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难缠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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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谢兴普的方子好歹有了些效果,李存勖便让其余医官离去,只留谢兴普在驿馆暂住一宿,以便随时处置病情。

  肖俞让李存勖也先歇下,自己留在李柷房中看护即可。李存勖想想左右今晚不会有事,又信得过肖俞,便自行找了间客舍住下。

  众人散去,肖俞独自坐在李柷床边,陷入沉思。

  方才等候煎药的时候,自己几次给谢兴普渡气,这老夫子着实老辣,居然立时发觉自己的内力与李柷同出一源。谢兴普不欲多事,也没有追问肖俞与李柷的“关系”,只是说了一句“既然内力同源,不妨试试渡气助他抗毒”。助李柷疗毒,肖俞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这毒着实诡异霸道,自己这点功力能有几分效用,肖俞有些吃不准,而且肖俞也隐隐有些担心会不会有反噬之虞。

  思量再三,肖俞终于打定主意,一手按住李柷丹田,一手按住李柷心脉,引动腾龙诀,与李柷体内的气息开始呼应。

  由于李柷在昏迷之中,自是不能向上次那般马上引起和鸣,但肖俞心思灵动,也很快将李柷奇经八脉巡游通透,就如在干涸的小溪中注入一汪清泉,随后汩汩泉水便流淌起来。

  肖俞发现此时李柷不但眼圈周围的青黑之色几乎消失不见,脸色也开始好转,精神一振,手上劲力缓缓加强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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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通天浮屠。

  荒丘子等人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只待今夜佯装出手一次,将上次搅局那人引出。若能一举击毙自然是好,就算不能,也要务求那人不再捣乱。为求一击即中,荒丘子特意将聚气的时间改在了午夜,阴气凝实,最是利于师门重宝“破军”发挥威力。

  随着荒丘子一声令下,三名师弟及十几名辅弼之人同时开始掐诀,通天浮屠中的光柱再次显露出来。

  只是这一次,元气波动尚未扩散到洛阳城外,便被人打散了。

  荒丘子脸色大变,知道洛阳城来了高人。

  师兄弟四人同时停止行法,飞身跃出通天浮屠,立在塔顶,各据一方,凝神四望。

  通天浮屠外便是朱雀大街,街心立着一名道士,手持拂尘,背插长剑,正与荒丘子等人遥遥对视。

  荒丘子等人在塔顶,居高临下看那道人,居然丝毫没有俯瞰的感觉,反倒都觉得道人十分高大。

  荒丘子决定先礼后兵:“在下荒丘子,敢问道友尊号?夤夜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道人一挥拂尘,道:“无名之人,闲来无事,看看是谁在毁我天下根基。”

  这便是直接撕破脸了,根本没打算和荒丘子四人虚与委蛇。

  荒丘子道:“我等为新帝聚气,成就万世一统,何谈毁天下根基?”

  道人冷笑道:“新帝?跳梁小丑,两姓家奴,也敢篡夺神器,真当天下人都不长眼吗?”

  荒丘子道:“李唐氏衰,天下唯有德有能着居之。道友本是方外之人,何苦来红尘中趟这浑水。”

  道人笑声更加不屑:“好一个有德有能,那朱三儿可算是占全了!”

  荒丘子微微色变,心想这道人张狂至极,今夜少不得要拼上一场了。

  身后的云何子也低声道:“师兄,动手吧。”

  荒丘子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倒负在身后的双手变幻出不同的手印,塔顶的箭镞“破军”也在开始轻轻颤动。

  也不见那道人如何动作,身形就消失在了街心。紧接着塔身一阵摇动,地下十几丈处的阵眼已经被轰破大半。

  荒丘子暗骂一声,四人同时提气跃下高塔,而破军箭发出一阵低鸣,冲出塔顶,在半空中打了个盘旋,向塔下射去。去势甚是急劲,在荒丘子等人落到塔身一半的时候,就超了过去。

  四人身在半空,手上动作可一点没闲着,见箭镞远去,又各自射出一道无形劲气加持在箭镞尾部。

  箭镞在塔门外划了道弧线,速度丝毫不见放缓,便钻进了阵眼之中,随后便传出一阵轰鸣。

  荒丘子四人先后落地。这百丈的高塔,虽然落地时四人都保持着若无其事的高人风姿,但仓促间提气下落,中途还给破军加持劲气,四人一时间都有些后气不继,落地后先缓了一缓,没急着进入塔内。

  静听片刻,塔内除了方才那声轰鸣,再无声息。

  荒丘子正待举步上前,那道人竟飞身掠出。

  荒丘子疾退数丈,拦在道人身前。

  道人衣衫已然残破不堪,露出胸前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血已经被止住,但伤口仍是触目惊心,隐隐可以看到肋骨与内脏。

  荒丘子见破军一击建功,心下稍安。但也知道这道人不是前日出手干预的那神秘人物,今日这一击,势必损耗了破军的威能。若是那神秘人物随后杀来,己方可就少了些胜算,便又有些恼怒。

  道人虽然被破军穿胸而过,但显然已经动用秘法控制住了伤势,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倒也没露出颓势。见荒丘子虎视眈眈,便道:“一起上吧,就是不知道你们兄弟能剩下几人看到明日的太阳。”

  荒丘子道:“道友这话就有些虚张声势了。破军箭一击,难道没伤及你的心脉?”

  道人笑了笑:“我本无心之人,谁能让我伤心?”竟是大有禅机。

  荒丘子没有心思和道人打机锋,举手一弹,星星点点的火光自指尖射出。火光幽蓝,瞬息间扩展为一张火网,将道人兜头网住。道人拂尘挥动,甩出一道道光线,结成一个闪亮的罩子,将火网隔在外面。

  荒丘子冷笑一声:“作茧自缚。”三名师弟各自念动法诀,一道道凌厉的劲气急速向道人射去。

  道人索性盘膝坐下,拂尘上下翻飞,光罩越结越厚,将四人的攻击稳稳地挡在外面。

  荒丘子见久攻不下,收了火网,一声呼哨,远处足声橐橐,数百名梁军弩手为了过来。

  道人戏谑的声音从光照中传出:“阴阳流的传人涨能耐了,斗法斗不过,会找帮手了,哈哈,哈哈哈???”

  荒丘子沉着脸,向三名师弟一挥手。三人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各自收功退开。

  阴阳流中人,斗法败了是常事,早晚有机会找回场子。广邀师友助拳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毕竟也都是凭本事说话。可眼下混到要靠世俗官军出手相助,传扬出去可就有些不好听了。故而朱全忠前几日派弩手埋伏在附近时,荒丘子是有些不愿意的。但领队前来的将军还捎来梁帝的一句话,说是“怕再让砧板上的肉飞了”,荒丘子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那暗中出手的神秘人物自然是梁帝砧板上的肉,而自家兄弟几人,在首次聚气失手之后,不也离砧板不远了吗?

  倒是没想到,那神秘人物尚未出现,就冒出这么一个难缠的道人,为免两败俱伤,只能请出这支奇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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