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天色也确实不早了,循路返回抱朴峰膳堂,却见到几个小哥在收拾桌椅,“打烊了!要吃饭,明个赶早来。”
摸了摸开始咕咕叫的肚子,杨硕决定自给自足。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这样一个钟灵毓(yu4)秀之地,又怎会缺得了山珍美味?
杨硕抓了只野鸡,又从溪里捉了几条鱼。就地在溪边架起了篝火,将野鸡和鱼洗净了,抹上点盐巴架在火上烤。
这样的美味,在家族的时候可是非常难得的,在这里却是予取予求,唾手可得。
这并不奇怪,修仙者一旦筑基,对食物的需求就少了,而一旦进入辟谷期,就再也不用进食了。就算真的一时嘴馋,他们也会选择能滋补灵力的妖兽肉或是奇花异草,而不是普通的山间野味。
焦黄的烤肉,肥嫩的鱼肉,散发出无比诱人香味,杨硕食指大动,一会儿就撑得肚子圆圆,再也吃不下去了。
“留着当夜宵好了!”这么想着,将剩下的一条烤鱼扛在肩上,便寻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不久就发现,特么竟然迷路了!
不过还好,借着山腰上点点灯火的指引,杨硕很快又找到了方向。只是没走多远,麻烦就来了!
前方,两盏石灯静默的立在山道旁,发出明暗不定的黄色光芒。
一高一矮两名青袍弟子从旁走出,施施然并肩而来。个高的那人胸口上纹着一片叶子,正是本峰弟子,个矮的那人胸口上则纹着一支剑,背后又负着一支剑,想来是凌霄峰的弟子。
个高的那个呵呵一笑,一张戏谑的脸孔从阴影中显出:“怎么说来着?老天有眼啊!”
来人正是之前有过冲突的吕长廷。至于是巧遇,还是专门守在这里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
“表哥,你就是栽在他的手上?”负剑少年不屑的道,看年纪也不大。他像审视一件东西一般上下打量着杨硕,笑笑道,“也不怎么样嘛!”
吕长廷咬牙切齿的道:“可别小看了这家伙,他的世俗武功实在邪门得很。”
负剑少年不以为然:“那又如何?表哥,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吕长廷胀红着脸道:“若不是那天大意了点,也不至于着了他的道……”
“欸,表哥,你就不必解释了。不如给小弟一个机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两人一来一回的聊着天,丝毫没把杨硕当成一回事,好像根本不担心他能逃掉似的。
杨硕顿了顿,仍然面不改色的往前走。倒不是艺高人胆大,而是上山的路就这一条,要么走,要么退。
“站住!”吕长廷断喝一声,双手快速持诀。看他全神戒备的样子,显然是有所顾忌。
中指和无名指内弯并以拇指相扣,乃道指。杨硕曾从玉简中读到过,这个手印是多数法术的起手势。
大致估算了一下距离和速度,可以肯定,根本没可能在法术施展出来之前将二人放倒。
于是打了个哈哈:“呵,巧啊!有事?”
“你说呢?”吕长廷嘿嘿一笑,心说你就装吧!呆会儿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的时候,看你还装不装得下去!
负剑少年上前半步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跪下向我们磕头认错,或许我会考虑对你从轻发落。若是够诚心,让表哥心情好了,放你一马也说不定。”
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年的话语中不乏傲慢偏又充满了说服力——低头服软,这事就过了,若是硬杠,那便咎由自取!
然而吕长廷却知道,他绝无可能真的放杨硕一马,只是想尽可能的羞辱一番罢了。所以在听了这话之后,便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式。
他倒想看看,杨硕会不会轻易就范。
门规戒律什么的尽管搬出来吧,就问小爷我怕不怕!该会把族姐族妹什么的抬出来吧,唉呀呀,真的好怕呀!
吕长廷越想越得意,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是快刀斩乱麻一刀给宰了呢,还是慢慢的折磨够了再毁尸?此处地偏林密,又是晚上,杀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
但听“扑通”一声,杨硕单膝跪地。
“啥?”负剑少年嘴巴微微一张,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竟然这么没骨气。不是说勇猛无匹一挑四吗?难道是外强中干?好歹也义正辞严两句吧!
吕长廷一愣之下,乐了:怎么地这是?这么快就认怂了?这是要磕头认错了?
他倒很想看看,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响头之后,听到自己说“我表弟放过你了,我可没说放过你”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只是他的笑容才刚刚保持了不到一拍,就立刻被沙土蒙了一脸。
杨硕洒完沙后正准备来个趁你瞎要你命,可刚迈一步就改变了主意。
只因吕长廷已经抽出了随身长剑,将身前舞得密不透风。杨硕可没强到空手接白刃的程度,也幸亏对方没有百分百强制空手接白刃的绝活,他才得以临阵逃脱。
杨硕一边跑一边骂:玛的,你爹的膝盖也敢受,早晚死个透。
“浑蛋!竟然使诈!”吕长廷大骂一声,一只手挥舞长剑,另一只手去抹脸上的灰尘。
“他跑不了!”负剑少年以袖拭脸,睁开了冰冷的双目。手上剑诀一掐,身后的宝剑猛的一阵颤动,便“嗡”的一声飞天而起,朝着杨硕奔跑的方向激射而去。
飞剑,这家伙竟然使出了飞剑!
杨硕跑得正欢,忽然感觉身后传来剧烈的灵力扰动,便下意识的往旁一闪。
“噌!”飞剑贴着大腿飞了过去,扎进了前方一棵大树上。
后背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这是想断哪条腿?
也亏他大胆,竟然趁飞剑受制于树干,直接伸手去抓。
“小贼敢尔!”负剑少年怒斥一声,并指一点,那飞剑嗡鸣一声脱离了大树,剑尖一摆,再次对准了杨硕。
杨硕心叫“我去”,调头撒腿就跑。飞剑如影随行,紧追不舍。好在密林中植被茂盛,飞剑频频受阻,才有了闪躲的机会。
出了密林,只有一条上山的小路盘旋在山腰上。一边是千仞峭壁,另一边是百丈深的山涧。
身后传来了吕长廷的叫骂:“小杂种,最好别让我找到,否则你死定了!”
杨硕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话,这里地处偏僻,就地斩杀后再埋尸荒野,恐怕没有人能知道。而上山则是唯一的选择,只有上了大路,又或者中途遇到人,他们就不敢乱来了。
杨硕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山上奔去,突然脚底下一空,竟跌跌撞撞滚落了下去。
那一刻,杨硕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天旋地转。
下方是一个很陡的长坡,杨硕不知翻了多少个跟头,啃了多少草根泥沙才总算停了下来。身上到处是绿叶和藤蔓,手脚多处青紫。
幸运的是,追兵不见了。
不幸的是,这回是真迷了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