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盟的数名修士一脸吃惊看着史浪,如见鬼魅,进也不是退也不能。
一群人脸色大变,强忍惧意喝道,“小子,你等着,魔道中人,人人得而诛之,我们天道盟不会放过你的。”
聂远英俊的面容再不复昔日的风采,面容扭曲,但依然声色俱厉道,“道友饶命,我爹可是天道盟的长老,得罪了我,你没好处。”
也难怪他们如临大敌,魔道功法残忍霸道,前期为求速成,往往不折手段,同期内几乎无敌,更兼吸人灵力,多为正道人士所不齿。
史浪却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疑惑着为何会出现这等景象,他心神一松,功法自然停滞,不再产生吸力。
聂远逃过大难,气喘如牛,望向史浪的眼神已然不同。既想致这小子死命,又怕他实力深厚,突然翻脸无情。
史浪眼色冷如秋水,剑指惊惶众人,
心下也是微微有些讶异,自己的灵力似乎已经带有一丝吸力,体内吸收而来的灵力隐隐有股被排斥的感觉。
吸人苦苦得来的修为,分明是魔道功法,莫非自己已经步入魔道,这是怎么回事?
对此自己也有些费解,但他并没有解释什么。
既然让人误会,辩解也是无用。
聂远惊惧不定,面子已经无法挽回,但场面话不可不说。
“道友是何门派?改日定当登门讨教。”
“无门无派,随时恭候。”
在史浪想来,自己已经是被逐出门派之人,怎可再报问天宗名号?想起往日在宗门的种种情景,心中自不免一阵黯然神伤。
天道盟一干修士趁这机会,纷纷落荒而逃。
而史浪并未留难这批修士,同属五盟子弟,他们虽恶但罪不当诛。
待他们走了没影,这才上前冲着打铁的老汉拱手道,
“老丈,小子有理了,在下想买一件趁手的兵器,不知道老丈可否行个方便?”
“不卖,”那老汉依然头也不回,古铜色的手臂肌肉充满力量。
名叫衣服儿的小女孩,拉起史浪的手向那老汉娇道,
“爷爷,大哥哥是好人,你卖一件兵器给他吧。”
此前史浪相救于她,她纯真无暇,自然而然便为他求起情来。
老汉依然像是没有听到,自顾自地在挥动着铁锤,巨大的铁锤,有节奏地打在通红的铁块上,绽放出无数的火星。
史浪也没想到这老丈脾气如此古怪,兵器铺子居然不卖兵器,难怪天道盟的弟子会闹事。
暗叹一声,朗声道,
“既然如此,便恕在下打扰了。”说完便要出门。
“且慢,”那老汉首次回头,一双死灰般的眼睛上下扫视着史浪。
那双眼睛豪无神采,充满了无尽沧桑之感,但确像能看透万物一般。
这只是史浪的错觉,他突感浑身上下毛孔紧缩,似乎竟然毫无保留,完全暴露在老汉的眼光之中。
怵然一惊,细看那老汉,却发现他已经垂下眼皮,样貌神态跟一般市井老农毫无区别,全身上下并无一丝灵力波动,并非像是修炼之人。
难道是我看错了,刚才明明很强的感应。
这老汉绝非看起来这么简单,史浪心中一动,忙恭敬答道,“老丈有何指教?
老者木然点点头,
“老夫看你倒还有点实力,若是你能帮我找点东西。我便免费送你一件兵器,你看怎样?”
能看出自己的实力?此人并非看起来这么简单,史浪眼神微缩,语气更是恭敬。
“愿闻其详。”
“小子,你喝不喝酒?”那老汉放下手中的活,洪亮的声音传来。
酒是烈酒,酒非好酒,但酒却让人亲近不少。
一灯如豆,昏黄跳跃着。
在不大的陋室,衣服儿在一侧房间已经熟睡。
酒用海碗装满,从一开始便未曾干涸,桌子上两三个下酒小菜早已见底,
一股辛辣冲入喉咙,如同火烧火燎。
已经醉眼朦胧的史浪,眼见那老汉一碗一碗豪饮,如同喝水一般,
不禁暗暗咂舌,脸上有些发烧,头昏脑涨下,感觉自己的口齿已经不是很清晰,眼前物事已经开始旋转。
他自小从未沾酒,这一番豪饮,不到两碗便感到脑袋一阵晕晕沉沉,早已经云里雾里。
老汉平易近人,阅历丰富,十分健谈,此番为尊敬老者,史浪并未想过用灵力逼出酒劲。
这下后劲上来,好不难受。
那老汉用手随意一抹嘴角,啧啧有声,“小子,你酒量不行,为何还要打肿脸充胖子,陪我老人家。”
史浪含糊道,“您老做菜手艺不错,我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那老者哈哈大笑,“居然还有人说我手艺不错,真是难得,想当年,哎……”随后摇摇头,举杯停住,“小子,你真不像个修仙的,也不适合修炼,我劝你还是早早打消这份念头,都道修仙好,可谁能知道其中艰难,稍有不慎便是死无全尸。”
史浪愕然道,“老丈何出此言?”
老者突然语气变冷,“修炼一道艰险重重,你小子太过轻信于人,日后免不得要吃大亏。我若告诉你,这酒中已经下了剧毒,你便如何。”
说罢一双昏黄的眼睛若有若无扫了史浪一眼,但似乎并没有他预想的情况发生。
史浪依然平静,“在下受教了,多谢前辈。若前辈执意要害我,必然不会说这么多,何况喝之前,我早已查看了,酒中的确无毒。再者,您老绝不会当着孙女的面杀我,不知道我猜测得可对?”
说出这番话,史浪心中也是举旗不定。酒中有无毒他不确定,只是身体并无感到异常,
这老者看不出修为,料想实力绝非一般。且喜怒无常,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出现,手下已经紧紧抓住了剑柄。若在紧急关头,也不得不出手试试这老者的实力。即便打不过,逃总是可以的。
那老者眼神微扫,看了眼史浪的动作,似乎浑不在意,抹抹油嘴才道,“哈哈,不错,算你还有点眼力。小子挺有意思的,嗯,既然如此,看来修仙还是有点希望的。来,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再干一碗。”
史浪不敢再放饮,端起酒碗轻轻抿了一口,问道。
“前辈什么境界,恕晚辈眼拙,”
“哈哈,我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痴长你几岁,哪里是什么前辈。来,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古人诚不欺我。”
史浪心中大骂,既然他有意隐瞒,不便再行探究。
只得岔开话题问道,“老丈此前所说何事?”
老者微微叹了一口气,眼望熟睡的衣服儿,她雪白得有些吓人的小脸,此刻在睡梦中已然露出微微的笑容。
老汉目光中升起无限的怜爱。
“衣服儿这娃娃甚为可怜,你可知道她并非是我亲孙女,只是那日眼见一起灾祸,临时心软,便把她留在身边。倒不曾想她如此乖巧听话,到如今反而割舍不下了”
史浪心中微微吃惊,不知道老者为何说出这等言语,留神之下只听得他又道,
“她自小便有一种怪病,注定活不过九岁。可惜了一副好好的土灵根啊。偏偏无缘修炼。后来我从一友人处才求得一偏方,或可除去她的隐患。”
史浪听他娓娓道来,语气中甚为爱怜,想起日间她对自己颇多维护,不禁对衣服儿也起了同情之心。
至于灵根之说,史浪却是再清楚不过,俗世间但凡有灵根者皆可修炼,凡人中能有灵根者万中无一,自己便是火水兼有的双灵根,而三灵根屈指可数,四灵根极为罕见,至于五灵根齐全者,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老者自顾自地又道,
“我云游四方,在此停留几年,目的却是在等这几日,那味阴阳草的药材。世间唯有听闻空苍山才有,这几日空苍山的封印便要开启,你倒勉强可以胜任,可愿意入山帮老夫寻药?“
史浪还有些疑惑,“前辈为何不自己去取?”
自下山以来,短短数日,期间的曲折离奇,正是以前在宗门想都不会想到的,有些事不得不防,史浪已经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不料老者摇头道,“老夫不愿露面,与那五盟……”突然怒道。“小子,问这么多干什么,不愿意去就算了,我另外寻人,哼!”
这老者似乎与正派不大对路,有些难以言说的过往,史浪瞬间想到这点,这才不再犹豫,
“此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会进山一趟,但不保证能否寻到药草。”
史浪自有其考虑,一来感叹衣服儿与自己一般的遭遇,二来本来自己早准备去了,若想在修炼中更进一步,空苍山非去不可,此为顺路。
听说那空苍山中洗灵池灵气充裕,十年才开启一次,对筑基前稳固境界大有裨益,此行即便有危险,那也只能搏一搏了。
辞别老者,在客栈住了一晚,收拾行装,次日独自前往空苍山。
空苍山在余田镇以西,方圆百里,多瘴气迷雾,凶兽横行,凡俗之人无不闻之色变,难以靠近其外围之地。
这日,史浪扮作樵夫,行至山林之间。
此番,他自然有其考虑,自己并非再是名门子弟,只能伺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