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相对于大商,向来是有些弱势的,大商更像是个理想的国度,少了很多很多乌糟的事情,朝堂清明坦荡,百姓忠君爱国,军士更是一等一的,起码在大周百姓眼中,这大商要比他们的母国好的多,这些年即便刘昂兢兢业业,政事上从未有过分毫的懈怠,朝堂上也是有杨佑川之类的能臣,军伍之中也有着杜抒怀这等的将士。
可即便如此,大周贪墨、霸凌之事屡禁不绝,甚至还起了几次叛乱,瀚州军伍交由杜抒怀统御,可这克扣军饷,从中捞油水的事不少见,甚至有一伍人因为这上头的克扣,生生的冻死了,虽说杜抒怀从严处置了那些人,可瀚州还是有着种种之事,比起大商来,这周国着实是不行的。
在其他方面,也是逊色那大商的,尤其是军伍,要知道这大商的军队,是正面和夷族的主力打过的,死守了一个月,之后涤荡九州,占据了天下兵无敌的雍州,占据了最稳固的幽州,这两州,雍州州骑军无人可及,而幽州那步军也是如此,在很多人眼里,大周只是捡了漏,才能和这大商两分天下,迟早是要被这大商给吞并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杜抒怀的一场军演,给这大周中人鼓舞了很多,起码在普通的军士方面,大周还是能和商国一战的,至于那底子,大周也不算差,毕竟杜抒怀那隐秘练出的八千多人,是不输那雪狐骑的,刘昂亲自赐了名:寒影甲骑,这八千多人是杜抒怀从瀚州军伍之中挑选出来的,他们的甲胄防御比肩重甲骑,可这重量却是要比轻甲,还要轻上几分,因为他们的甲胄用的是寒铁,这寒影甲骑的甲胄兵器,经由杜抒怀亲自督制,每个人身上的甲胄加上马匹的护甲,差不多用去半斤寒铁还掺杂着其他的矿石,他们的武器也是半斤左右的寒铁,掺杂了这瀚州火山的炎石,异常的坚硬。
这样一支骑军,虽然只有八千人,可即便面对三五万人,损伤也不会超过一成,杜抒怀有这个信心,若是由他统率,应该可以和夷族人一换一,这等战绩,也只有那雪狐骑能做到,所以杜抒怀自认不会输给那雪狐骑。
这样一只军队的打造,耗费人力物力之巨,若不是前几年杜如晦攒下的钱粮,还真不一定能打造出这寒影甲骑,历来重甲骑就是最耗费钱银粮草的,这寒影甲骑也算得上是一支重甲军了,还是最顶尖的那一列。
这一场兵演,鼓动了很多人的心,也安抚了一些人,之后杜抒怀受了刘昂的嘉奖,刘昂赏了他一个玉镯子,她的玉镯子,再然后就是一些日常琐碎事情了,一些军士退了伍,又新进了一些军士,这些事情也乏善可陈。
一晃就是六年,这期间杜抒怀和李潇潇成了婚,也没有什么仪式,只是见了一面父母,见了一面刘昂,请了几个相熟的朋友吃了顿酒,也没有大摆宴席,仅此而已,李潇潇的身份也成了徐空鹏一个远房堂弟的女儿,也是无人对李潇潇的身份产生质疑,主要是不敢,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再然后,夷族大举入侵,瀚州边境一处关隘被破,好在杜抒怀率众赶来的及时,堵住了这窟窿,雍州那里相较于瀚州之地,形势要严峻的多,关隘被破,异族深入雍州之地三百里,云帆亲自带着虎豹骑一路疾驰,将将的把夷族人打退,过程中,云帆一个失神,被一箭射落马下,受了重伤,好在医治的及时,保住了性命,但短时间内也无法再上马征战了。
云帆的亲侄子商帝云解心派人传书,诏云帆回去,让云帆回那夜弦城休养一番,倒也不是要剥夺云帆的军权,只是休养一番而已,云帆遥领雍州军务,云解心可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他这个叔叔的,莫先生驾着车,带着云帆驶离了这雍州之地,回了他们的都城夜弦。
云帆离开以后,杜抒怀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即便这几年那寒影甲骑人员扩编到了一万两千人,还有一支重步陌刀军七八千人,可云帆同样的立了一只新军,一支步军磐厄军,人数是要比杜抒怀的重步陌刀军多两万人,这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毕竟双方军备之间竞争,因为澄州方面一些人的掣肘,杜抒怀是完败了的。
闲来无事时,杜抒怀做过一场推演,以雍州西进,瀚州目前的所有军队,战阵城池,堡垒,连带着那隐藏着的新军,而雍州只计算了目前所知的军队,还没有计算那暗中的军士,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到了杜抒怀的面前,若是商国有意进军大周,至多三个月瀚州就会全境沦陷,这还不算上荆州之地,若是那大商真的多方开战,大周亡国,至多不过一年,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让杜抒怀很是挫败,也让他起了一种无名之火,若不是那京城的一些人以大义压服刘昂,何至于一步落后,步步落后?那商国帝君全心支持那云帆整饬军备,以至于如今杜抒怀耗尽了心力,才让这差距没有太大。
商周必定是有一战的,这只在商帝的一念之间,这一战毫无胜机,可以说,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大周亡国是迟早的事情,而杜抒怀已经可以预见到,以后的史书会对他如何贬斥,杜抒怀也是有退路的,可以从这军伍之中退下来,不理会这一切,可杜抒怀做不到,因为他是将军,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军士们死在他的眼前。
一晃云帆回去休养的时间有三个月了,突然之间,一则消息送到了杜抒怀的案头之上,这消息让杜抒怀大为意外,因为云帆被商帝索拿下狱了,原因那归宝堂中人还没有探查清楚,目前可知的事情,是商帝有意让云帆死,这事还未传开,是那归宝堂第一时间传过来的,可这消息定然会掀起一场波澜,雍州的军心必定大乱,若是云帆死了,那大周有可能趁着雍州大乱之时,吞了大商,一统九州,而杜抒怀也可以盛名千古。
杜抒怀听闻这个消息,没有露出丝毫的喜色,甚至并不希望那云帆就这么死在牢狱之中,因为这不该是他的下场,他可是云帆,安顺的这九州之地的人,若无他,九州之地或许会就此倾覆,若无他这商国之地,又何至于如此的辉煌?他本可以称帝,他若称帝,定然是比如今这大商的帝君,好上太多太多了,如圣人一般的他,连杜抒怀都有些崇敬,既是对手,也是目标,更是知己,起码杜抒怀是这么认为的,如今这样子,连杜抒怀都觉得有些不忿了。
杜抒怀很是疑惑,这商帝为什么这般所为呢?忌惮他这个叔叔吗?若是这样的话,这商帝可是糊涂的紧啊!可这商国帝君又不是个糊涂的人,起码从这些年商国颁布的法令和条陈上,这商帝当得上明君之称,甚至不输他们的陛下,这等人难道不知道,对待自己依仗之人,这般所为会寒了将士的心吗?
那人应该明白的,云帆没有子嗣,有过一个妻室,但也因为难产,大人孩子都没有保住,这么多年云帆也没有续弦,显然是一副纯臣的做派,为什么要这般所为?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云帆真的做了狂悖之事,可云帆这等人,怎么可能做什么狂悖之事?
想到了这一层面,突然之间杜抒怀想到了一个人,将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杜抒怀在这呆坐了良久,叹了一口气,看着那夜弦城的方向,似乎质问那云帆一样:“这般所为又是何苦呢?何必呢?以至于如今做出这种事情,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