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和冬雪又煎了药来给二人服下。二人命春明冬雪出去,各自在床榻上打坐,运内功调理内息。过不多久,天光大亮。房门打开,碧茗先生走了出来。春明和冬雪不禁啧啧称奇,昨日他受了重伤,如今却能行走自如,实在令人惊叹。
实际上,碧茗先生受伤却是极重,虽然此时能下地行走,也不过是勉力支持。碧茗先生对二人道:“昨天的事,谁也不许对景未捷和夏晴洲说半个字!”二人忙点头应承。过不多时,清溪丈人也走了出来。二人对视一眼,也不说话,迈步向百草精舍走去。
到了百草精舍,一个长发姑娘端了一个茶盘,正在院中的溪流前清洗茶具。见碧茗先生等人回来,忙起身迎了过来,那女孩见了碧茗先生,道:“师父,你回来啦?”碧茗先生“嗯”了一声,转身向自己的房中走去。“晴洲,你先把手里的活放下,师父有话要对你说。”
那女孩正是夏晴洲,先前女扮男装,瞒过了众人,终究没有逃过碧茗先生的眼睛,被人识破后,才换了女孩的装束。
夏晴洲随着碧茗先生进了房间,碧茗先生道:“你把房门关上,师父有话对你说。”
夏晴洲关了房门,在碧茗先生身前站定。
碧茗先生道:“晴洲,你到百草精舍已经快三年时间,这三年里,为师待你怎样?”
夏晴洲看了看碧茗先生,觉得他问的问题有些奇怪,道:“师父,你对徒儿关爱呵护有加,一直都很好,怎么今日想起问这件事?”
碧茗先生道:“虽然你和景未捷是被我和大哥强行掳在谷中,但我二人对你们却并无恶意,一是想把毕生的武功传授给你们,要我们兄弟二人的武功后继有人;二来嘛,为师却也有些私心,不过是想和正一派的那帮牛鼻子斗斗气。现在想来,也殊无意义。昨日,正一派的几个牛鼻子又来谷底,还有你那三个下人,也要救你们出谷。为师和大哥在谷外和他们比拼了一阵,他们仗着人多,胜了一局。昨日我们定下规矩,今日你和景未捷再在众人面前比试一场,若你胜了,为师和大哥便放你们两个出谷,若你输了时,仍要在这谷中呆上十年,如何?”
夏晴洲抬头看了看师父,一开始听到说自己若比武输了要在谷中呆上十年,面露惊慌之色,但转念间,面色立时又和缓了,她莞尔一笑道:“师父,弟子甘愿陪着你和大师伯在这谷底终老一生,也决计没有怨言。”
碧茗先生听了这话,“咦”了一声,盯着夏晴洲看了半天,道:“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夏晴洲点了点头,道:“在外面漂泊无定,说甚么、做甚么全由不得自己做主,还不如在这百草精舍中,每日里陪着师父师伯,练练功、品品茗、养养花、种种草……外面又有甚么可留恋的呢?”
碧茗先生斜着脑袋看了夏晴洲一阵,道:“嘿嘿,你这个丫头,平日里心心念念要和那姓景的小子逃出谷去,怎地到如今却又不想走了?那你说,你若不想走时,大可不必再出去比武,直接告诉谷外那三个等你的家奴,让他们趁早死了心,也就是了。”
夏晴洲沉吟不语,碧茗先生阴阳怪气地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外面的花花世界。这两天咱们再把之前师父教你的武功再练上一练,等你比武胜了,就可以出谷去了。”
夏晴洲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碧茗先生又将她叫了回来,叮嘱道:“师父刚才跟你说的话,不要跟别人提起。比武之前,也不要再见那姓景的小子。一会你去收拾一下,跟为师一起到百花别院去,这两日就住那里。”
夏晴洲答应了,转身去自己房中收拾衣物。
清溪丈人房中,一个少年站在清溪丈人身边,聆听教诲。清溪丈人看了看景未捷,叹口气道:“未捷,在这谷中三年,也委屈你啦。这几日,你的几位师兄到谷中来比武试艺,要接你出谷。我和师弟去和他们比了一阵,已然是输了。
我那二弟,脾气十分古怪,这几年你也吃了他不少苦头。他非要再让你和晴洲后日再在谷中当众比试一番,若是你赢了时,才能放你们出谷。
有些事你有所不知,想当年我们三兄弟义结金兰,我年纪最大居长、碧茗先生行二、还有一个三弟拜在正一派赤星子掌门门下。我这三弟习武成痴,后来盗走了正一派的一本武功秘籍,触犯了门规,被赤星子的弟子,也就是你的师父紫阳打下山崖而死。我兄弟三人情同手足,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后来多次去正一派寻仇,都没有获胜。我生性不愿与人争竞,心想既然一时技不如人,便回福建继续练功,待将来武功强了,再为三弟报仇不迟。怎奈这二弟脾气既怪,又心仪一女孩,叫做燕子语的。这燕子语却心心念念喜欢着我那三弟,得知三弟的噩耗,她自毁容貌,离群索居,始终不再见我这二弟。我二弟心灰意冷,寻死觅活,虽被我拉着回到武夷山,却屡次寻死。我深知他性情,便处处与他作对。他喜欢种茶树,我便在茶园附近种毒草,他研究草药习性,我便研究使毒。一来二去,他的争斗之心又被我燃起,后来渐渐将愤恨之情转移到种茶、种毒草、解毒、练功上面,寻死觅活的心思也就淡了。最终,我兄弟二人选了这处百草精舍,如今,住了可也有将近三十年了。
你和晴洲闯入谷中,使得又是正一派武功,我二弟自然不肯放你们回去。只是这三年你一直不肯拜他为师,他便收晴洲为徒。他虽然脾气古怪,但自视甚高,你是后生晚辈,他不愿与你直接过招,便心心念念要教会夏晴洲武功,让她胜你,便是他胜了正一派。
后日比武,你可有胜夏姑娘的把握?”
景未捷听了这段离奇的故事,听得有些呆了。听到清溪丈人问他,摇了摇头道:“这几年,晴洲姑娘跟随碧茗先生,学了几套掌法、拳法,尤其是那套百花仙踪掌,招数太过怪异,我恐怕不是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