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海有寺难戒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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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鸟儿飞过整个百里村旧址,叽叽喳喳地叫了一路,连一个晨起之人都未见到,不一会儿,鸟儿便飞到了村中讲坛。

  讲坛上空无一人,只有讲坛后,“可摘星辰”的“辰”字上,站着一个一袭黑袍,上绣金色大牡丹花的斜髻男人,这男人的身旁半步后,还站着一个同样装扮,但更消瘦一些的男人。

  斜髻男人先开口了:“探到了吗?”

  消瘦些的男人勾了勾头,回道:“回主公,属下无能。”

  斜髻男人闭着嘴清了清喉咙,语气如常:“无妨,刚刚开局,一步步地落子罢了。”

  消瘦些的男人又顿了顿首道:“主公,属下观惜花郎的‘烟海功’已初窥门径,是否要再给他些功法以掩人耳目?”

  斜髻男人笑了笑道:“你们四使同修烟海功,嗅花修了二十余年,你和摘花更是童子功出身,可现在谁又把烟海功当作立身之本了?惜花既已初窥门径,往后啊,就看他自己吧。”

  消瘦些的男人也不反驳,继续问道:“主公,那这里的事,交给哪一路香主?”

  斜髻男人想了一会儿,扭头问道:“这山中,属并蒂花的人最多吧?”

  消瘦些的男人正要回答,只听得空中一阵长啸,伴着啸声,一只雄伟异常的金翅大雕扑向二人。

  二人慌忙后跃,跳到“星”字上站定,那只大雕停在“辰”字上空,雕背上一人跳下,站在了“辰”字上,正是彭轻鸿。

  彭轻鸿站定后,半眯着眼负手而立,对着二人说道:“宾客来此,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

  对面消瘦男人摆出战斗姿态,向前踏了一步,半挡在斜髻男人身前,还未有下一步动作,那斜髻男人却笑了笑,拱拱手说道:“今日会晤,彭雕神果然非同凡人,令我这山野之人大开眼界啊。”

  彭轻鸿皱了皱眉,语气不变,又开口道:“客人深知彭某,彭某却不知客人姓名,倒是让客人笑话了。”

  那斜髻男人笑了笑,开口道:“今番良晤,本当与雕神把酒言欢,可某家有事在身,实在不能久留啊。”

  这话说完,消瘦些的男人像是得了什么命令似的,几步攀上石壁,又纵身一跃,再无身影。

  彭轻鸿看着那消瘦男人在光滑的石壁上如履平地,轻功造诣实非常人,不由得心下一惊。

  彭家常年偏居一隅,何时竟招惹如此高人窥视?况且,这轻功卓越之人,显然是眼前之人的下属。

  彭轻鸿一念及此,忙浑身绷着劲,防备着面前之人。

  斜髻男人果不叫人失望,彭轻鸿刚收回目光,斜髻男人已纵身越来,一双肉掌向前探着,竟是直扑大雕而去!

  凡人之力,如何能胜猛禽?彭轻鸿见来人如此托大,心下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大雕和彭轻鸿相处经年,早已心意相通,大雕猛地挥翅应敌,可虽看似猛攻,但实际上,却收了七八分力。

  斜髻男人一掌印在雕翼之上,大雕只感到全若无物一般,还未有反应,斜髻男人竟接着一翅之力反退数丈,彭轻鸿见状刚要追赶,斜髻男人几下腾挪竟再无踪迹!

  这时,六条赤红色的小蛇才带着残影落到“星”字之上,之后彭浩影也不知从何处跳在了“摘”字上,看见二人消失,疑惑地望向彭轻鸿。

  彭轻鸿闭目沉思了一下,说了声:“加强村子防备。”便跳到大雕背上飞远。彭浩影却没随着离去,而是就在“摘”字上把玩手中折扇,也不知把玩了多久。

  彤日高挂,新百里村也热闹起来,百废待兴的村子里,建军之事怂恿着众人,各个走亲访友,倒是一派祥和。

  杜家铁匠铺内,彭浩然先开口了:“灵犀功?没听过,不过看着,和咱家别的功法倒有相似之处,应该也是家里的吧?”

  杜世闲点了点头道:“昨晚浩影哥给我的,让我练练。”

  彭浩然笑道:“那看来咱们练得都还不一样。影哥儿练的是‘金蛇经’,给你的却是‘灵犀功’,我练的又不一样,叫‘神雕大法’,咱那些弟弟妹妹,有学内功心法的,学的也都不一样。”

  杜世闲撇了撇嘴道:“光听名字,你可就是下一任雕神啦!恭喜啦,彭小雕。”

  彭浩然大笑道:“胡闹了,只是名字而已,据我所知,爹练得,可不叫我这个名。”

  杜世闲想了想,问道:“他练得什么?”

  彭浩然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没问过。唉,不说这些了,接着给我讲讲你这十年的事。”

  杜世闲笑道:“我这十年啊,那还是得说说大海寺。”

  大海寺,寺临大海,名唤“大海”。

  知晓大海寺之人,都对大海寺的历史有所了解,谁都能说上几句。

  这大海寺建于何时已无人知晓,大家只知道从有这寺开始,这里的人们才知道自己身处一片大无边际的山脉之中。

  大海寺第一任主持,便是从山外来的,法号已无人提及,从老到少提及他,都称其为“大师傅”。

  那时候,大海是灾祸的象征,大家对大海的认知,只有能淹死人这一件事。直到大师傅来了,教会了海边之人捕鱼,晒盐,这才让人们敢于了解大海。

  后来大师傅便在海边建了寺庙,平日给人们祈福,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吃上了百家饭,这时候,这寺庙还叫“代海寺”,代大海以福泽众人。

  后来经年日久,记得大师傅恩情的人早成黄土,便有人对代海寺起了邪念。

  那是一个冬天,五六个村子合力强攻代海寺,想要把寺中二三百年来众人的香火钱收为几有,其中经过已无可考,大家只知道后果,是敌人无一人再在世上露面,而代海寺,像是没事一般,第二天一早还开门迎香客。

  这一战奠定了代海寺的地位,别的村子都开始巴结起代海寺来,寺庙被香客争相扩建,直至连绵百里,代海寺也改名作“大海寺”。

  大海寺直到如今,早已是一片繁荣,日日香客不断,寺外也总有信人,逢自家三节两寿都来磕长头祈福,一磕百里。

  大海寺内,僧人如海中游鱼一般,光头攒动,数不胜数。

  此时,方丈室内,十余个僧人手持木棍,围压着一个僧人跪在方丈面前。

  大海寺如今的方丈,法号一行,白眉直垂在下颌,看着虽然瘦骨嶙峋的,但盘腿而坐,两手立掌,别有一番威严。

  一行方丈看着面前的僧人,先念了遍佛,这才开口道:“戒嗔,你从小剃度,二十余年日日念佛,为何行此歹事,坏我寺门风气?”

  被称作戒嗔的僧人恶狠狠地抬起头,笑容癫狂道:“村中恶霸逼迫少女,欲强纳人为妾,害的那姑娘在村外上吊,幸得老子救助!我杀一人能救万人,灭他满门有何不对?”

  围在戒嗔肩膀的木棍又向下压了压,一行方丈念了遍佛道:“不得粗言鄙语!你犯杀戒,还灭人满门,理当在寺门之外杖毙!我念你一时糊涂,死罪可免,便废了你的武功,乏你为死在你手中的人带孝一生,你可服气?”

  戒嗔听见这话,直欲站起身来,顶得身上的木棍颤动不已。

  戒嗔喷着唾沫吼道:“无耻!大海寺千百年声名赫赫,就是如此沽名钓誉?老子无罪!老子杀了那人全家,才是真的慈悲!”

  一行方丈不住地念着佛号,手中捻珠不住地转动着,正欲开口,戒嗔又笑道:“废我武功!方丈,是凭这几个废物?还是凭您的佛理?哈哈,传功院没人,刑罚院也不在,就这屋里,老子想走,谁能拦我?佛理如海?你们还真被自己骗住了哈哈!”

  一行方丈猛地一掷捻珠,指着戒嗔道:“戒嗔!你……你不但杀人全家,还强掳少女,行那苟且之事,辱人清白又杀人灭口,你……你还觉得自己不错吗!”

  戒嗔长笑一声,猛地一转身子,身上的木棍应声断裂,惊得一众僧人忙后退两步,虚围住戒嗔,却又不敢上前,甚至连话也不敢说。

  一行方丈见状,正要呵斥,戒嗔先笑道:“哈哈,不跟你们玩了。戒嗔早死了,老子装了十几年,终于结束了!不要说杀戒色戒,老子最想的,还是留出头发!哈哈!”

  这句话惊得一种僧人面露惧色,这日日相处的师兄弟竟是人假扮的,这可如何是好?

  一行方丈也震怒不已,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戒嗔呢?”

  戒嗔却又收了癫狂的样子,随意拉过一张椅子来,翘着腿坐在椅子上说道:“戒嗔呐,十几年前出去买菜被我们看见,发现他和我像,就杀了他派我潜入,就是那场‘大病’,哈哈,我装作失声,半个月的时间才摸清戒嗔和你们的关系,也是累得够呛。”

  一行方丈也稳定了下来,瞪着戒嗔说道:“你究竟是何人?你们是谁?潜入我寺中有何图谋?”

  戒嗔猛地站起身来,一脚踏在一行方丈的床榻上,脸贴在一行方丈的脸旁,看着视若罔闻的一行方丈轻声说道:“图谋啊,也没什么,就是学学你们的功夫。嘿嘿,我们是谁,你听过,花间会吗?”

  一行方丈扭头看去,戒嗔却已跳窗而走,只有一阵戏谑的声音还留在屋内。

  “你靠佛理在这能作方丈,我不通佛理,也不靠武力杀你,咱们,有缘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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