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江匡臬和叶鑫站在高楼上,看着熙熙攘攘的百姓从粮仓出来,背着斧头。锄头向着坞堡走去。
“问题算是解决了?”江匡臬问道。
“感觉还是差了些什么?”
两人干瞪着眼睛,互相不说话。
“要不,你去....”两人同时出声。
江匡臬挠了挠头,厚着脸皮道“叶兄,您这学究通天的,区区赔偿的事情总是难不倒您的吧...”
“江兄说笑了”叶鑫心一横,脸皮也是厚了起来“我这柴米油盐都是不知道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干的了这种事情...”
江匡臬与叶鑫说的自然是关于拆迁豪强坞堡的事情。
其实这事情也怪当年布置阵法的人,没有多长个心眼,没有把阵眼所在地归于公有。
这下好了。
若是归于公有,不管是豪强巧取豪夺,还是县令暗箱操作,叶鑫上去就是把文书一甩,这事情也就是结了。
但是现在,这些坞堡完全是按照规范法规来的,按法理倒是江匡臬他们的错,告上朝廷去了,叶家也是开脱不了。
所以这拆迁款,必须得谈。
可是钉子户这事情..呃......
谁办谁知道,根本不是人干的活。
“叶兄啊,你也得是想想,我这也谈不了啊!”江匡臬一摊手,耍起了无赖“你看我这没权没势的,我去谈谁信我啊?”
叶鑫咬牙,终于是点了点头“谈可以我去谈,不过你必须跟我一起去!”
江匡臬笑着点头,反正被喷的不是我,摸鱼好咯。
叶鑫看着这无赖的样子,愣生生的没办法,一边下楼一边问道。
“有个章程了没?”
“我们绕过衙门自己行事已经是犯了大忌讳。”江匡臬跟着下楼。
“所以衙门那里肯定是不愿意在掏钱了,而且大概也掏不出钱来.....”
“但不让衙门掏钱,有事让谁来?”江匡臬不会好意的看着叶鑫。
“喂喂.....叶家耕读传家,可不是什么....”叶鑫急了,瞪着江匡臬,总是感觉遇到江匡臬后就没有什么好事。
“知道了知道了....”江匡臬耸了耸肩“那只能......”
接着,江匡臬慢慢的将一些现代国债思路说了出来。
“这些豪强会信吗?”叶鑫被这新颖的思路吓到了。
江匡臬没有停,搜肠刮肚的说着关于国债的知识....
叶鑫频频点头,若有所悟。
啊~~
正当江匡臬和叶鑫聊得起劲,便是听见耳边一阵的哀嚎,便是看见一位大娘捂着肚子在地上打着滚。
二人见之,面色大变,赶忙冲上前去扶起老大娘。
“大娘,您这是怎么了。”江匡臬脸色苍白,心中惴惴不安。
不会又出来什么瘟疫吧!
叶鑫没有说话,拉起大妈的手,虚着眼把脉,同时左手上古涩的文气闪烁,慢慢安抚大娘的痛苦。
江匡臬咽着口水,在一旁等着,却只见叶鑫脸色愈来愈差。
“该死!”这一句,咬牙切齿。
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米袋,看了一眼,眼中怒气更甚!
“关仓收粮!”跳了起来往粮仓跑去。
江匡臬大惊,关了仓难民该是怎么办,便是要拦住叶鑫。
只见他身上文气鼓荡,直接震开了江匡臬,不管不顾的向着粮仓的方向跑去。
“到底是怎么了?”江匡臬喃喃着,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米袋,捻了一把米起来。
“这也没什么啊?”看着手中米,又是用力的捻了捻。
【这感觉不对!!】
江匡臬终于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避开旁人目光,手中纯白色的灵力一闪,米竟然直接发黑,一股土腥味传来。
【观音土!?该死!】
怒气直冲而上,便也是要冲往粮仓。
“哎呦~~嘶~~~”
身后传来老妇的哀嚎。
【可恶!】江匡臬咬牙,只好是转身,扶起老太。
忙活了半响,江匡臬才是急急忙忙的向着粮仓位置赶。
快到了粮仓,江匡臬慢下脚步,整个人愣住了。
本是喧闹的粮仓大门,空无一人,只有聒噪的不变的蝗鸣声久久回荡。
“怎么会......”江匡臬喃喃着。
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明显的臭鸡蛋烂番茄的痕迹,想象着当时的混乱。
江匡臬慢慢走着,终是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颓废失落,终日整齐的发冠零落不堪,上面甚至还是粘着恶心的蛋浆,汁液。
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毫无往日的潇洒肆意。
江匡臬心头一绞,快步上前。
嘴角勉强的勾起弧度,笑道“他们这可是在浪费粮食....”
“浪费就浪费吧,没有什么不同了。”声音沙哑颓唐。
“呃......”
江匡臬在也是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眼眶里,鼻窍间涌出苦涩酸痛。
“我们彻底失败了....”
话音落下,江匡臬浑身上下像是被抽干了气力,终也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会不会,会不会只有那一位大娘倒霉......”江匡臬声音有些哽咽起来,说着最后的可能。
“满仓满仓的啊.....就用一个拙劣的掩形阵挡着”叶鑫更是不堪“我们应该谢谢那大娘脾胃不好,要不然.....要不然.....”
信仰被打碎,努力被否定,再是刚强的汉子也会哭的像个娘们。
江匡臬仰倒在地上,看着满天的蝗虫。
“这时候应该是要有雨啊.......”
没有反应,只有聒噪的蝗虫依旧的聒噪着.....
过了许久,江匡臬慢慢起身,伸手拉起叶鑫,帮他清理着头发。
“下雨时记得备伞,哭泣时记得带纸,输了,起码不要狼狈。”毫无营养的鸡汤灌下去,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明天我要开始修行了.....”
“嗯?”叶鑫终于是抬起头来看了看江匡臬。
“只有三个月了不是......”江匡臬答道。
“好,阿大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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坞堡仓库中,县令看着满仓满仓的,心满意足的点着头。
若说心有不忍,这还是有的,看着满地打滚的老妇,看着颓唐的叶鑫,他那颗肥油般的心也是绞痛过。
然后....然后挤出几滴油来,润滑一下,就没感觉了。
至于是被报复??
他还是不怕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叶鑫还是能把他怎样了?
就算之后被革职了,那又如何?
有这些钱,到哪里不是人上人?
我就不信这谦谦公子还是能拿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