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之地,直面北地蛮族,但地势之上却并无险山大川,亦无大江大河,自古以来,便是北地蛮族入侵中原的首选之地。
不比幽州的战略纵深极广,又有多重防线,并州之地,其实早先并无险地可守,北地蛮族挥师南下,轻而易举便能推进至并州境内,秋收之时大举进攻,绕过大城,只管抢劫掠夺小村小镇。
仗着自幼在马背成长,靠着战马与马技的优势,北地蛮子牵着并州军的鼻子走,在并州境内以战养战,如入无人之境。
为了应对这种以战养战的蛮族战术,前朝边军大力在边境线上用中原半数赋税,建造出了一条防线,东起幽州,西至凉州,全线之上只留九座关隘可供进出,以此,分出关内关外,以此,来拦住北边那些蛮族的马蹄。
而到了云汉宋家成功入主中原之后,极为重视骑兵战力,并州因为总与北地骑兵交战,不变强,便会死,故而并州军中的骑兵之强,也是云汉最甚。
西域老天狼手下的西域雄兵,当年入西域为云汉开拓出一条西线,其实也是以并州军做为骑军的老底子,足见并州的骑军之强。
既有一州长城九关防线,又有近十万兵马囤积在九关之中,更有十五万可战之兵在并州各地,所以今时今日,关外一片大漠,什么祸事都有可能发生,而关内,却不受蛮族半点马蹄之祸。
可是即便关内关外,如同阳间阴地相隔,出了关,这命是不是自己的,就看天意了,但并州关外,却还有一座独立于并州防线之外,孤悬在大漠黄沙之上的雄城。
城名雄城,在九关长城建成之后,此地是北地蛮族入侵中原的前哨站,而云汉宋家稳坐中原,重视边军之后,北蒙与云汉的边军来回占领此城,此城就像是块切肉的刀桩,在此死的人,留下的尸骨,不计其数。
直至一个叫于有东的人,来到这并州关外的雄城之后,此城才算是归入并州所有,改名中流城,取中流砥柱之意。
经过数年经营,兵家之学说,在此城之中极为盛行,几乎是每个兵卒,都能把兵家四势说得头头是道。
城中兵卒更是个个悍勇无比,因为不够悍勇,在这个直面北蛮子,却根本没援军的孤城,是活不下来的!
既因为人人都懂兵法晓军事,又因为人人敢战不畏死,更因为那个于有东不只是兵家兵甲,更是云汉武榜第四!所以这城中五千人,能在这大漠之上,成为并州,成为云汉的中流砥柱!
中流城,城外有护城河,城中分外城内城,东南西北四大城门皆有瓮城,瓮城之后,又有瓮城河,再向内去,则是内城,内城四门又有小瓮城,复而又有内城河,称之为三河两城两瓮。
这一切设计,只是为了防御北蒙大军而已。天下城池千千万,此城之固,可谓天下第一!
外北门瓮城顶的屋檐,有一中年一少年,两人坐在屋脊之上,檐角坐着一个小孩,也不怕高,吃着糖人望向瓮城之中,有些心不在焉。
“每一块青砖,都有工匠姓名,每一件军械,都登记在册,每一匹战马,都有专人看管,每一处守军,都恪尽职守,你这中流城,事事井井有条,处处透露着严谨两字,你可真是心机算尽,只为守住这一城。”林意望着北方,大漠风沙起,无半点风情。
于有东闭目凝神,轻声回应道:“我只是尽我兵家之才学,守住这一城,以战寻才,为我兵家找一位传人而已。”
“只是这么简单?”林意侧身躺倒在屋脊之上,慵懒的问道。
于有东不动如山:“就是这么简单。”
顿了一会,于有东复而开口:“兵家四势,你为什么一势也不要?”
林意不解的问道:“什么?”
“四射便是四势,兵家之学,不止是打仗,在打架这件事上,兵家也不虚。”于有东睁开了双眼,说道:“我都教了,你却一招都不学?”
“哦,那四箭原来是四招兵家武学啊,可是我见到了箭,却没见到你射箭,你为何说你已经教了?”林意换了个比较舒服的躺姿,二郎腿翘了起来,望着天空发呆。
于有东有些笑意,说道:“没有眼见为实,那你也可以用心学。”
“用心学吗?重势不重意?”林意摇头晃脑,说道:“学不来学不来,我又不是那种不出世的天才,学不来。”
“你爱学不学,我只是为兵家续一柱香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于有东站起了身,望向了北方大漠之上。
远处黄沙渐起,目力所及之处尘土飞扬。
于有东跳下了屋檐,落在瓮城城头之上,而立于外城的两个望台,几乎同时响起了两声火炮的巨响。
城中不用当值的军卒,突然就从街上闲逛变成乱中有序,各自奔向自己所在的守地,虽然是不当值,但火炮一响,必然得去到所守之地,因为火炮所用的火药极为珍贵,故而火炮响了,就只有一件事。
敌袭!
远处黄沙已经肉眼可见的尘土飞扬,林意跟着于有东跳下屋檐,问道:“什么情况,北蒙怎么现在有心思来打中流城?他们跟北胡的战事不是还没完?为什么北蒙要两线开战?”
于有东摇了摇头,沿着瓮城城楼向着外城奔去,边行进边说道:“不是北蒙,是马匪。”
“马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攻打中流城?”林意步步紧跟,心中有些疑惑。
“不是攻打中流城,而是为了刺探情报而已,他们这些马匪,为北蒙充当探子。”言语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外城城头。
林意更是疑惑不解:“刺探情报得这久多人,这阵仗,这马蹄踏出来的尘烟,少说也有一千人吧?”
于有东笑意古怪,轻声说道:“人来少了,情报是送不回去的!”
中流城外北门大开,有一支骑兵蜂拥而出,向着那远处的马匪,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