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丹阳在阵外看得真切,只见鲜血从罗锦嘴角流出,这怪面露狞笑,想是在他口中,婴孩的手指竟成了无上的美味。
“孽畜,住手!”许丹阳腾身总起,从东北方位杀入战阵。那罗锦见此招奏效,心下大喜。见许丹阳一剑刺到,他两手抓住婴儿,迎着剑刃往前格挡。
许丹阳一见自己的孩儿,心中早已慌乱,忙撤了剑招,运内力止住攻势。只见那婴孩在剧痛中又自醒来,再看孩儿的右手,却只见小指、无名指和中指的前半截尽皆已被咬断!
“嘿嘿嘿,姓许的,我道你是铁石心肠呢,怎么也是如此婆婆妈妈!”那罗锦得势不饶人,在阵中举着婴儿挖苦起许丹阳来。
“速速把孩子放下,你若再敢胡来,我让你血溅当场!”许丹阳盛怒之下,血脉贲张,握剑的手兀自抖动不已。
“孽障,有本事单打独斗,我青城派若是输了,随便你或杀或剐,你们要什么,尽管入我观中搜寻便是。拿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做要挟,算得什么英雄好汉?!”冯丹郁在阵外气得哇哇大叫。
“少他妈废话,老子不是你们名门正派中人,我要的东西拿到手便是了,管你什么光不光明、磊不磊落?你们倒是名门正派,光明正大,怎么样,还不照样受制于我们天山五鬼?”罗锦说到高兴处,桀桀怪笑起来。
一番话激得许丹阳再也按捺不住,只见他右手袖袍一挥,长剑离手,直直向大殿前飞去。“笃”地一声,长剑插入殿门右侧的廊柱里,没了半截。
许丹阳双手变掌,急速欺近罗锦。罗锦忙左手抱了婴孩,右手来接许丹阳进招。不料许丹阳这一招并未使老,罗锦右掌刚到,许丹阳借势抓住罗锦右臂,身形急转,已绕至罗锦身后。
罗锦大惊,没想到许丹阳步法如此之快。心中暗叫不好,为时已晚,只觉上身发麻,脊中穴已被许丹阳点中。
许丹阳这一变招着实令天山四鬼吃了一惊。众人只知青城派剑法威震江湖,孰料许丹阳竟弃剑不用,赤手空拳将罗锦制服。
许丹阳弃剑、换掌、擒拿、点穴一气呵成,待四鬼回过神来,孩儿已经在许丹阳手中了。转瞬之间,攻守异势,四鬼不由得心中发怵,既无把柄在手,再想冲出剑阵,实是万难。
“弟兄们,一齐上,跟他姓许的拚了!”周大同眼见形势不妙,疾声呼喊,招呼围攻许丹阳。想要趁许丹阳赤手空拳,且怀中抱有婴孩,行动不便,抢占先机。
四鬼中“血糊鬼”已被许丹阳点中穴道,瘫软在地。剩余三鬼正待一拥而上,合攻许丹阳,只听得半空中一声暴喝:“孽畜!还不快快受死,还要作孽?!”原来是冯丹郁从阵外跃进。三鬼只见一阵寒光裹挟着劲风扫至,“疾行鬼”邓鸣忙挺双刀挡住冯丹郁长剑,二人剑来刀往,又战在了一处。
周大同和李敬余见邓鸣已抵住冯丹郁,二人便再度转身,来战许丹阳。一众弟子本已组好剑阵,但此时阵中夹进了掌门和师叔,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持剑观望。
许丹阳见二人攻来,并不惊慌,飞起右脚将瘫软在地的罗锦踢向二人。罗锦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许丹阳这一脚毫不留情,使足了内力,只踢得罗锦哇哇惨叫。罗锦长得本就三分像人,七分似鬼,加之挣命般惨叫,在这暗夜听来更令人胆寒。
周、李二鬼只见一道黑影向自己飞来,知是罗锦,既不能用兵刃格挡,伸手去接又怕被许丹阳内力所伤,几人平素虽以兄弟相称,但危难关头却是各人顾各人,周、李二人竟不约而同地闪身避开,任由罗锦直直地飞出丈余,“噗通”一声,掼在地上。只听罗锦“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周、李见罗锦吐血,暗自吃了一惊,知道许丹阳这一脚用了全力,自己若用手去接,便如同接了一块被许丹阳内力催动的巨石,损伤自也不小。
二鬼略一迟疑,许丹阳已长身纵起,抱着孩儿跃出了剑阵。
周、李二鬼正欲跟着跃出,却听得青城派大弟子曹宏远在阵中高喊:“五岳荡魔剑阵,布剑网!”只见六十多名弟子组成的剑阵如同一部水车般重新运转起来,除剑阵运转外,三十余把长剑在空中交叉穿梭,原来相对方位的弟子将长剑掷出,一把把飞剑在空中织成剑网,相邻的弟子则用将长剑留在手中,保护掷剑弟子及剑阵安全。
由于众弟子平时训练有素,走位及步法变换极其纯熟,剑网随剑阵运转丝毫不乱,只将剑阵围得密不透风。周、李二鬼既心焦又叹服,始知青城派在江湖中绝非浪得虚名。
二鬼见突围无望,便转身向正与邓鸣大战方酣的冯丹郁扑来。冯丹郁轻功与邓鸣相差无几,邓鸣刀法怪异,但内力终究不如冯丹郁纯正深厚,二人相斗时间稍长,邓鸣渐处下风。
周大同、李敬余二人武功本在邓鸣之上,现又合力围攻冯丹郁,冯丹郁无论如何也战他们不过。斗不过十几个回合,冯丹郁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了。
曹宏远等众弟子见冯丹郁已呈败象,忙指挥青城派众弟子缩小剑阵,但剑阵运转,向来是要对阵中敌人形成围剿之势,青城派祖师创立剑阵时,也并未想见阵中有自己一方之人时该当如何改换阵法。一时间,众弟子竟有些手足无措。
却说许丹阳跃出战阵后,抱着孩子径直奔向瘫倒在地的陆霜凝。待许丹阳把孩子送至陆霜凝怀中,陆霜凝紧紧抱住孩儿,隐约感受到娇儿微弱的心跳,眼泪和着血水扑簌簌滚落下来。
许丹阳做个手势,示意一众女弟子护送夫人和孩子到后山躲避。陆霜凝此时双目已彻底失明,自己封住上身几处穴道,不让毒性向全身散发。此时,怀抱娇儿,实在顾不得其他,只能隐约辩得丈夫的方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弟子们的搀扶下,抱着孩儿急步走去。
待妻儿走远,许丹阳三两步奔到大殿前,从廊柱中抽出长剑,纵身重又向剑阵奔来。
忽然,许丹阳听得背后呼呼风响。他立定身形,手握长剑,要以不变应万变。眨眼间,从大殿屋顶跃下十二名黑衣人,手持钢刀,把许丹阳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