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漆黑的地牢。
阴暗潮湿,终日不见光亮。
刚进来的时候,每天都会有人准时的来送一顿饭。
地牢的入口很高,上面的人拿个绳子,绳子头上绑着一个钩子,钩子上掉着一只篮子,篮子里装着饭菜,从上面送下来,然后再把篮子勾上去。
下面的人如果要抢夺那根绳子的话,上面的人一松手,把绳子扔下来,然后从上面把地牢的入口用铁板一封,下面的人就算长着一对翅膀,也没有办法飞上。
其实上面的人根本就不必要这么做。
因为自从来到地牢之后,他的武功不但没有恢复一点,而且全身的经脉正在被一点一点的腐蚀,很快,他就变成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人。
就算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孩子都能够轻松地打倒他。
这个人就是小龙。
他已经被关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整整三年。
这三年的时间,可以说是他白白捡回来的。
梅长河既然已经决定对付他就没有必要再留下他。
小龙自己也不明白,梅长河为什么不干脆杀了自己,以绝后患。
对于小龙这样的人来说,这样憋屈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干脆。
对于小龙这样的人来说,只要还有一线机会,他就不会放弃。
无论如何,至少他现在还没有死。
只要他还活着,就还有机会。
经常有人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三年来,小龙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逃出去。
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不再思考着。
可是无论他做多少,准备做多少努力,一切全都是苦恼的根本就没有机会逃出去。
这里没有黑天和白天没有日出和日落。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关在这里有多长时间了。
支撑他活下去的,还有一个动力,就是他要为他的兄弟报仇。
无论是什么人灭了韩家,无论是什么人杀了韩笑,只要他还有机会,总有一天他也会灭了他的满门。
三年前,小龙被关进来的时候,他就想过要挖通一条地道通向外面。
这里的土地十分坚硬,就像花岗岩一样坚硬,普通的刀剑砍在上面只会留下淡淡的痕迹。
就算是这样,小龙也没有放弃。
他打碎吃饭的碗,找了一个地方,就开始一点一点的抠。
哪怕是一天只能扣碗口大小一个洞,他也从来没有放弃。
足足三年的时间,小龙居然抠出了一个可以容一个人爬进去,长达十几米的洞。
前一段时间,小龙忽然还自己挖的这个洞,土质开始松软了而且隐隐的还有水往出渗。
这就代表快要和外面挖通了。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小龙开始有另外一种担心了。
不过担心归担心,这些并不能阻止他继续挖下去。
终于有一天,他正在挖着挖着,忽然从他挖的洞口,一股巨大的水柱冲的进来。
小龙在退不及防之下被这股水柱狠狠地冲回了地牢之中。
他担心的事情居然是真的,这地牢外面通往的不是大江大河,就是地下暗河。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给他逃走,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小龙被水流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的砸在墙上,疼的几乎昏了过去。
水流从他挖开的洞口汹涌而下,很快就把整座地牢给灌满了。
小龙一直漂浮在水面上,等到已经感觉不到再有水往地牢里面灌了,才憋了一口气,潜了下去,摸索到自己挖开的那条通道,一头扎了进去。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流水带到了什么地方。
江湖上有一些专门在水上讨生活的人。
在水上讨生活的人做的大多都是水路运输的生意。
在神州大地上,大江大湖真的有很多,但是江湖人却是大多活动在陆地上,真正活动于江湖之上的只是一少部分人。
在水上讨生活的江湖人,最出名的莫过于船帮了。
船帮几乎垄断了黄河以南的所有水路运输,就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巨鲸帮和飞鲨帮这几年都要看船帮的脸色过日子。
而船帮之中真正的当家人却是船帮帮主阮三水的大女儿阮冰。
阮冰本来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但是自从接掌船帮以来,一直都在大江大河上奔波,成天都和一些粗犷的汉子们混在一起,久而久之,很多人都忘记了阮冰是个女人。
成天混迹在江湖汉子中间,阮冰的身上也染上了浓重的匪气。
这一次船帮运送的是朝廷的物资,跑完这一趟,真的可以好好的歇上一段时间了。
这一次运输的船队足有三百艘之多,船队浩浩荡荡的排出了几十里。
自古以来,经商的只要是能够和朝廷拉上关系,就一定会赚的盆满钵满。
阮冰一直坐在第一艘船上的甲板之上。
这时候,有一个水手忽然大叫起来,“大小姐,前面的水上漂着一个人。”
以走船为生的人,几乎一生都漂泊在水上,水上漂着个人什么的事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阮冰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捞起来看看吧。”
阮冰不是那种会见死不救的人。
水手们很快把水里的那个人捞了上来。
“大小姐,这个人还没有死。”水手们检查完了,向阮冰禀告。
“先放到仓里缓一缓吧。”
在水上漂泊的日子真的是很枯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
表面上,阮冰成天和这些粗矿的江湖汉子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实际上,她早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
但是没有办法。
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弟弟的年龄还小,帮里的事务必须得有人打理,这个时候他如果不挑起这个大梁,船帮很可能就会因此而倒了。
女孩子有女孩子的事情。
但是现在她根本就做不了一个女人。
虽然所有的人都称呼她为大小姐,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真的把她当成女人来看。
自从接掌船帮的事务以来,她从来就没有精心的打扮过一次,穿着总是随随便便,甚至有些邋里邋遢。
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她的资容。
一个有姿色的女人混迹在江湖汉子中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哪怕她是船帮的大小姐。
由于这一次出动的船只太多,船上的货物又太重,所以,走起来非常的缓慢。
这一段行程最少还要有四五天的路程。
阮冰在船头呆的实在无聊,忽然想起了从水里救上来的那个人。
于是钻进的舱里。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人,脸上棱角分明,一看就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
只不过是脸色过于惨白,不知道是因为被水泡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因为经常看不到阳光的原因。
他还没有醒。
阮冰探手给他把了一下脉。
把完脉之后,阮冰不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其实像他这样的船帮大小姐生活的一直都很累。
因为生活的原因,她必须懂得很多很多东西。
在很多时候,船帮里的人员都需要她来照顾。
阮冰的医术可以说是在船帮里最好的。
在江湖上奔波的人经常会接触到毒。
这个人居然是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而且毒素已经侵入到了经脉之中。
其实不管你中了一种什么样的毒,只要这种毒素侵入到经脉之中,基本上已经证明这个人没有救了。
但是最奇怪的就是这个人的脉搏十分强劲,也就是说,他有着很顽强的生命力。
在江湖上,只要是善于用毒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人。
这个人为什么会中了一种如此奇怪的毒药?
如果救了这个人的话,会不会给船帮惹上麻烦?
阮冰紧紧皱着眉头,再考虑这个人究竟是应该救还是不该救。
如果任由这种毒素在他的体内扩散的话,恐怕这个人也挺不了多长时间了。
阮冰绝对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
但是对于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如果贸然然的伸手援助的话,恐怕真的会给自己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船帮的势力的确是非常的强大,但是这种事例是为了稳固自己帮中的经营,绝对不是为了要卷入江湖是非之中。
在他的身边做了很长时间。
阮冰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对于江湖人来说,相识就是一种缘分,你种的这样一种毒,偏偏我又会解这种毒,而且又是我把你从水里救了出来,这难道不是冥冥中安排好的缘分吗?如果我就这样放手,不管不救你的话,也许真的会错过些什么,希望我的这次决定不是错误的。”
一个外表再强大的女人,她的内心也是女人。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阮冰一直心心地照料着这个人,就算是熬药也要亲手去熬。
在第二天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可是自从他醒来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阮冰每次来到船厂里的时候,他总是向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他不说话,阮冰也什么也不说,只是里里外外的忙活着。
这两个人都是很奇怪的人。
在很多时候,一个人越是奇怪,就越能引起别人的兴趣。
正是因为他从来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别人都误以为他有可能是个哑巴。
其实阮冰也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说话。
但是,阮冰却从来不主动和他说话,这两个人就像是暗中较上劲一样,看看究竟谁会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