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上人见广顺出招迅疾,知道这大力金刚指的力道刚猛,不敢硬接,忙收了内力,半空中一个翻身,双脚自上而下如两把钢刀劈将下来,双手触地,以手做脚,支撑着身体,双脚连环踢向广顺。
广顺长老此时双手早已变拳,侧身避过金光上人双腿,双拳却早挟风雷之势击向金光上人腰眼。那金光上人一个躲避不及,被广顺长老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腰眼上,“通”地一声,身体向后扑倒。这金光上人武功自也不弱,不待跌倒,双手在地上一撑,双脚翻转,身子立了起来。
只见这金光上人满头大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走上前来,双掌合十,向广顺长老行礼道:“小僧技不如人,输了!”
广顺长老收了招式,双掌合十还礼道:“上人武功深湛,老衲受教,承让、承让。”
金光上人回头望了白金羽一眼,道声“惭愧”便回归本阵。
白金羽见金光上人输了头一阵,脸上也腾地红了,但迅疾脸上堆出笑来,若无其事地道:“南少林武功精妙,只是不知这南少林与北少林,到底哪家算是少林正宗?”
广慈禅师道:“当然是我嵩山少林为天下禅林正宗,擒拿手、金刚指、罗汉拳哪一样不是我嵩山少林七十二绝技中原本就有的?”
广顺长老没有答言,南少林僧人崇义却愤愤道:“少林七十二绝技是少林前辈所创,但并非嵩山少林独有。广顺长老既能将这些绝技使得出神入化,便说明我南少林武学渊源。今日长老出招使用少林绝技,却是为了顾全少林颜面,天下武林皆知我南少林拳棍双绝,便是不用这七十二绝技,一样可以独擅胜场。”
广慈禅师正待答言,少林派长老广佑禅师却拦阻道:“天下武学,本是一家,哪里分什么南少林、北少林。今日与几位比武试艺,却也只是切磋武学,不必深究门派师承。”
广顺长老看了看崇义,崇义便不再说话,退在一边。
白金羽见话头被广佑长老岔开,便回身道:“你们还有谁来向各位掌门请教?”
“阴阳子愿向各位讨教。”众人只听得两个声音异口同声,两个道人从白金羽身后走至大殿中央。只见二人一个身穿白道袍、头戴黑道冠,一个身着黑色道袍、头戴白色道冠。二人容貌也自不同,一个面色惨白,两缕鼠须,一个面皮黝黑,满面虬髯。说话声音则是一个尖刻、一个粗哑,但二人行止却甚是齐整,同进同退,宛如一奶同胞。
澹台延寿缓步来到殿中,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殷弘、杨绶两位高人,果真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两位不在昆仑山上清净,却去这元人帐下封妻荫子了,失敬、失敬。”
那白面道人殷弘冷冷地道:“殷某平生最见不得的便是你们这些武林中人满口江湖道义,却不见有半分半毫的快意恩仇。如今这宋庭已经亡国,你们这些以名门正派自居的江湖侠客,哪个捐躯赴国难了?只不过凑在一起,逞口舌之快罢了。”
澹台延寿闻言大怒,拔剑便要与二人厮杀。
“澹台掌门莫急,便是比武,也要讲究个公平才是。”澹台延寿听得是白金羽的声音,“阴阳子两位武功精妙,澹台掌门想必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只是这比武也要讲个公道。一阴一阳二位高手,对阵澹台掌门,便是胜了,也并不光彩,澹台掌门便是有个闪失,输给了两位,日后这中原武林传出闲言碎语来,说我麾下倚多为胜,却是不甚光彩。”
澹台延寿更怒,道:“废话少说,莫说这两个丑类,便是来四个八个,我也不惧,一起上吧!”说罢,抽出长剑,捏剑诀立在当场。
“澹台道兄莫急,杀鸡焉用牛刀,让我崆峒派请教阴阳子的高招罢!”只见崆峒派掌门武英伯和师弟武英仲一起跃至垓心,将澹台人寿与阴阳子二人隔开。
武英伯回身向澹台人寿抱拳道:“澹台兄,你豪杰英雄,以一敌二也不在话下,只是我师兄弟二人闻听这二人言语,心下不服,却也想下场来与他们比试比试。你且少歇,待我二人打发了他们,你再战下一场如何?”
澹台延寿本待坚持,却见武英伯、武英仲二人言语真挚,细看之下,武英伯眼眶含泪,陡然想起十多年前,崆峒派掌门裘义雄帮助宋军在山东阻击元兵,后中埋伏,力战而死。心知是阴阳子刚才出言不逊,说中原武林人士只知空口白话,不能捐躯卫国,这正戳痛了武英伯的心事,师兄弟二人要与阴阳子对阵,自己却不便拒绝,便道:“既如此,便有劳二位。”说罢,长剑入鞘,回到座位上,愤愤坐下。
崆峒派武英伯、武英仲二人向阴阳子一抱拳,旋即取刀在手,要与阴阳子对战。
却原来这崆峒派的看家本领是偃月伏魔刀法,武英伯、武英仲兄弟二人自幼跟随师父裘义雄习武。宋末时,裘义雄加入了反元义军,在青州府与元军对敌时,裘义雄与青州府守将马腾龙双双战死,崆峒派弟子死伤甚巨。武英伯、武英仲兄弟二人因奉命前往常州借粮,阴差阳错逃过一劫。是以师兄弟二人常自悔恨未能与师父共进退。今日见了元庭派人前来,早已暗暗运气使劲,准备与元兵厮杀一番。见紫阳真人力主与元人比武,知道是为了保护各派掌门周全,是以隐忍。如今见这阴阳子二人口出不逊,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便走出战阵,要与二人对敌。
“阴阳子”是殷弘和杨绶二人的绰号,两人出身昆仑派,昆仑派原也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但因地处偏远,与中原武林交往不多。殷弘和杨绶二人师承昆仑派掌门吴济源,以“玉虚剑法”在江湖中颇有声名。只是中原各派掌门人并不知道二人竟委身事贼,投靠到了元庭门下。
只见武英伯上前一步,冲阴阳子二人一抱拳,道:“两位昆仑派的兄台请了,在下崆峒派武英伯,这是在下的师弟武英仲,比武试艺之前,在下还有一事不明。”
殷弘鼻子里“哼”了一声,并未答言。杨绶则冷冷地道:“有话就说,何必婆婆妈妈?”
“昆仑派向来与中原武林交往甚少,但昆仑武学也在中原武林盛名卓著,不知二位兄台为元庭效力,吴掌门可否知晓此事?”武英伯问道。
“孤陋寡闻!”杨绶阴阳怪气地道:“昆仑派现在只有殷掌门,没有吴掌门了!”
各派掌门听杨绶说只有“殷掌门”,没有“吴掌门”,均吃了一惊,看来昆仑派掌门已经易主,又听杨绶话语中对吴济源颇为轻蔑,暗中思忖吴济源十有八九是遭了这两个徒弟的毒手。更增加了众人对阴阳子的厌恶之情。
“吴掌门威名远播,虽然他在位时与中原武林交往不多,但与各派掌门多有书信往来。便是昆仑派掌门易位,各派掌门更应有书函收悉。如今,我等对这殷掌门却是闻所未闻,真是孤陋寡闻了。”武英仲道。
武英仲言语中将孤陋寡闻四字说得极重,语调又拖得很长,显是对阴阳子二人欺师灭祖的行径颇为不齿,调侃意味很浓。各派弟子中有人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
“少讨嘴上便宜,有种便来见个真章,罗唣甚么?”殷弘并不为忤,冷冷地道。(本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