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一路上倒也没有遇到什么贼匪的眼线之类的,想来或许因为是蜈蚣岭的钱通天已经知道了冉难渊等人到了东京汴梁城,不会再浪费力气等着找冉难渊等人的晦气,便撤走了之前的眼线。所以,冉难渊等人一路上顺利的有些不习惯。
到了张家庄园外面,冉难渊等人不由得都是一怔。
那曾经高耸的高墙和箭楼,依然还高耸着,只不过没有了据守其上的弓箭手。至于那扇曾经挡住冉难渊等人,差点儿让他们死在钱通天等人箭矢之下的大门,已经松松垮垮的洞开,门扉上刀剑的残迹和火焰的灼痕,似乎在诉说着曾经它为张家庄园付出的坚实抵御之力。
然而,现在的它却只能毫无防备的随风微动,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嘎声。冉难渊等人无人阻拦,轻轻松松就穿过了这道大门,进到了张家庄园的内部。外面只是让冉难渊等人一怔,张家庄园的内部却让他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原本庭院深深的张家庄园,已经是满地的残垣断壁,烟火残烬依旧缭绕,尚有一些家丁和丫鬟的尸体掩在残垣断壁之下,没有来得及收拾。晚春暖风本醺醺,此地却带着一股血腥,让殷六娘和殷九莲不由自主的掩住了琼鼻。庄园内并无多少人在,冉难渊等人只见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正在艰难的收拾满地的狼藉。
见到有人进来,这老翁警惕的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对众人说道:
“哎呦!诸位贵客,你们来的可真是不巧,主家正好有事不在啊!不知诸位贵客前来,是有……咳咳……什么事情啊?!”
这老翁其实是张家庄园的老仆,张擎海的遗孀张吴氏待贼匪退却,匆忙之间只找到他这个张家庄园的老人还幸免于难,其余信任的家丁丫鬟都没有找到,便暂时托付了他看管张家的家业。之后,张吴氏随着冉难渊等人去了东京汴梁城,而这位忠实的张家老仆便一边儿看管残破不堪的张家庄园,一边收拾残局。
冉难渊上次来了张家庄园,只有不到两天的光景,而且多数时间都是在床榻之上忍受‘软筋弱骨散’之毒的侵袭,故而这位老眼昏花的张家老仆人也没有认出冉难渊的样子。冉难渊也不在意对方是不是认识自己,他直接了当的说道:
“老人家,在下岭南冉难渊,前来此处拿一些东西,此事已经知会了张擎海员外的遗孀,还请老人家给我们引路,到张擎海员外曾经的书房去一趟。”
“不行!”
本来,冉难渊以为此事会顺利之极,不料这老人家却摇摇头,断然拒绝了,他对冉难渊等人说道:
“老头子我受了夫人的嘱托,要在这里看守宅院,诸位贵客只是口说无凭,老头子没有办法让你们在张家庄园里面乱闯。”
“额……这……”
早在出发之时,冉难渊就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一路上会遇到诸多的困难,甚至已经做好了与贼匪进行连番恶战的准备,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此行第一次遇到的挫折,竟然会是因为一个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翁随口的一句话。
然而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他冉难渊毕竟不是此地的主人,想要在这里做些什么,没有主人家确切的允许,这奉命守家的老翁自然是不好让他们乱闯。若是冉难渊等人是不法之徒也就罢了,自然不用管这个老翁,可是冉难渊不仅仅是一个守法之人,更敬重这个老翁为主家守家的忠实,不好对他用强。
当时张擎海的遗孀张吴氏,也仅仅是口头上答应了让他来这里自行处置张擎海收到的冉家那些信件,却不曾给他什么书信信物之类的。想来,张擎海员外遭遇不测,张吴氏慌乱之下,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嘱托看家护院的老翁会要什么吧?
想到此处,冉难渊顿时没了办法。他既拿不出信物让老翁相信他真的是得到了张吴氏的准许,又不愿意对这位忠实的老人家用强,还真是进退两难。
看来,此行前来处理那些信件的事情,算是没法儿完成了。究竟是先回去东京汴梁城,向张吴氏索取书信或是信物,还是先去蜈蚣岭去找那些贼匪的晦气呢?冉难渊看看独孤小秋等人,陷入了思量。
“老大,你看!这里还有别人先到了!”
正当冉难渊陷入沉思,独孤小秋不好打扰也不做声,红芍药懒得出声,阿倍十兵卫默默的溜出去捡尸体,殷九莲看着独孤小秋发呆,殷六娘和张天磊兀自陷入二人世界,场面一时冷清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大门处一阵喊叫,众人闻言回头,却见十余个手持刀剑的江湖人大摇大摆的闯入了张家庄园。
那方才喊叫之人,正肆无忌惮的指着冉难渊等人,向他口中的‘老大’报告。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见到他们如此嚣张的直闯进来,扰了师尊的思绪,独孤小秋心中恼怒,率先站出来,手握剑柄,对他们喝道。这些江湖人却对独孤小秋不屑于理睬,那个被称呼为‘老大’的壮汉,将长刀抗在肩上,对冉难渊等人嚣张的说道:
“喂!你们这些弱鸡,老子乃是蜈蚣岭库房副总管蒋黑彪,奉了我家钱大头领之命,特来这里收取张家庄园剩余的金银财物、兵器粮草的。不相干的人统统给老子留下兵器财帛,麻溜儿的跪地求饶,说不定老子心里高兴,就放你们一马!”
说着说着,这蒋黑彪眼睛不时的瞟向红芍药和殷六娘,目光中流露出了贪婪的光芒。听到这些人是蜈蚣岭的贼匪,冉难渊不惊反喜。现在他正郁闷着呢,正愁是不是先去找蜈蚣岭的晦气,没想到老天都帮忙,直接将对头的人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有心气一下对方,有模有样的学着蒋黑彪的话说道:
“兀那蜈蚣岭的弱鸡,吾乃岭南冉难渊是也!尔等速速将手中兵器扔了,赶紧向本大爷跪地求饶,或许本大爷心情好了,只将尔等送官,不取了尔等性命也不一定!”
“哈哈哈哈!”
独孤小秋等人闻言,都是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对面的蒋黑彪哪里受过这种鸟气?平时他跟着库房总管主管蜈蚣岭的库房要地,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儿,哪有人敢得罪于他?就算是最让诸贼害怕的刑堂堂主钱达荣,也要跟他称兄道弟的。平时的养尊处优,让蒋黑彪此时鼻子都快被冉难渊给气歪了,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一挥长刀,对诸贼喝道:
“兄弟们,给我杀了这个口出狂言的老小子!那几个女子先别伤了,等会儿老子享用之后,再让弟兄们雨露均沾!”
“嘿嘿嘿嘿!”
“杀啊!杀啊!”
听得蒋黑彪如此一说,这些随他而来的贼匪就好似被打上了鸡血一般,或嗷嗷怪叫,或猥琐的淫笑着,朝着冉难渊等人冲杀了过来。因为怕弓箭无眼,伤了这些较弱的女子,蒋黑彪连弓箭都没让手下使用。
这倒也省了冉难渊等人的一些麻烦,虽然他们已经带了‘软筋弱骨散’的解药,纵使再次中箭,也不那么害怕了,但是能少费些功夫就少费些功夫。毕竟,先挨上一波儿箭雨,并不是那么让人愉快的事情呢!
而这时,那个忠实看守张家庄园的老翁,将手中的扫帚一抛,高举双手,发出了让人惊骇欲绝的叫喊:
“杀人啦!贼匪又来杀人啦!”
然后便慌慌张张、颤颤巍巍的跑走了。
冉难渊:“……”
刚刚让我感到感动的忠实呢?为啥遇到我这样经过张吴氏同意还好说话的,大爷您就坚持阻拦,但是碰上了杀人不眨眼的贼匪,您就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呢?!
其实冉难渊也不是觉得这位大爷忠实看守张家庄园,就要在贼匪来临之时以死相抗。反而,他还觉得老爷子这样能够审时度势,不为一些金银死物作出无畏的牺牲,是一种非常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这个理应不被阻拦的人反倒被其拦住,而那些无法无天的贼匪反倒畅通无阻,让冉难渊十分的郁闷而已。
心中郁闷之下,冉难渊很快将其化为了满腔的杀意,果断朝蒋黑彪等人宣泄自己心中的怒火。然后,看着自己的手下纷纷扑街的蒋黑彪就发现,自己这是踢到了铁板之上了!
这铁板之硬,比之昨晚让大头领钱通天丢掉几根手指,落荒而逃的铁板,似乎更加的硬,更加的厚。当然蒋黑彪也没有料到自己遇到的,竟然就是昨晚将自己的大头领手指给削掉了的那些人。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只要是胆敢继续手持刀剑的贼匪,都被那个以左矛右戟的中年人斩杀当场,或者被那个看似俊俏无害的小白脸儿给一剑斩杀,最惨的是被红芍药以掌、袖暴揍的,简直是从天堂到地狱的感受啊!
正当蒋黑彪当机立断跪地求饶之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惊喜的叫道:
“咦~!小姐!是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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