷用来藏钱的密室,不过这倒霉蛋被燕王破城之时杀头,家产全部充了军饷,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发现这里,用来藏身倒是个好地方。”
白战点点头,他往四周一看,墙上还挂着一些兵器,应该是伍真打通通道时顺手拿进来的。
不过这些兵器中没有一把是他惯用的,白战问过伍真,这才在墙上挑了一把四尺多的铁剑。
这把铁剑打磨得粗糙,重十斤多些,材质一般般,就是剑锋还算锋利。
待白战挑好兵器,伍真没有停留,而是带着白战继续往前。
这豪侠行事谨慎,考虑到这密道要是被发现,被人堵了入口就会被活活憋死,于是他顺着密道继续挖,直接通到隔壁一户人家的枯井。
枯井被他动了手脚,只要拉着绳子就能轻易地爬上去。
伍真走到枯井,这才示意白战在这里休息。
他往身上掏了掏,拿出两个硬梆梆的馍馍:“拿去吃。”
白战早就饿了,拿起来就啃,伍真又摸索了一番,在枯井壁洞里拿出一个竹筒,揭开塞子,竹筒里装了清水。
他仰头灌了几口,递给白战。
白战接过,直接往嘴里灌,那硬馍馍遇到水化开一些,这才好嚼许多。
就着水吃完馍馍,两人再不说话,坐在井底闭目养神。
。。。。。。
太阳下山,天空挂起了月亮。
白战坐在井底睡着了,伍真却一直保持着清醒,他抬头看了看天,推了推白战:“白老弟,该出去办事了,过了今夜,我们再想出城就难了。”
白战迷迷糊糊,他甩了甩头。
伍真抓着绳子爬到井口,看到四下无人,一个翻滚就爬出枯井。
白战紧随其后,抓着绳子蹬着井内壁爬了上去。
刚爬出井口,一阵寒风吹来,冷得他脖子一缩,这才清醒不少。将铁剑插在腰间,白战看看四周,月光皎洁,看来今夜若想浑水摸鱼有些难度。
此时全城戒严,大街上实行宵禁,好几队短戟军到处巡逻,伍真看着这情景却十分镇定,他走到一处,从地下挖出一个盒子,拿出一个孔明灯,点亮放到空中。
孔明灯升起,在城中上空十分明显,立即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白战心中越来越惊异,这伍真,居然心思这么缜密?连被困城中后的对策都想了这么多?他背后的“恩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跟赤羽飞究竟有什么瓜葛?
那孔明灯在空中飘了一会,突然城中喧闹了起来。
从上往下看去,直见这糜县城四周围有五处大火同时燃起!
火势汹涌,将糜县那几处照得灯火通明。
伍真看着这熊熊大火,脸上表情冷峻,双眼闪过一丝悍勇:“白老弟,我们上吧!”
白战这才回过神来:“好、好的!”
说罢这两人迈开步子,朝着城主府跑去。
糜县在这汹涌的烈火下一阵混乱嘈杂,到处是短戟军维持次序的呼喝还有救火的哭喊。
本来戒严的糜县一下子变得闹腾起来。
贾泽坐在城主府大院身后站着两队短戟军,脸若寒霜。
他看着天空的孔明灯,眼中精光闪烁不定。
良久,这幽州名士才缓缓开口:“这次是想直接冲着我来吗?”
贾泽脸上的寒气又重了几分,随着他说话,口中的呼吸在秋天的冷夜里化成一道道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