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安行远想要了解更多关于炼仙荆棘的事情,夏小在江上和安行远交手的时候就会被打死。
和大江帮的交易从最开始就是打算赖账耍诈,不但不会交活人出去,还会乘机对可能出现的炼仙神人出手,将他们抓住或者直接吃掉。
何曾想夏小会这样听话,所谓的交易换自然会去,人自然不会交出去。
若不是这一场交易没办法推脱,安行远都不愿意带着夏小一起冒险,耍弄大江帮是在刀尖上跳舞,安行远不认为自己就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不论怎样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安行远能做的就是让实力变得更加强大一些,能够应对任何的局面。
两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生活过的很舒坦,就是安行远越来越不像一个道人了,现在还披着这张皮大概只是因为习惯,也可能是故意如此,毕竟很好玩很有趣。
天暗了下来,安行远突然想到了点事情,在长青剑派的时候抢了智千和尚两颗舍利子,当时就有打算到明华寺去一趟,友好交流一二,然后做点搬运的工作。
都过去了这么多时间,和大江帮彻底翻脸也只剩十天了,安行远打算先去热热身。
说了这件事情后夏小立刻就缠着说也要去,虽然腻在一起很有意思,但中梁县需要人看着,防备可能跳出来搞事情的江湖人。
二五仔周文不值得信任修为还低,穆凛做管家是一把好手,动手能力还严重不足,安行远手下除了夏小以外就没有一个能打的人。
“乖乖守着家,免得我回来的时候连这个破房子都被人抄了,这里住的还习惯,我还不想现在就换个地方。”
“嗯,那你要快些回来。”夏小点了点头,从旁边桌上将朝露拿了过来。
“带上朝露吧,明华寺存在的年月比大江帮早了好几百年,听说高手众多,虽然这三十多年被大江帮各种打压,远不如从前,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安行远并不喜欢轻飘飘的朝露,但这柄剑的确非常好用,手握朝露只要寻到的时机不算太差,一击杀掉炼仙神人都有可能。
甚至安行远觉得旁人手握朝露,寻到好机会也能够一击将自己杀掉。
在真正明白朝露的厉害时安行远已经将这柄剑送给了夏小,说起来也丢人,安行远表面上不当回事儿,心里却有点痛,还要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夏小,毕竟安行远现在都不敢保证她会不会突然一剑给自己一个透心凉,更何况当时对夏小的洗脑再教育还没有完成。
还好演技惊人,夏小并没有察觉安行远的防备,也许正是这样的“大方”和绝对的“信任”,这个傻傻的小丫头才真正落到安行远这个卑鄙的家伙手中。
朝露这种兵器安行远也能够兑换,只是花费的邪源点多的吓人,非常不值得。
“我小心一点就行了,也用不上这把兵器,它由你带着最好。”
没有接过剑,夏小抬起头看着安行远,神情复杂。
“你就不怕我带着剑跑掉吗?”
怕不怕?安行远当然怕,但再怕不能说,就算真的跑掉了,大不过将剑抢回来,至于人,其实从来都最有价值也最廉价的事物。
这些话当然不会说出来,安行远将夏小搂在怀里,低下头在她耳边回答了一句,语气温柔而深情,安行远自己都被肉麻到了。
“怕,但不管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都会把你找回来,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
红晕爬满了脸庞,然后占领了耳朵,夏小嗯嗯的回应,呜呜咽咽的,眼眶中溢出了泪水。
“安哥哥,你真好。”
这一句传入耳朵让安行远整个身体一僵,鸡皮疙瘩差点就冒了出来,不过感觉好爽,贫道这辈子虽然人高马大其实还是个少年,最喜欢这些话了。
哦呵呵,似乎邪心圣形道典又精进了不少。
又卿卿我我了一番,等夏小眼泪干了,安行远才提着大铁鞭偷偷溜了出去。
晚上走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离开了这里,只要不出现意外,半夜就能够赶到明华寺。
然后快刀斩乱麻,不管是搬运还是抢劫,所有的事情渡统统搞定,大摇大摆回来的时候就算有心人想要搞事情也来不及布置。
没有骑马,安行远自己加快速度狂奔向明华寺。
出了城跑到江上,然后安行远便施展控水神通并且速度全开,水面跑起来比平地都还要舒服,整个人更像是用滑行的方式向前赶路。
明华寺不在江边,离东溟江都有点远了,若不是如此,恐怕明华寺早就和大江帮起了正面冲突。
早就熟悉了路途,安行远在东溟江上跑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拐入一条支流,顺流而上又跑了几十公里才上陆地。
等站在一座高山上的时候,安行远便看到对面山上明亮的灯火。
明华寺就在那里,主体建筑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山腰,数百年的时间都在不断修建增加,连绵的殿堂楼阁数以百计,一到夜晚,远远看起就好像是山上缠绕着明亮的飘带。
寺庙的规模和灯火不是最引人注意的地方,在山顶上金色光焰好像一颗小太阳镶嵌悬浮,不论从什么方向看去,山顶金焰中都好像矗立着一尊巨佛。
传说山顶有一座明华佛塔,金焰光芒终年不绝,被认为是佛门圣地。
这也是寺庙名称的来历,久远前这座佛塔汇聚了许多朝圣的僧人,下方的寺庙建筑因此一点点的兴建起来。
三十多年前大晋朝廷还统治着东溟江流域,当时的帮派势力虽然强大,但终究还是对朝廷无比敬畏。
似乎在一夜之间,大晋朝廷在这里的统治就崩溃了,大江帮顺势而起成为最强大的势力。
三十多年前的漫长时间里面,每一任的大晋皇帝会在继位后很短的时间内前往明华寺,独自一人走向山巅,传闻与佛有约,这也是明华寺最风光的时代。
眼望佛塔的光芒,凝神细看极短的时间,安行远所见的光焰就变了模样,它化为一尊巨大的金色佛像,饱含慈悲的双眼与安行远对视,似乎两者相隔不过数尺距离。
“明华佛塔似乎真的不一般啊,数百年来没有人能够知道山顶是什么模样,不如今晚就由我来揭开。”
“你佛慈悲,希望塔中有一堆的舍利子,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隐藏自身的气息后安行远向明华寺跑去,到了山下,抬眼望满山的光芒,相隔的很远都闻到淡淡的檀香。
浩瀚、威严、神圣,站在这里,安行远觉得明华寺做大是必然的事情。
以自己的精神意志都受到明华寺的景象气象所影响,普通人站在这里,抬眼望去恐怕真的以为面前所见就是一处佛陀道场,被摄了心神,皈依此间。
“有这样的气象和能为的确非凡,可惜没有守住己心,不该建立如此之多的殿堂,供养这般多的佛陀菩萨,如今世道本就混乱,以香火钱怎么能供应偌大明华寺的花销。”
“何必苦苦支撑,如果舍弃一些而守住心中佛性,不做行商夺地,争强斗狠的事情该多好。”
安行远叹了一口气,明华寺的和尚已经被欲望塞满了心灵,舍不得放下某些负担,一步步变得越发贪婪。
风一样的上山,风一样的游荡在一个个殿堂之中,来来往往的僧人神情肃穆却也带着几分隐藏的凶性,都不怎样“佛”。
藏经阁也看了一圈,没有扫地僧,也没有无数的秘籍。
重要的东西收藏在宝库里面,安行远寻到了地方,但守卫的很好,现在还没有打算现在大动干戈,所以没有蹦出去闯进宝库观赏一番。
继续向上走,安行远的目标是传说有明华佛塔的山顶。
沿着狭窄的台阶向上走了一段,抬眼就能够看到前方的耀眼光芒,这时的空气中密集的金色光点漂浮着,人站在这里,如同来到佛域。
耳中是佛音,是钟鸣,是禅唱,千万声合在一起却不给人一点繁杂的感觉。
这些声音让人心神变得空旷,念头越来越纯粹,但安行远不喜欢,更不可能让自己的意念与这里的环境接近,甚至化为一体。
守住心神,邪心圣形道典在这里运转到了极致,或许是受到了压迫和引动,这一门功法的最初篇终于显现出了它的神异。
清灵昊光从安行远周身扩散,金色的佛光被驱逐,方圆十米之内一切佛光禅唱化为虚无。
安行远的内心无比的宁静,记忆中却全是过往的杀戮、欺骗、对他人的玩弄,一切邪恶成为自己隐藏的根基,它们堆叠在一起,孕育更多的邪恶,滋养壮大本我的神魂意念。
他人所见,安行远周身清灵昊光,这是神圣之态。
他们看不到安行远的内心全是邪恶的念头,无法预料的多变且极端的想法。
安行远不是“圣”,但也没有完全的坠入“邪”,或者这才是真正的邪。
我为我,不为他。
一步步向上,步履越来越沉重,好像是扛着整座山岳的神圣佛门压力,坚持着不改变自己还要走上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明华佛塔前方,并不大的广场中相对坐着一老一少两名僧人。
老僧面孔满是皱纹,身体消瘦且腐朽,似乎下一刻就会走向死亡,但他的一双眼明亮的胜过天空的日月星辰,清澈纯粹的如同冰川寒潭。
少年僧人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身着灰白的衣袍,脚踩着棕黑的草鞋,铮亮的光头似乎能反光,清秀的面孔有一双如同金色火焰般的双眼。
“慧,你认同明华众僧的做法吗?”老和尚问了一句。
“不认同。”少年僧人回答的斩钉截铁,一双火焰般的眼似乎更加的炽烈光明。
“你想改变明华寺的所作所为吗?”
“想。”
“那为何没有去做?”
“有无穷法力,无量神通的圣者才能称为佛,纵然是佛也未能普度众生,我无法力,也无神通,不知该如何去做。”
“是成了佛才有无穷法力,无量神通,而不是有了法力和神通才成为佛,也许你该下山走一走,做一些你认为该做,能做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想着做或者不做。”
“大概你认清了黑白善恶,知晓了人心天心,就知道什么是佛了吧。”
“好。”慧应了一声,起身就向山下走去。
“下山时遇到那位施主,莫要与他动手。”
慧没有回答,他一步步的向山下走去,在金色的光芒中越来越朦胧,最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