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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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灵杰不知为何,对这阴阳石板和星梦云图竟渐渐痴迷了起来,每天除去最基本的日常活动,便将全部的时间花在了这上面,在这一天一地的方寸之间,时间已经成为了不存在的虚妄,日夜是颠倒的,黑白是灰色的。

  他的真气本来很弱,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可在这阴阳乱阵之中,他的真气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他的内力也从杂乱五章开始变得竟然有序起来,他对自己这样的进步感到十分慰藉。

  然而,出了这片坐禅之地后,他自以为进步的内力却又变回了原来的老样子,他左手调动真气,却仍旧只能吸起指甲大小的石子,更别提用它来制造什么威胁了。而他的右手,更是弱的不行,之前在山洞时他的右手被枷锁套住了许久,后来虽然枷锁得以开启,可使用的机会却少了许多。

  沈灵杰感觉自己在这两个老头的教导之下,却仿佛是落入了刀山火海之中,渐渐迷失了起来。他不禁回想起当时在济南城内所见的那一场江湖比试了,比试的双方或刚或柔,但却能很明显的看出,他们都有自己的路数,专于某个方向,便走得很深很远。

  可是自己呢?却在这虚与实、阴与阳中凌乱的很彻底,每天过着如梦似幻的生活。

  自从他在这阴阳石板上修炼之后,陈一恒却再也没有坐在那石板之上,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极少能让沈灵杰见到他一面。他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一件事上,就是对着一口细长狭窄的棕色木箱发呆,这木箱上面有着三把玄铁子母锁,从来未曾打开过。

  “一时错误的决定,却要换走自己一生的光阴吗?!!”

  陈一恒轻叹了一声,已经皱起的眼角充满了浑浊的泪水,险些就要顺着纹路跌了下来。他用袖口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珠,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他将这口木箱放在了床头的暗格之中,站起来挺直了身体,坚定了信念,走出了自己的居室,缓步来到了大厅之中。

  此时,沈灵杰仍在厅内修炼,他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看着摇摇欲坠,这份挑战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吗?毕竟他是个没什么内力的人,强行在阴阳流转之中摒弃凝神,力求体内真气与这外界环境的天人合一,又谈何容易啊。

  “沈浪啊、沈浪,你我因为一场巅峰对决而相识,却造成了这样一段孽缘,让我悔、让我恨,让我遭受性格与命运的捉弄,也让我再难对外人吐露真言,当真是为何呢。”

  想着想着,他再也不能稳住自己的心境了,用了三十多年在此处潜心修炼,却当真不及心中那一道劫所带来的伤害,他为此而十分痛心。

  “沈灵杰,我们来谈一谈可好?”

  他发出了稍微颤抖的声音,低声说道。

  沈灵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所惊醒,他张开双眼,眼神中竟透出一股凌厉的气息,但转瞬间又恢复之前的平静与祥和了。

  “陈老先生,其实我也有诸多困惑,想与你好好聊一聊。不知为何,在这石阵当中,我会觉得内力平稳而流畅,可一出了这阵中,一切又变回了老样子。”

  “嗯,我要与你说的却不是这些,你可知你的爷爷为何要给我三封带有指印的信,并愿兑现信中所写的一切?”

  沈灵杰此时已走出了阵内,听了这话却突然怔在了原地,困扰了沈家三代人或更多人的事情,在此刻,终于要揭晓了吗?他身体稍微抖动了一下,用无比郑重的口吻说道:

  “此事我曾听家父说过,因为当时爷爷与田啸天在天青峰决斗之时,爷爷用绝招击碎了敌人的兵器,碎片飞向毫无防备的爷爷,是您出手接下了这碎片救下了爷爷一命,所以才有了这三封信的事。”

  陈一恒轻轻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却突然大笑了起来。沈灵杰心中哑然,却看到他右手上的伤痕,这的确是刀伤无疑,从手心和手背贯穿而过,留下了两道不可修复的疤痕。

  “可是,陈老先生,既然您出于好意救了爷爷,又为何会对我们沈家做出这样的约束呢?这三封信,深深的影响了我们沈家的三代人,若我不能学好真的本事,不能获得比‘意’跟好的兵器的话,我们沈家和筑剑山庄,就会成为江湖中的笑柄,你这样对我们又是为何呢?”

  说这话时,沈灵杰表情变得有些狰狞,明显是有些发怒了。可陈一恒却对这一切无动于衷,从他的表情中仿佛透漏着深深的倦意,对这段折磨了沈家和自己的往事,已经无力再去与人分说了。

  沈灵杰看出他有要离去之意,便慌忙开口说道:

  “请等一下,我从知晓这段过往之后,身心便饱受其折磨,我的父亲本想做个像爷爷一样的大侠,却被限制不得习武,心中满是心酸,我的爷爷和沈家后人,却因为比武中的意外和你一时的好心,而终生不能碰那把剑,将来到了那个时候,又叫沈家的人该如何是好?!”

  说这话时,他已经有些哽咽了,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抖,无法平静内心的波涛汹涌。

  陈一恒听了这些话,却并不激动,他轻声细语的说:

  “其实,这第一封信中的内容,并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从来没有限制你们沈家的人触碰那把剑,这条要求也许是你爷爷自己定下的吧。”

  “啊?!!!”

  沈灵杰突然大吃一惊,嘴巴张得老大。

  “其实我第一封信写的是希望你爷爷能退出江湖,因为当时的比试,作为善德门的执事,我是什么都不该做的,失了公平与公正,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陈一恒说完了这话竟默默低下了头,他还是没能将实话说出口,对他来说从那天之后,自己的人生便已没有任何意义了,三十多年都过去了,自己也行将就木,再争这一时的真假又有何意义呢。

  沈灵杰有些想不通,困惑的开口问道:

  “如果是这样,那爷爷又为何要定下这样的规矩呢,而你又为何要限制我父亲学武,又要求我跟你学武?”

  陈一恒面露难色,有些犹豫,含糊的说道:

  “这、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这剑的杀气过重吧,我也不清楚,而你父亲,很抱歉,是我的错,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能在你身上做出补偿,对不起了。”

  他忽然不说话了,沈灵杰也不说话了,两个人沉默在那里,沈灵杰是因为面前的老者——沈家的恩人,不惜放下几十年的尊严向自己道歉而有些不知所措,而陈一恒则是因为对自己此刻的虚伪与懦弱而无比自责。

  没有办法,谁让陈一恒就是这样一个极度正直却又懦弱的人,对于他这样的人,注定会因为一次不可挽回的过错,而导致一步错步步错的恶性循环,从而将自己的一生,甚至别人的一生送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在这阴阳太极之地修炼了三十多年,却还是没能看透所谓阴阳的本质。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这是不可改变的真理,就算是再猛烈的日光下也有照不到的阴影,就算是再柔弱的水滴也有着穿石的刚强之力,而当一个人对真与善的追求过于苛刻时,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假与恶,便越发的危险和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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