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庄主沈严自是不会半点功夫的,加之又经历了这样一个夜晚,全身早已紧张的瑟瑟发抖,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心神也已经完全木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你、你们,讨教、教什么?官、官府会主、主持、、、”
几人听了,却都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江湖中排名第一的筑剑山庄?这就是沈家的当家之人?
沈严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从袖中抽出一把一寸来长的匕首便踉跄着朝为首之人刺了过去。
“找死?!”
这黑衣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用剑轻轻一挑便将他手中的匕首打飞了出去,鲜血从他的手指间流了下来。看来之前的情报果然不假,这沈严当真是不懂武功之人,可没想到竟是这般的手无缚鸡之力。
“你若肯将你们家的那把名剑交出来,我今日倒可饶你一命,否则你和你的儿子都只能做我的剑下之鬼了!”
沈严用左手紧紧的捂住受伤的右手,巨大的疼痛感到让他冷静了许多,他绝望的说道:
“就算我今日将剑给了你,你也不会放过我们,别做梦了,呸!”
他有意激怒他们,好来个痛快,少受些羞辱和折磨。可这黑衣人却不上当,哼了一声,继续冷笑着说:
“难道连你儿子的命也不要了吗?”
“他早已不在这庄内,你莫要威胁我,将来某日他自会为我报仇的。”
“报仇?哈哈哈,他不就是在陈一恒那里学武吗?一个善德门的走狗能有些什么本事,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毛孩能替你报仇?真是好笑至极,哈哈哈哈哈。”
听了这话沈严确已陷入到了无尽的绝望之中,扑倒在地上,强忍住内心的激动与愤怒,眼角流出了几滴血泪。
“老大,别跟他废话了,筑剑山庄就这点本事,想必那个什么剑,也不过是被吹捧出来的罢了!”
为首的黑衣人听了这话,怒视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慌了神,低头退到了后面,不敢再妄加言语了。
三言两语之后,沈严却一声不吭的坐在地上,低着个头,动也不动一下。
“不好!”
领头之人一脚将沈严踹翻在地,他便歪歪的躺在了地上,口鼻已经没了气息,在他左边的胸口斜插着一柄短小的匕首,四周早被鲜红之色染透,倒下后附近的地面马上出现了一片红色血迹,不断扩散开来——沈严自尽了。
那黑衣人怒不可遏,来回几道剑光闪过,悉数刺中了他的要害之处,却难泄心头之恨,便又朝着他身上乱砍起来,吼道:
“把这山庄翻遍,也要将那把剑给我找出来!”
众人四散而去,在一间间屋子中四下搜寻起来,可所有地方都翻了个遍,却还是没有找到那把传说中的名剑。
“老大,莫非这剑并不在这山庄之内,而是在那外出学武的沈灵杰身上?”
此刻天空中电闪雷鸣之息更甚,狂风暴雨眼看着就要席卷而来,为首之人略作沉思状,缓缓的说道:
“今日先撤下了,寻剑之事待回去之后再做商议,走!”
这群人刚离开没多久,豆大的雨点便从空中直扑下来,点串成线,线连成面,铺天盖地,着实是场难得一见的狂风骤雨,这雨水落在地上汇成涓流,同这上百人流出的血液聚在一起,顺着地势高差不断流淌,竟汇成了一条溪流,流出这沈家的门户,淌到了外面的大街之上。
彼时,在城外一间荒废的寺庙之中,十几个黑衣人聚在一起,等待着领头之人的下一步指示。之见他在一尊残破的雕像之前来回踱来踱去,双手背在后面,陷入沉思之中。
阿土等的不耐烦了,率先开口道:
“老大,要不派我去趟断崖斋,将那里杀个片甲不留,把剑带回来便是。”
“不可,上面没安排的事万万不能贸然行之,阿凌的教训你都忘了吗?”
阿凌本也是这黑衣人中的一员,却生来自恃过高,因一次行动中自作主张被掌门废掉全身武功,打成了一个活死人,丢在山中喂狼去了。阿土想起这事来,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忙向领头之人赔了个不是,躲了起来。
“我看这事还是这么办,沈家今日遭此劫难,必然在江湖中引起轩然大波,想必不日那沈家遗孤就会收到消息,拼了命的赶回来受死。我们要做的,只是派个人在这里等他罢了。”
领头之人向其余之人望了一望,继而说道:
“阿水,这次行动就你来善后吧,明日起扮作小贩模样在城中探查消息,一旦沈灵杰出现了,就择机会套出那把剑的下落,再斩草除根结果了他,懂了吧?”
“是,在下领命。”
“好,今夜就在此休整一下,明早其余人等随我先行回去复命。”
第二天一早,暴雨狂风早已散去,是一个风轻云淡、天气晴朗的好日子。许多四处流走的小贩早早就挑着扁担,携着货物上街去了。到了沈家附近,却有人见到眼前这地面坑洼之处竟有无数淡红色的积水,再看那沈家门前的石阶上,颜色更深的红水正顺着石阶慢慢滴落下来,空气中也弥漫着无尽的血腥之气。
见到如此状况,胆子小的便慌忙的逃走了,尽量远离这是非之地,几个胆子大的,商量了一下,一咬牙,合伙向官府方向走去,报官去了。
蔡州知府赵知行此时才刚刚起床,昨夜的宿醉还有三分未消,他坐在厅内方才定了定神,便见一名差役慌忙的跑了过来,上气难接下气的说道:
“大、大人不好了,有人来报城西筑剑山庄发生命案,鲜血都从庄内流到大街上了!!!”
赵大人被这些话惊吓的险些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心口顿时狂跳不止。这筑剑山庄在江湖和朝堂之上的名气和影响他自是一清二楚的,平日见了那沈严自己也得恭敬几分。眼下这事若是属实,自己处理又不当的话,恐怕头上的乌沙是保不住喽。
想到这些,他便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叫些人来,随我赶去现场!”
不多久,赵大人和几十个当值的捕头便赶到了现场,而这沈府之外却早被围观之人挡的个水泄不通,见官府派人来了,人群中有人那么一吼,便自动让出一条几人宽的路来。为首的赵知行头也没抬,话也不说,快步穿过围观人群。
只见他一脸的阴云密布,眉头紧锁,来到沈府正门之后和随行的捕头低声交谈了几句,众人便合力将这大门生生撞开,涌了进去。
门外围观之人便忍不住抻着头向内望去,想看看着大门之内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谁知从门中飞出几个捕快,将门迅速关起,拔出朴刀守在了大门之外。这样异常的举动更加印证了山庄之内必然出现了难以示人的大事,人群之中立马炸开了锅,相互之间,不论相识与否,都在不停地你一言、我一语的八卦起来。
也有一些人见状后便迅速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去,忙着赶回去报信,这筑剑山庄终究是天下第一剑庄,出了此等大事,消息便立刻如洪水巨浪一般的从蔡州向全国各地奔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