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茂盛虽然对社会中的三教九流并不抵触,但是第一次接触这类人群,还真让他不自在。以前他也过过富豪般的生活,但那时他才不过五六岁而已。小时候的富贵于他连梦都不算。
“你们这里有没有叫陈小晴的?”钱茂盛问。这陈小晴是他的姐姐。
“陈小晴?你是说晴晴姑娘吧?有,当然有。晴晴,咱们静州城最大的富豪的儿子钱茂盛钱公子来找你啦。”老保朝楼上喊着。因为老保知道晴晴姑娘还没有见过这位公子,于是连名带姓都喊出来了。
这时只见三楼有一间屋门开了,出来一美人,明月楼没有躲在屋里的客人们看到这位美人,都惊呼天人。有的则大叫道“晴晴姑娘”。
“是哪位公子唤我?”晴晴扶着栏杆问。
钱茂盛抬头一看,没有表现出那种惊为天人的表情,反而表现出失望的表情。
“这位姑娘,我找错人了,很抱歉!”
旁边的铁一心在想,原来少爷还喜欢着明月楼的以前的那位姑娘。铁一心以为钱茂盛还惦记着明月楼的姑娘,不过现在看来那位姑娘或者已经被某富贵人家给赎身了。
钱茂盛看到这位美丽的姑娘并非是自己想要找的姐姐,他的想法无法和旁人说,否则就露馅了。
不过他并未死心,问身旁的老保还有没有其他叫晴晴的姑娘。然后又向老保描述了他想找的这两位姑娘的大体长相。老保表示没有。
不过上面那位晴晴姑娘走下楼来了,对钱茂盛说道,“你把人家叫出来,现在又说找错人了。莫非人家比不上公子心中的那位叫晴晴的姑娘?”
这位晴晴姑娘是年初进入到明月楼的,所以对这位钱茂盛不是很熟悉。钱茂盛以前花钱如流水,什么地方没去过,哪个女人不认识他?晴晴前面的那个名技两年前做了某巡抚家的一个小妾。一般这样的女子,结果不是做尼姑,就是做妾,或者让有文化知识的男人娶了自己,就是太大的福气了。有很多女子是二十多岁得了疾病而死的。
“不是不是。只是……”钱茂盛以前虽然也是少爷,但那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做了多年乞丐,富贵于他,简直连个梦都不算。所以他面对这伶牙俐齿的名技显得有些口拙。
“既然不是,那你就随我来。”晴晴拉着钱茂盛的手就往楼上跑。一般像钱茂盛这样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公子哥,名技是不会放过的,这就是财神爷啊。况且晴晴也是一个有才华的名技,看出这钱茂盛为人不错,不像那些有了钱就不把女人当回事的男人。
钱茂盛一边被她拽着,一边对下面的丫鬟朝云和铁一心喊道,“你们先在下面喝点茶,我一会儿就出来。”
第一次被一个女人,一个美人握着手,心里扑腾扑腾直跳,仿佛一不小心那颗心就长了翅膀飞出去一般。
钱茂盛进了晴晴的房间,大为惊讶。他以为这种女人的房间除了床,除了一把古筝,应该没有其他东西。但是这晴晴的房间不同,一进房间,就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对联,然后旁边还有一幅山水画。除了这些,就是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张宣纸,宣纸上写着几行小诗。
钱茂盛看着宣纸上的几行小诗,问道,“敢问,这是姑娘自己写的?”
“是啊,钱公子说写得怎么样?”晴晴坐在桌子旁的一把极为考究的椅子上看着钱茂盛问。
“嗯,还可以。只是……其实我也不太会欣赏这些。”钱茂盛很歉意地说。他只在很小的时候学了一些字,一些诗歌,但对于诗歌审美观还没建立起来,也就不懂得欣赏了。
“没关系,只要有兴趣,以公子的聪慧,很快就能学会。哦,公子吃个苹果怎么偷偷摸摸的?好像做贼一样?!”晴晴用胳膊遮住嘴巴笑起来,而且因为笑得太开心了,居然无法停歇。好一会儿才扶着肚子说道,“肚子好疼啊!”
原来钱茂盛看到桌子上有盘苹果,那苹果又大又圆,他感觉肚子突然又渴又饿,可能是心情太过紧张的缘故吧。他趁着晴晴不注意的情况下,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了一个苹果,吃了一口就放下了。他的速度虽快,但还没有到达武功高手的程度,所以这一切均落在晴晴的眼睛里。
被晴晴这么一说,钱茂盛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仿佛自己以前的困窘生活被人家看得彻彻底底。
晴晴给他斟了一杯酒,他端起酒杯正要喝酒,发现盛酒的杯子特别好看,酒杯晶莹剔透,杯身有波纹。
“这个杯子很好看。”他说。
“公子好眼力。这个杯子是影瓷杯,杯身有海浪纹,倒入酒后你就会看到仿佛龙游深海一般。”
钱茂盛拿着杯子喝了一点,然后咳嗦个不停。晴晴笑说,“原来钱公子不会喝酒,真是奇闻了。”
其实这个假冒钱茂盛的陈小岩,对于姐姐的印象仍然是小时候,至于长大后,姐姐的长相或许有了很大改变,所以钱茂盛(陈小岩)从腰间摘下一个玉佩,问道:“晴晴姑娘是否有这样的玉佩?”
钱茂盛腰间的玉佩,上面镂空刻着一个“常棣”。那么姐姐陈小晴的玉佩上面镂空刻着“之华”。
这晴晴姑娘拿过钱茂盛的玉佩看了,只称赞好,表示自己没有玉佩。钱茂盛甚是失望。
“我试为公子演奏一曲《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晴晴把盖着古筝的一块长布揭开,让古筝在一张茶青色桌子上摊开身体,然后为钱茂盛弹了起来。
两人在屋里待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钱茂盛才依依不舍地要离开。
“公子明日还来不来?”晴晴问。
“嗯,我这几日一直在私塾学习,时间不算很宽松。但偶尔也能出来逛逛。”钱茂盛说。
“公子不妨七天之后来。”晴晴说。
“为什么要七天之后来?”钱茂盛问。
“七天之后,咱们静州城大大小小的技院,要选花榜了。我们这些技院就像科举考试一样,要选女进士,选女举人。”
“哦?还有这种事情。七天后,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一定来。”走之前,钱茂盛把一个簪子戴在她头上。
话说月影是从凤呈祥打听到关于流浪民间的皇上朱云的消息的。当然她只是让凤呈祥按照她提供的画像上的人去找。
凤呈祥让她等三天,三天没消息就退一半款——这是凤呈祥的规矩,一般都是先交钱再办事,而且事情办不成只退一半的钱。这一点如果是小门小店,没人会买账。但是凤呈祥这个店据说已经有百年历史了,除了卖酒外,就是售卖消息。售卖消息大概在任何事情都不过时的,因为社会总有信息不对称的时候。就好比你想找一个人,这个人明明就在你身边,你和他(她)擦肩而过多次,就是没发现他(她)。但是凤呈祥是专业寻找人专家团队。他们百年来都在做这种服务,信誉极好。所以没人会怀疑凤呈祥的实力,凤呈祥也从来没有让大家失望过。当然,如果凤呈祥觉得有些事情未必能办到的,他们绝不接收这样的业务。当然,在接受这样的业务之前,他们会对要做的事情做一个评估,评估过了,他们就去做。
还未得到消息时,月影就在静州城转悠,当她出现在凤呈祥周围的时候,正好被无涯派的钟成碰到。
钟成只是对从他眼前闪过的女人的身影熟悉,于是就跟了过去。不过后来跟丢了。他本来想从凤呈祥得到一点消息,但凤呈祥的要价太高,自己付不起。当然了,无涯帮副帮主马彪也没有给他很多办事的费用。
他现在在努力寻找朱云皇上的下落,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马帮主已经不想留他了,只不过看他还有用处,没有杀他。而且他不明白的是,这次寻找皇上朱云下落的任务,只让他一个人去静州城。现在敌人的力量如此强大,他一个人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