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怎么做,怎么说,我们都一概拒绝便是。”敖烈摆了摆手,从容说道:“在这里,他不敢强迫我们做什么事情的。”
“话虽如此,还是要防范着他耍什么诡计。”申公豹眯着双眼,眼眸中闪过道道精芒:“别忘了我被陷害一事,万一他伪装成你的样子,去做了什么事情,然后隐藏掉我们的真实行踪,届时就算我们有十张嘴,也别想将事情说清了。”
敖烈愣了一下,随后眨了眨眼:“黄龙这家伙,应该不会向你这么阴险吧?”
申公豹:“……”
“好了好了,别用这种古怪的目光看我,刚刚只是和你开了一个玩笑。”敖烈轻咳了一声,脸色渐渐郑重了起来:“对此,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将玄都大法师邀请到这里来。”申公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们自己无法证明自己如何,但是玄都法师可以。此外,这么做除了能够避免被栽赃嫁祸,还能不断拉进和人教之间的距离,通过玄都来震慑一些别有用心之辈。”
敖烈目光惊讶地望向他:“看来你是早有打算啊。”
“我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申公豹笑了笑,声音略微清寒。
敖烈笑着点头:“为避免夜长梦多,我现在就去请玄都大师兄过来。”
“我和你一起去。”申公豹道。
“我也去。”徐福跟着说。
“你就留在这里吧,我和敖烈师兄单独走走。”申公豹瞥了他一眼,平静说道。
徐福愣了一下,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敖烈对自己摆了摆手,若有所思地说:“徐福师弟你留下。”
徐福:“……”
留在这里,我也怕被栽赃陷害啊!
无视了徐福饱含复杂的目光,敖烈带着申公豹出了门,缓缓行走在星空下静谧的青砖小道上。
“师兄,你怎么不问我想要对你说什么?”
“我在等你开口。”
申公豹沉默了许久,随后缓缓说道:“我是异类成道,而且还是那种最底层的异类,当年修炼成妖就花费了无数代价,受尽了各种苦难。千辛万苦拜入玉虚宫,更是遭到了无数白眼,冷漠,甚至是欺凌。我恨他们,我恨所有人。我恨他们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但我只能将这恨意深深埋藏在心底。
因为我很清楚,只要我将这恨意稍微表露出一丝,迎接我的必然会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我压抑着恨意,砥砺前行,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不管我多么努力,和别人之间的差距却始终在不断拉大。于是我绝望,我疯狂,我的情绪越来越敏感,心理越来越黑暗……”
敖烈驻足,停在了一个花架前,迎着轻柔夜风,安静地听着他的述说。
申公豹大半个身躯仿佛都隐藏在了黑暗中,月光却照亮了他的脸颊:“当初,我脱困而出,重返金鳌岛,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想要毁了你。是的,彻彻底底的毁了你。因为我也恨你,我恨你凭什么能够轻易得到我怎么都得不到的东西,我恨你凭什么比我更受通天道人的喜欢,甚至,我恨你,为何会那么优秀。
开始时,我对你的恨意没有丝毫动摇。但当青霞来到金鳌岛后,当我们一起并肩作战,一起挨打受难时,我动摇了。我还是很恨你,却也明白了这不是你的过错。
到你为我创造仙经,承认我是你的朋友时,这本不该有的恨意就裂开了一道缝隙。当你愿意为了我,不顾生死,甘愿与整个阐教为敌时。我那顽固至极的恨意居然还没有消失,可是,却被这种感动彻底压制住了。
我依旧是很嫉妒你所拥有的一切,不过心里不再想着怎么去毁掉你了。因为我很确定,除了你之外,已经再无另外一个人愿意为了声名狼藉的我,去对抗整个世界的压力!”
听他说到这里,见他停顿了下来,敖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从现在开始,我才能真正的彻底信任你啊,申师弟。只有双方足够坦诚的情况下,才能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你最好还是不要将后背交给我。”申公豹苦笑说道:“不要给我任何可以伤害到你的机会,这对于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人性复杂,我更复杂,我也不确定自己面对可以毁掉你的诱惑时,最终会做出什么决定。”
敖烈笑着颔首,抬目望向暗淡无光的星空,幽幽说道:“我体内的傀儡虫,就是你放的吧?”
申公豹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刚说过要坦诚的,现在又不敢承认了吗?”敖烈轻声问道。
“师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情?”申公豹结结巴巴地说道。
“从一开始就知道,只不过无法确认是你。”敖烈说道。
申公豹面色灰败了下来,跪倒在敖烈面前:“师兄,我死罪,甘愿受罚!”
敖烈伸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淡淡说道:“暂且留着戴罪之身,保护好我的安全吧。毕竟,我现在还离不开你。”
申公豹沉默了很久,最终霍然抬目,郑重说道:“若是有人想要对师兄不利,就先从我尸体上面踏过去。”
敖烈笑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们都没那么容易死的。”
话毕,敖烈转身继续前行。
申公豹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他身后,犹豫了一下,问道:“师兄,那傀儡虫,是不是已经被你取出来了?”
“被我毁掉了。”敖烈淡淡说道。
申公豹点了点头,随后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了。
“玄都师兄可在山中?”不多时,敖烈带着申公豹来到了广成子的仙山前,朗声说道。
“师弟深夜前来,不知所谓何事?”玄都大法师自一个宫殿内走了出来,身后跟随着形影不离的李玄。
“杀害衡玉的凶手迄今为止也没有丝毫消息,师弟我的修为太弱,怕这凶手会对我不利,所以想要寻求师兄的帮助。”敖烈极为诚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