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没有车夫的牛车穿行在山林里,不快不慢地向着某个方向行驶着,或许只有逍遥知道去哪吧?
“要每个门派去一次吗?”赵舒新问:“有些没必要吧?比如三宗和缥缈峰。”
高越转过头看向了赵舒新,宫诚也如此,他说:“谁说没必要去缥缈峰的?”
毕浩喆懒懒地靠着车厢笑着,没有插话。
相比于去承剑大会时乘坐的牛车,这辆实在是有些小。逍遥一个人躺在牛车里,其他四人都是坐着。他眯着眼,本来想小憩一会儿,结果这四个少年实在是太吵了,逍遥有些忍无可忍,怒声道:“啰嗦什么,都给我睡觉!”
高越说:“师叔祖,空都被你占去了,我们怎么睡啊?”
“那就闭嘴!没看到我休息着吗?”
高越咳了几声,“盖聂……”
“哎哎哎!”逍遥突然坐了起来,捂住了高越的嘴,“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高越嘴里“呜呜呜”着点了点头。
逍遥松开手,说:“确实没必要每个门派都去,只需要去太白即可。”
“之后就要去拿人钱财,替民消灾?”
逍遥指着赵舒新点了几下手,赞道:“这个‘替民消灾’说的不错。我们学剑法可不是白学的,既然有能力帮人除害,那便要拔刀相助。当年我大宋与契丹的战争,我们武林中人也出了不少力,他们就是侠,为国为民。”
四位少年觉得逍遥说的话有些乱糟糟的,但是不无道理,纷纷点了点头。
逍遥继续说:“只有生死的战斗才能让你们成长。”
赵舒新说道:“师叔祖,这些我们都懂,只是您为什么会同意我们三个也跟着?”
逍遥白了他一眼,“本来我只是想带着高越这臭小子的,他资质比你们高了好几倍,只是齐喻那小子非要我把你们仨也带上,婆婆妈妈的,我烦不过,只好应了。”
逍遥伸手指了指三位少年,正色道:“我跟你们说啊,既然跟着,那就要听我的话,再回东山时,我要你们都能赢得了你们师父,不,是齐喻。听见了吗?”
三个少年听到这话,嘴巴长得老大:什么?打败掌门师伯?这有点难度吧?
逍遥见他们三个不吱声,“喂!傻了?听见了吗?”
“哦哦哦,听见了听见了,师叔祖,只是……”
“我是谁?既然我让你们赢他,那就一定能把你们教出来!你们只需要按我的话去做,懂了吗?”
三人大喜,拱手道:“是,师叔祖!”
毕浩喆半睁着的眼突然征得大了点,“师叔祖,刚才您为何听到‘盖聂’的名字,就慌成那个样?该不会您已经找到‘易水剑法’了吧?”
“没没没,没有。”逍遥结结巴巴地回道:“怎么可能?那岂是轻轻松松就能找到的?”
“倘若剑谱一开始就在您那儿呢?”
逍遥看着毕浩喆一时说不上话来,他感觉这个少年的眼神很深,仿佛看破了一切。
毕浩喆饶有兴致地说:“师叔祖,我就当您是默认了。”
逍遥不擅长和孩子打交道,他从来都不认为十几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心思,他看了看高越,高越瘫着脸两手一摊,表示他什么都没有说,全是毕浩喆猜的,逍遥叹了口气,“说吧,你是怎么猜到的。”
毕浩喆耸了耸肩,“我就是瞎猜的,师叔祖您可是自己说出来了。”
“你小子!”逍遥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我就知道不该带着你们。”
高越补了一句,“他们已经来了,您就认命吧。”
逍遥又是一口长叹,“唉……你们三个想学吗?”
三位少年点了点头,“我们想学那招‘十步杀’。”因为他们只听说过那一招,他们很喜欢那一招的轻功路数。
“别的不学?”
三位少年又点了点头,不知为何,高越看到他们三个点头居然松了口气。
逍遥很满意,因为这样他不会太累。逍遥把口诀传给了他们三人之后便起身跳下了车。高越问:“师叔祖您这是……?”
逍遥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说:“我去赶车。”
高越说:“还是我来吧。”
逍遥连忙拒绝道:“别别别,我怕了你们了,还是我来,免得着了你们的道。”逍遥一边跳上车前面一边嘟囔着说:“倒霉孩子。”
“师叔祖,我们得多久才到太白?”
“半个月吧?没准儿更长,如果路上还遇到一些不得不做之事的话。”
车里四个少年有躺着的,有坐着的。
车外,逍遥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经验,“越是强大的人,杀气越低,甚至没有杀气,只有在出招的那一刻才会爆发,这几天暂时应该没事,你们就先练练怎么将杀气内敛,知道了吗?”
“是,师叔祖。”
牛车继续向前行驶,赶车的剑客伴着夕阳,一边抖着腿,一边喝着酒,好生惬意。
逍遥不过二十五岁,被正一宗收入门下时比高越入东山时还要小,他的师兄天师等人都宠着他,才养成了如今这样狂放不羁的性子。他和高越差不多,因为一本剑法而弄得家破人亡。下山后,逍遥便去报仇,他杀了很多人,大部分人的共同点就是都知道他姓“盖”,并且参与了灭门,因而他的仇人也很多,基本上都是那些人的亲属,所以天师才会劝高越和高靖放下仇恨,好好活着。
逍遥多次下山,挑战天下万剑只是个幌子,其一是用之掩饰易水剑谱在自己手里这件事,其二便是报仇,因为报仇他也错杀了一些人。有时候只要逍遥走在路上,便会有人出来说要找他报仇,比如此时拦住牛车的这个中年刀客。
刀客抽出刀指着逍遥说:“萧遥,昔日你杀我大兄,今日我定要取你狗命,斩下头颅祭我兄弟!”
逍遥喝了口酒,说道:“你兄弟是谁?”
“许林!”
逍遥扣了扣耳朵,“哦,他呀,该杀!”
“你!”中年刀客见状便要砍去。
逍遥抬手,“唉,别别别,你先等会儿。”
中年刀客大怒,“无耻小儿!别婆婆妈妈的,快与我一战!”
“唉,你等我叫个人啊,跟他打,你打赢了我就跟你打。”
中年刀客从未听过如此荒唐的事情,看到逍遥领出来的四个少年,他火冒三丈,“逍遥,你欺人太甚!”
逍遥推了推高越,说:“去杀了他,不用顾虑,他不是什么好人。”
高越皱着眉,有些不情愿,“他有做过什么吗?”
“他的兄弟参与了杀我全家一事。”
“那与他无关啊,我为何要杀他?”
逍遥有些不悦,对毕浩喆说:“那你去。”
毕浩喆摇了摇头,逍遥又看着另外两人,他们也都摇了摇头。
中年刀客看着眼前五人没有一个搭理他的,气的哇哇直叫,举着刀便对着逍遥砍了过去,“小儿!还我兄弟命来!”
忽然,高越发现中年刀客腰间系着个木牌,木牌上刻的正是个“盟”字,一时杀气骤增,拔出剑便挑飞了中年人的刀,逍遥正要出手,看到高越的反应,笑了笑。
高越一脚踹退中年刀客,拿剑指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道:“说!你是何人?为何会有那个‘盟’字木牌?”
那中年刀客捂着被高越踹的位置,跪在地上笑着说:“臭小子,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高越声音沉冷了些,“不说我就杀了你!”
那人笑着站了起来,“承剑大会榜单前十,我看过你的画像,你是姓‘高’吧?哈哈哈!京东东路的高姓人家,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只能去死了。”高越这句话说得很淡,也很冷。
中年刀客大笑,“你得有那个能力啊?”
“刀不在,你必死。”
“刚才是我小看了你,不过我杀你啊,不需要刀。”说完中年男子便轻功跃出,所经之处,沙叶暴起。
高越不动声色,收剑入鞘,一脚蹬地,然后拔剑,斩!
中年男子还未来得及出拳便停了下来,高越在他的身后甩了甩剑上的血,再次收剑入鞘,中年男子倒地,魂归尘土。
“呕……”闻着血腥味,高越快步走到一棵树边,扶着树吐了出来,他感到有些头晕,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杀了人。
逍遥走过来扶着他,灌了他一口酒,“别喝下去,涮涮嘴就吐出来,嘶……可惜了我这酒了。”
一口烈酒入口,浓浓地酒味冲得高越头更晕了,酒还没入喉他再次一呕吐,还是赵舒新给他塞了个果子吃才慢慢地缓过劲来。
高越喝着毕浩喆递过来的水,涮了涮口,“多谢。”
逍遥说:“我第一次也是这样,习惯了就好。”
高越被搀着一步一步走向牛车,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我宁肯一次也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