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妃道:“宁王不知道,其实娄妃只要现在而已。”朱宸濠道:“待我夺得了天下,到时候本王再与爱妃泛舟西湖,渔歌唱晚。”
娄妃道:“罢了,宁王还是该如何就如何吧,我们该回去了。”朱宸濠搂着娄妃的肩膀道:“好,我看在此地娄妃并不开心,我们现在回去。”
朱宸濠就去命船家将行快一些。朱宸濠回来就看见那甲板之上突然多了一个棋盘,心知娄妃让人摆下了一个围棋,是要与自己对棋,朱宸濠道:“难得爱妃有雅兴,今日我们便来下一局。”娄妃道:“是宁王你终于有了兴致来陪娄妃下棋了。”
朱宸濠听娄妃这么说,心知娄妃是在怪责自己对其陪伴太少。朱宸濠不好意思道:“爱妃,来吧。”两人就在这甲板之上对棋,只是这棋局不到一盘就结束了,朱宸濠此番棋局大败。朱宸濠小道:“娄妃技艺见涨,本王现在已经不是娄妃的对手了。”
娄妃道:“并非如此,娄妃技艺没有变化,只是宁王的心不再像以前那样去专注这盘棋局罢了。在这棋局之中,我给了两次大王扭转颓势的机会,可惜居然没有半点察觉,视而不见,全部都给错过去了。”
朱宸濠哈哈一笑道:“娄妃说的没有错,很有处世的道理。本王这盘棋是下得有点不专注了。那是因为本王有其他的事情要去专注,所以这些事情就不能过多的放在心上了。”
朱宸濠话说到此,突然雷声大作,天降倾盆大雨,朱宸濠道:“爱妃,婉妹快去避雨。”两人进入了船舱里,看着夜雨倾盆,朱宸濠道:“奇怪了,这白天还是好好的怎么就下大雨了。”娄妃道:“世事看是无常,其实并非如此,正如此雨,宁王说是不是?”
朱宸濠笑道:“爱妃的话晦涩难懂,爱妃啊,你到底想要对本王说些什么呢?”娄妃道:“没有什么,只是想说这天意不可违而已。”朱宸濠笑道:“那是自然的,爱妃,我们歇息吧,我们明日就可以到南昌了。”
第二天黎明,朱宸濠一行就来到了赣江之上。早晨之时,那娄妃在船的甲板之上,整整一夜,娄妃都没有片刻歇息。
朱宸濠走来道:“听船家说爱妃已经一夜都没有睡,这样不累吗?。”娄妃道:“还记得宁王的生辰宴会上王守仁所说的话语吗。”
朱宸濠道:“难道爱妃也举得王守仁说的对?其实我已经明白了娄妃的意思,娄妃之意不过是不愿意本王去犯险,眼下木已成舟,我看爱妃不必相劝了。”
娄妃道:“不,眼下并不是木已成舟的时候,我们还有机会,只要我们上书请罪,朝廷会原谅大王们的。”
朱宸濠:“爱妃,本王心意已决,就不要相劝了。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我想爱妃是知道的。”娄妃叹气道:“大王说的没错,大王,昨天大雨,娄妃有感而发,这是娄妃想了一个晚上,写给宁王的一首诗,宁王快拿去看一看吧。”娄妃拿起一张宣纸给了朱宸濠。
朱宸濠道:“娄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场雨有让爱妃诗兴大发了,来,让本王看看爱妃的杰作。”朱宸濠拿过宣纸来一看,只见这宣纸上写着“妇语夫兮夫转听,采樵须知担头轻。昨霄雨过苍苔滑,莫向苍苔险处行。”
朱宸濠面色凝重,他转身看着江面,良久不言,这诗中的意思就是让自己不要做造反害民之事,对于此事的朱宸濠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朱宸濠只听见娄妃在自己身后叹气道:“父亲生前对我说过一些话,可是一直到了我嫁给你的时候,也还不知父亲话语所云到底何意,后来我才逐渐知道了,现在更是清楚,我娄素珍违背了父亲之言,遇到的一切报应都是自己应得的。”
朱宸濠听了娄妃的话语,只觉得匪夷所思,正要出言发问,忽然听见一声落水的声音,朱宸濠立刻回头看去,那娄妃早就已经不在船上了,原来这娄妃去跳水自杀了。朱宸濠看见江水一处起了涟漪,知道娄妃就在那处跳下了水。他对这江面大喊道:“爱妃,爱妃。”
朱宸濠心痛非常,立刻让众人下水打捞,可是众人打捞了半天,哪里有见到娄妃的尸体。朱宸濠命令道:“往下游去,往下游去。”众人继而往下游几十里处打捞了半天,依然没有看见娄妃的尸体。
朱宸濠依然不死心,命人继续打捞,誓要打捞出娄妃的尸体来才肯罢休。众人听令,开始更大规模打捞。朱宸濠悲伤不已,喃喃自语道:“娄妃,你为何要如此?你为何要离开本王而去?”
这娄妃早已经有了死意,她此番就是意在劝导宁王,想要看一看朱宸濠其是否愿意回心转意,但其后之事让娄妃明白,就算自己一再相劝,话语说尽了,朱宸濠也依然是不改其志的,在朱宸濠的眼中,只有祖宗的大事而已。
娄妃在船上独自想了一个晚上,越发觉得自己身为朱宸濠的妃子,却明知自己的夫君要去造反而无所作为,实在是愧对家父,愧对江西黎民百姓,愧对天下之人,想到这里,她便索性选择跳水自尽以谢天下。实现了那日对孙燧和王守仁许下的承诺。
朱宸濠命人一直打捞,就这样持续到了晚上,依然没有见到娄妃的尸体。朱宸濠对这江面大喊道:“娄妃,你这是在有意抛下本王吗?你回来,快回来,只要你回来,你说的话本王多答应你,”这江面江面除了风水之声,哪有什么回应。
朱宸濠无奈下令返回,在宁王到了南昌一具上岸的时候,只见一个士兵匆匆忙忙走来,道:“大王,有一渔夫在江上游打捞到了一具尸体,好像是夫人的。尸体就在岸边,大王要不要去看一看。”
朱宸濠急忙跑过去一看,之间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那衣着打扮果然是娄妃的尸体,只是没有了半点气息。朱宸濠没有想到这娄妃的娄妃投江后,尸首并未顺流而下,而是倒流至南昌,这些士兵心里暗自称奇,围观的市民听说之后亦是大怪,不知其中意味。这娄妃难道是奇人不成,尸体不顺流而下反而逆流而上?世间哪有这样违背常理的事情?
朱宸濠谢过那个渔人,命人将娄妃的尸体送回府中,当晚亲自为其守灵。朱宸濠看着死去的娄妃吗,心下无比痛心,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和娄妃的种种经历来。娄妃嫁入了宁王府之后,一直恪守妇道,整日陪着自己。
后来自己世袭宁王之位,继承了祖宗遗训,就为造反之事行动规划开来,因此就与娄妃疏远了许多,之后自己与娄妃就再也没有了卿卿我我朝朝暮暮的风雅之事了。朱宸濠命人拿来了娄妃平时留下的琴棋书画和所用的文房四宝,在灵堂之上烧了起来。
朱宸濠道:“爱妃,这是你最喜欢的东西,本王袖子烧给你,也让你的魂灵不会那么寂寞。”朱宸濠将这些东西付之一炬,看着这些东西化为了灰烬,就好像娄妃远离自己而去,朱宸濠只觉得心下更痛了。
三天之后娄妃就开始下葬。朱宸濠不顾僭越违礼之事,执意让这娄妃的葬礼全部按照皇妃的最高礼节去下葬。娄妃的葬礼结束之后,那朱宸濠还迟迟不愿意离开。
刘养正相劝道:“宁王,节哀顺变。可不要过度悲伤了。”朱宸濠道:“你们都到远处去等我,我要和爱妃最后说上几句话。”那刘养正等人听朱宸濠这么说,便都离开了,在远处等候着。
朱宸濠看着娄妃的墓地,这墓地并没有立碑,朱宸濠道:“爱妃先走了,本王现在终于明白了爱妃下棋是对本王说的话,那是在暗示本王,本王确实有两次机会,不过可惜了,当时本王根本就没有领会道爱妃话语中的意思。
如今本王按照皇妃之礼厚葬了爱妃,但是没有立碑,请爱妃不要怪罪,这墓碑朱宸濠一定会为你立好的,只在事成之后。爱妃对本王的相劝,本王心里明白,不过本王一定会想天下之人证明的,那太宗之事,我宁王一脉也可行之。
只待他日功成也好,不成也罢,朱宸濠终究会再来与爱妃相见的。”朱宸濠说完就将一碗酒倒在地上,徘徊几许后毅然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