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天庭，一边是灵山，一边是女娲宫。
天庭是呆了很久的，只是龙王嫌在这里龙族地位太低，于是搭上线，准备跟灵山操作一波。结果还没操作，那在局中的棋子居然摇身一变，就成了女娲的弟子，找上门来跟自己谈条件了。
如果可以的话，龙王宁可哪边都不要选。
想想龙族昔日的荣光，再看看今日四处受制，就连龙王也觉得万分窝囊。
但如今的情况，却让龙王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不求恢复往日，只求以后的龙子龙孙都可以自由地行走在世间。
考虑良久，龙王还是答应了李行之，只是他又补充道：“此事，小龙只能暂时代表东海龙宫，至于其他，还需要与我那三位兄弟商议过后才能做决定。”
李行之道：“无妨。龙王只需传达到位，我想其他三位龙王会做出选择的。”
龙王默默点头。又道：“上仙，我能不能见一下你的那位朋友？”
“可以。他就在落龙滩外。”
龙王随即叫来龟丞相，让他去将灰蛟请来。
待吩咐完毕，龙王又叹了一声，道：“当年我儿蒙难，被那那吒抽筋扒皮，我遍寻不着他的龙珠。我只道龙珠是被那哪吒收去了，没成想居然是被那两个恶僧得了去。若非如此，我必然可为我儿重塑神魂，只是如今，再得见也是为时已晚。”
李行之安慰道：“斯人已矣，龙王再悲伤也无用，还需往前看。”
龙王沉吟道：“是啊，往前看。”
一时无话，两人心里都在各自盘算着事情。没过多久，龟丞相就带着灰蛟化成的灰衣青年来到龙宫内。
灰蛟原来还以为龟丞相是要来拿下他，想逃，却被三两下制服。在来到龙宫之前内心一直忐忑，但见到李行之也在，一下就心安了。
他行礼道：“拜见大王，拜见龙王。”
李行之点点头，看向龙王。
却说龙王现在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心情对面灰蛟，是应该愤怒，还是悲伤，盯着灰蛟看了许久，最后只化作一声长叹。
李行之离了龙宫，灰蛟却被他留了下来。反正都是在东海，呆哪里不是呆，留在龙宫反而更好，免得留在外面被人给宰了。
龙王也没有拒绝，甚至说，他还有一些期待。这种感觉可以参照有器官捐赠的家庭，虽然亲人已经离世，但他却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了下来。这是在死亡的基础上建立的另一种期待，不是亲人，又似乎可以是亲人。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龙王捡了个儿子，灰蛟多了个爹。
自觉功德圆满的李行之神清气爽的回到陈塘关，在李府中的演武场上，看到了还在跟士兵们练习战阵的袁通。
难得他喜欢一样东西，李行之也没有去打扰，而是静静地来到府中的小庙。
自己将来要做的事情到底还是要通报一声师傅，不然后面连大旗都不好扯了。
对着女娲像拜了拜，过了不久，神像就灵动起来，李行之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简单说了一遍，又将自己的想法和之后要做的事情和盘托出。
女娲道：“孩子，想做就大胆做，为师就在身后。”
“多谢师傅。”
得了允许，李行之底气更足。不过，凡事都要有个章程，现在也没到举事的时候。
陈塘关是很祥和的存在，虽然人妖混居，但因为有着强力的管控，所有人都安份守己，珍惜着来之不易的游戏时间。
在他们看来，住在凡人堆里，其实就是一场过家家的游戏。几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在这个时间里，凡人生，凡人死，他们始终都在，就是偶尔会感叹一句，时间过得好快呀。
这种不可结缘的状态，会让很多妖怪产生顾虑，不来人类世界玩。因为交流得少，在面对止益强大的人类文化时，很容易被某些自诩为道士的人就被打成异端，天天喊道要斩妖除魔。
李行之认为，“斩妖除魔”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这世界就那么大，早晚都会发展到威胁到彼此的空间，杀少一些也就减少一些威胁。
但每一个生灵都有生存的权利，人家又凭什么把空间让给你呢？
之所以要想这些，其实是因为这关乎到李行之以后的计划。
从他的身份来说，抛除内在的灵魂，他的确是个妖族无疑，在女娲娘娘的影响下，要扯起一支妖族的大旗简直轻而易举。但如果只是单纯地去建立一个妖族的国度，那无异于自绝于人类世界。
这种情况是不可取的，想要共生，就要有足够的沟通，以人类修士的强大与生产速度，早晚有一天人类就会将妖族斩杀殆尽。这个过程不会很长，如果真的想做的话，两千年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与其对抗，不如融合。
李行之自然不会在这个世界呆两千年这么久，但如果他想要搞事，那就要集合他能够拉拢的所有力量，人族自然也是其中之一。首先要做的，就是消除种族间的隔阂。
具体怎么做，李行之还没有想好，但这是一个不可逆的大方向。
女娲也对这种理念非常认同。她是见证过很多个时代的，见过了太多的大战，从龙汉时期的龙凤争霸，到巫妖大战，再到封神大战，归根结底，还是种族问题。
尤其是看到初期弱小的人族，从被狩猎捕杀，沦为食物，到如今的强大昌盛，猎杀他族。她见过太多的血腥，更不希望自己创造出来的种族成为屠戮世界的元凶。
也许有一天，当杀无可杀时，他们就会举起屠刀，对向他们的创造者。因为，她是“妖”。
她不是对人没信心，而是对一家独大的生物都没有信心。
陈塘关是一个样板，但是李行之认为这跟他要达到的效果还差得很远。他想要做得更显性些，大家都是高来高去，自然而然的，见得多了，也就会想要获得力量。
妖为什么要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呢？或者说，那些修行者，为什么要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呢？
因为他们怕伤害到凡人的感情。
其实大可不必，凡人的感情最容易操纵，只要你做他好，就会有所回报，一代不行，那就三代，过个几十上百年的，一切思想都能根空蒂固。
而到那时，只要李行之喊出人人有功练的口号，他相信，这支人族会成为他手上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而其他种族也会诞生更多强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