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炎浑浑噩噩,感觉自己做了老长一个梦。
醒来之后,少年眼中有些茫然,自己处在一处房间内,方炎从床榻上爬了起来。阳光打在了房间之内,一切有些安宁。
方炎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一身白衫,可他却想不起来发生了何事,脑袋微微有些疼痛,胸口更是闷得发慌。
方炎穿上靴子,目光扫过房间,有些亲切,却没什么印象,于是少年推门走了出来。
外面正值晌午,烈日高照,嬉闹声由远及近,萦绕在少年耳畔。
几个黑痩孩童从方炎面前经过,停下脚步朝方炎问了声好,又嬉闹着离开。
方炎有些发呆,这些孩子说的话他听不太懂,心中却是明白什么意思。喊自己为大人?方炎一眼望去,周围石制屋舍映入眼眸。
自己赫然处在一处盆地的中心,而这里则是一处巨大的部落!
部落面积太大了,盘踞在这盆地内,仿佛一头潜藏的凶兽一般。部落内诸多的石制屋舍,一米余高的围栏,都透漏着这里的古老。方炎一步步走到尽头,那里则是一座石头雕成的巨门,两侧则是竹子搭建的瞭望塔。
有口哨声由远及近,方炎抬头一看,见瞭望塔上几个魁梧男子,脸上纹着血色纹路,古铜肤色,身上则是兽制皮革。为首的人冲着下面连连点头,一挥手,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石制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缓缓向两侧打开,
从外面则走出来几个同样魁梧的身影,一模一样的装束,狂放不羁,身上有血迹,背上扛着猎来的野兽。声音嘈杂起来,一时间从部落屋舍内走出许多妇女孩童,围在男人们身边,妇人询问男子受伤如何,孩童则围在狩来的野兽身边,神采飞扬。
方炎置于人群中,有些茫然无措。
那些守塔的粗犷汉子走下来,为首的中年汉子身上虽穿着兽皮,但布料明显比他人上乘,眉心处除去每个成年男子都有的两道纹路,还有半道血纹蔓延到了鼻梁上。
中年汉子望向方炎,微微点头,其他人也看向少年,神色各异。
方炎挠挠头,刚想说些什么,人群却向两侧划开,走来一位老人,与其他人不同,老人穿着麻衣,眉心三道细小纹路蔓延,手里拄着一柄骨杖,骨杖的样式方炎有些熟悉。老人朝方炎行了一礼,开口说道:“见过大人,大人可是清醒了?”
清醒了?方炎怔怔点头,老人挥了挥手,周围的人顿时散开,老人陪方炎在这部落内走动,一边随意闲聊。
老人自称是这血蛮分部的蛮公,按他的描述,方炎大致想起来自己为何会来,应该是作为人族皇室的客卿,来蛮族做客的。
蛮族,听到这个称谓方炎愣了愣,老人看了方炎一眼,继续说道谁料大人刚来时遇到了猛兽袭击,撞到了脑袋,一直在休养。
方炎有些尴尬,对自己是人族客卿的身份还有些疑惑,但大致觉得应该就是这样,胸口不由得又疼了一下。
“对了……”方炎想起来一件事,赶忙闭上眼睛。体内,五个血窍缓缓转动着,里面依旧干涸。方炎睁开眼,拍了拍脑袋,他只记得修为在聚血五层,为什么五个血窍干涸,为什么自己会来这里,他全然没有印象,这段记忆好像模糊了。
“大人,除了咱这分部大部外,还有几处小部落驻扎在清山内。”老人呵呵笑着说道。
“青山……花骨宗……”方炎喃喃说道。蛮公疑惑看着方炎,又释然笑道:“大人可是说的人族宗门?不过这南疆是蛮族地界,清山更是属于我血蛮一脉,山上宗门是不被允许在这里建立的。”
南疆是蛮族地界?方炎更懵了,不过老人已经不再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带着方炎走了一圈,那名中年汉子背后背着把刀,同样笑着跟在两人身后。
几番下来,方炎终于接受了这个身份,开始以巡查者的身份看着这所谓蛮族部落,众人前行了数百米,周围的屋舍也开始便少了。这时,方炎的目光落到前方,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目光猛地一缩,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
这片湖泊面积极大,更为惊异的是,里面滚动的水居然是红色的,如同鲜血一般。整个湖泊如同一块宝红色的琥珀镶嵌在这部落之中,显得无比的妖异。
红色湖泊的岸边,依稀站着几个人影。等方炎离近后,才发觉是几名女子,身上同样穿着兽皮衣裙,脸上同样有两道血色纹路。她们的怀中均抱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孩童,看起来刚出生不久。
只见她们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嘴中嘟嘟哝哝说着一些方炎听不太懂的语言,半响后几人站起身,从腰间解下一根细长的叶子,将其蘸在湖中来回搅拌后取出,拿已经变得血红的叶尖缓缓在那几个孩童的脸上划过。
那些孩童原本还有些哭喊,此刻却诡异的安静下来,任凭这几个女子在他们脸上画着。渐渐的,一道清晰的红色纹路从他们的眉心蔓延到脖子处。红芒闪烁间,那纹路便如同烙印在了孩童脸上一般。接着,孩童身上泛起淡淡的红光。
方炎有些诧异,朝蛮公询问,蛮公说道这是蛮族的继承仪式,每位孩童生下来便可将湖泊内的水凝成纹路刻在脸上,代表你是血蛮分部的一员。
蛮族噬战,体魄更为惊人,从出生后便开始凝聚血窍,修行蛮族法。
老人又说,一道血纹代表的是聚血境界,两道则是换骨境,三道则是空筋境。
聚血,换骨,空筋……方炎愈发惊讶,这蛮族法跟自己修炼的境界唤法居然一模一样!要知道自己修炼的聚血三章可是师尊秦无忘亲手所写,尚未外传,怎么会如此相似。
他看了老人一眼,按蛮公所说,他至少是三境换骨境,与山上练气士的结丹境一般,实力强横,而后面的高大汉子应该有着二境修为。再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妇人孩童,方炎不仅有些骇然,这一个部落的人加起来,修为都快接近花骨宗了吧!
方炎靠近湖泊,水面波光粼粼,投射空中景色,宛若明镜。少年注意到湖泊旁边有一只妖兽的雕像。
那是一条血红色的鳄鱼,浑身密布着暗红色的倒刺,瞳孔却是呈现蓝色,眉心有一道划痕,如同第三目。这鳄鱼朝天空长着巨口,神色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一股惊人的气势从这雕像身上散开。方炎心中一跳,“这是何等凶兽!”
方炎仔细看着那条血鳄。妖鳄他也见过,自己杀掉的第一只妖兽便是火妖鳄,可和眼前这位相比当真小巫见大巫。方炎只觉得心神都被这雕像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