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日月变迁。
沈灵杰在这断崖斋里,白天潜心钻研阴阳之阵和右桐剑法,晚上独自一人在居室中偷偷练习师父交给他的左桐剑法,通过不断的琢磨和感悟,他十分确信,这左桐和右桐剑法当真属于两种不同的功夫,而经过这几个月的努力,他却发现自己对右桐剑法的理解和运用却明显高于早先就已经练起的左桐剑法。
当沈灵杰还在为了不断提高自己能力,早日进入这江湖武林的汪洋大海之中时,江湖中却发生了足以引起剧烈轰动的大事。古家十三剑中的其中三把,竟在如此短暂的几个月中被江南四大剑派中的花羽堂先后寻得。
这花羽堂与朗剑阁同属于江南四大剑派,更巧的是,这两家在几十年前曾因一次争斗和流血事件结下了深仇大恨,都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先除之而后快,眼下这两家又因这古十三的银丝软剑产生了新的争端,当真给江湖中人提供了一个大大的看好戏的机会。
花羽堂的堂主——花之泽,是一个年纪轻轻,文质彬彬的青年才俊,几年前,其父花林因中风无法治愈便将这花羽堂交由年仅二十二岁的他来打理,本担心会有什么隐患,难以压制住手下的一干人等。没想到的是,他一接下堂主之位,便一战成名,将他们花家的赤御剑从五十九位推进了善德门兵器榜的前五十名之内,位列第四十二位。
眼下,花家拿到三把银丝软剑的消息一出,最坐不住的便是朗剑阁的黄家了,黄德武知道了这消息,日夜茶饭不思,与阁内最好的铸剑师全心钻研这银丝软剑的精髓,想要早他花羽堂一步将它转化为优势,用在擂台之上。
对江湖中所发生的这些事情,沈灵杰自然是一无所知的。在断崖斋的日子过得当真舒服,除了习武和一些小事之外,所有的事情均有斋内的童子帮忙伺候着,他从一开始的极不自信,到了今日,心中却有几分在江湖中跃跃预试的期待了。
一天,他在阴阳之阵中修炼,让体内的真气随着阵中流转不停的阴阳之息一同运转,对于这种修炼,眼下的他却已有些小得了,他现在正期望能向着更接近无我之境的方向发展。
他感觉真气在体内平和稳定的运转着,他尽力让自己催生出了更多的内力,融进这阴阳之内,可这些真气在身体的右侧尚且平稳,一旦经经脉流进身体的左侧,这种平衡的态势就瞬间被打破了。
他的眼前又开始天旋地转了,此时并非是冒进之时,他本应该将真气回收暂缓,日后徐徐图之的,可年轻气盛让他今日非要与这体内的阻碍之物来个硬碰硬。他强忍住眼前的头晕目眩之感,继续催动体内的真气,将这几年练就的真气一下子发动了出来。
紧接着便听到“啊”的一声巨吼,他就这样像块木头一样朝后栽倒了过去,失去了意识。原来,就在他将内力悉数用出之际,他体内那处奇异的膻中空穴突然激发出一道强烈的真气,朝他左侧一处被无骨针封住的经脉冲击而去,风门穴上的无骨针被这内力全完融掉了,镇压在该处穴位里坏老头所传授的内力便如洪水猛兽般乱窜了出来,竟逼迫这沈灵杰疼痛到直接晕了过去。
待沈灵杰缓缓睁开眼睛,已是两日之后的事了。他躺在自己的居室之中,在朦胧之中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他试着睁开眼睛,可这眼缝才刚刚微睁,刺眼的强光便弄得他双目生疼。他尝试了两三次,感觉到眼前有个朦胧的人影,开没等他双眼完全睁开,一声急切且焦虑的声音便飞入了他的双耳之中:
“沈灵杰,这顾时风是你的什么人?”
他突然双眼大开,看见了面前的陈一恒,此刻正在用一副等待盼望的眼神望着他。他连忙用双手撑着床板坐起身来,疑惑的说道:
“你刚刚说的什么故事?我没听太清楚。”
“顾时风,他是你什么人,你的体内为何会有他的内力,又为何会在多处穴位上埋入了这些个无骨针?”
沈灵杰终于听明白了陈一恒的意思,原来在山洞中教授他毕生所学之人的名字叫做顾时风,他突然回忆起了过去发生的点点滴滴,眼睛不禁红了起来,泪水就在眼中马上要掉落下来。
在一旁看着他的陈一恒见了他这般表情,便已深知他与自己师弟之间的感情绝对不一般,想必是对师弟的一切了解的清清楚楚,他实在无法按捺住自己对师弟几十年间的纠葛,便打断了若有所思的沈灵杰,认真的说:
“看你这样子,必然是认识我那师弟的,他现在身居何处?近来过得可好?”
“我师父他,已经离世了,在去年深秋的时候。”
此话一出,二人瞬间沉默不语,沈灵杰眼角中的泪水已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而陈一恒虽未流泪,可他脸上哀伤而幽怨的伤感之情却一览无余,两个与顾时风有着最为紧密联系的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待在一起,时间仿佛也停滞了下来。
过了许久,陈一恒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率先开口问道:
“你是怎么与我师弟相识的?从几十年前发生一次意外开始,我陆续的寻遍了整个武林,却没听到他半点消息。”
“我能与他相识,是因为您的那封信。我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不测,被他救了下来,想必是他看到了那封信,便冒充你的身份将我留在了山洞中,教我功夫,一晃就是两年的光景。”
沈灵杰顿了顿,继续说道:
“再后来,他在要离世前将真相告知了我,只说他是你的同门师兄弟,在这山洞中已隐居了几十年了,可到最后也没有告诉我他的真实姓名。临别前他嘱咐我一定要来找你,把功夫学好,他说在我体内埋下这无骨针是为了保我性命,只有你才能帮我将这些针取出来。”
听了这话,陈一恒不禁连连叹息起来,年轻时二人曾因一时的斗气行为造成了无法消除的隔阂,没想到那件事情之后,他竟放弃了一切,独自隐居到深山之中。如今几十年过去了,陈一恒越发觉得这份从小建立起来的同门情谊是多么珍贵,不觉间眼睛有些酸痛,却还是强忍住了,笑着说:
“没想到多年未见,我这师弟竟还是如此顽皮,盗用我的名义将你抢了过去。”
沈灵杰想到与坏老头之间的种种过往,也笑了笑说:
“这个糟老头,的确是坏的很,两年多来想法设法的捉弄我,还以此为乐,乐此不疲。若不是到了最后关头,想必就算我下山了,还以为他就是陈一恒呢。”
“对了,让我来给你把下脉,看看你这体内究竟是何状况。”
说完,他将手搭在沈灵杰的手腕之处,这才探出他体内无骨针的位置和数量,原来神灵杰左半边的身体经络并无异常,想必这又是师弟给自己挖下的一个圈套,让我心生同情,将右桐剑法传授给他,不过这少年胸口的膻中穴却似有似无,甚是古怪。
“你先在这里休息几天,过几日我再将你体内的无骨针取出来,以后练功切忌狂暴焦躁,贪多冒进。”
沈灵杰听了这话,心里有些许暖意,开口说道:
“陈老先生,我师父的墓地离这断崖斋其实并不远,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他。”
“恩,即使你不说这些,我也正有此意呢,今日有些晚了,明日一早你我下山去吧。”
陈一恒说完向窗外望了望,这无尽的海水一望无际,在遥远的远方与天空连成了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