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惠果师太都不会信我,那我也用不着去找苦闲大师了,想必他是更加不会信我的。
季长醉想到此处,叹了一口气走到第四层,正想一走了之算了,却又想:“既然已经来了,还是尽完人事再走吧。”
于是他径直走向了第四层的末尾,在苦闲大师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一路走来,季长醉觉得这第四层静若无人,简直是静得可怕。
季长醉知道在山海门前一战,释迦门的人作战最为勇猛,死伤也是最多,最后只剩下来了二十几个僧人,苦闲大师也是身负了不轻的伤。
但即使整个第四层只有二十几位僧人,也绝对不至于静到这种地步!
季长醉敲响苦闲大师的房门,轻声喊道:“苦闲大师!苦闲大师!晚辈季长醉前来拜访,苦闲大师可否开门一见?”
房中无人应声。
季长醉在心中暗道不妙,额头上滴下一颗汗珠来,又敲了敲门,喊道:“苦闲大师!苦闲大师!”
然而房中还是无人应声。
“难道吕渡衣已经开始下手了不成?”
季长醉越想越觉得苦闲大师和释迦门的二十几位僧人已经出事了,用内劲破开了门锁,推开了门,只见里面的一切东西都没有被动过,根本就没有人进来过的迹象。
“看来苦闲大师是还没有来得及进入房间,就遭了吕渡衣的毒手了。”
季长醉想着想着,关上了房门,飞身离开了国宾馆,在观枫楼里待了一个晚上。
这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有睡,因为他怕自己睡过去了之后,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而此时距离观枫楼不知道有多少万里路的归海帮,黄筱竹和赵指柔也都是久久无法入眠。
她们昨日听说了季长醉和吕渡衣他们攻进了应天城之后,就一直感动心神不宁,好像五魂七魄中少了几魂几魄一般,一心都念着季长醉的安危,已经是魂不守舍了。
但白风斜这时却是睡得很香的,武林大会吸引了全江湖所有的人的注意,短时间内都是肯定不会有人来向他寻仇的,因此他的觉睡得格外的安稳,打的呼噜声再大一些,就能将他脑门上的房梁给震塌了。
黄筱竹和赵指柔想着季长醉,听着白风斜的呼噜声,再也不能在归海帮待下去了。两人先让季韵收拾好东西去归海帮大门前等着她们,然后一齐来到了白风斜的房门前,撬开了房门,进到房中,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薄被,把他给从美梦中给弄醒了。
白风斜睁开惺忪的睡眼,大骂道:“谁呀!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哪个祖宗十八代都是乌龟王八蛋的,搅了大爷我的好梦,大爷我如果不打的他屁股开出一大朵牡丹花来,不打的他跪在地上叫爷爷,大爷我就不做人了!”
赵指柔站在白风斜身前,两手叉腰,道:“是我搅了你的好梦,你有本事就打呀!”
黄筱竹也站了过来,道:“还有我的一份。”
白风斜见是她们两个将他给弄醒的,简直是欲哭无泪,都快要气得骂娘了。
“你们两个姑奶奶是吃错什么药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却跑到大爷我这里来把我给弄醒了。要不是你们两个是女的,大爷我早就对你们下狠手了。”
白风斜这时候觉得自己真蠢,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因为他本来以为黄筱竹和赵指柔都是不会给他惹什么麻烦,也是他不用怕的女人,没想到竟然是他太天真了。他现在才知道,黄筱竹和赵指柔两个人要是闹起事来,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厉害,都要令他感到想立马逃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
赵指柔知道白风斜此时的心情,但她并不打算和他多说些什么,直截了当地道:“我和筱竹现在就想到应天去,要你和我们一起去,以免在路上出了什么麻烦,耽误时间。”
白风斜从床上爬了起来,道:“老天爷啊,你们这是闹的哪一出啊,你们怎么突然就想要跑到应天去了?”
他这时其实心里已经知道她们到应天去是为了见季长醉,但他很不想认清这个对他来说很是残酷的现实,因为他真的是宁愿流亡街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到应天去的。
这时赵指柔把白风斜拉下了床,道:“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到应天去,你的心里应该很清楚,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套好衣衫,和我们启程赶路。”
白风斜一脸不情愿地道:“两位姑奶奶,大爷我可没有答应你们,要当你们的保镖,护送你们到应天去啊。而且说实话,大爷我宁愿现在就死了,也是不想陪你们到应天去的。你们如果一定要本大爷我陪你们去应天,那还不如干脆直接一刀杀了大爷我算了。”
赵指柔知道这时候不逼一下白风斜,他是不会就范的,笑道:“好啊,那我就一刀杀了你好了,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死了之后到了地府,可不要怪我心狠。”
“筱竹,拿刀来。”赵指柔面向黄筱竹,“既然白风斜这家伙不肯陪我们去,我们就杀了他好了。”
黄筱竹这时真的拿出了一把长达三尺六寸的长刀来了。
白风斜看着长刀上那泛着些许寒意的刀锋,心里不免有些发怵,因为他不光怕女人,怕麻烦,他还特别怕死。
“那个……这个……两位姑奶奶,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何必要动刀子呢?这刀子可是不长眼睛的,要是一不小心把你们两个的花容月貌给划破了,那可就真的是大事不妙了。”
白风斜咽着唾沫,在内心深处大喊:“我白风斜交了季长醉这个朋友,认识了这两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真的是他姥姥的倒了十八辈子的霉了!”
赵指柔这时候知道白风斜已经妥协了,走出房门,在门口道:“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收拾东西,等你收拾完东西之后,我们就立刻出发。”
黄筱竹也走出了房门,她原以为白风斜会一直磨蹭到一柱香的时间耗尽,才会从房间里出来,却没想到她几乎是前脚才刚跨出房门,白风斜后脚就出来了。
黄筱竹打量着白风斜,见他只是穿好了衣服,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拿,笑道:“你的动作倒是蛮快的,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白风斜苦笑道:“都已经被你们拉上贼船了,不赶紧把事情弄完算了,难道还要大爷我多吃一些苦头不成?”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赶路吧。”
赵指柔催促黄筱竹和白风斜抓紧时间启程,三人来到归海帮大门外,只见除了季韵之外,还有海正清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海正清拿出一张汇票,将汇票递给了赵指柔,道:“我听几个下人说你们今晚就要走,我知道我也留不住你们,这是十万两银子的汇票,你们拿着当路上的盘缠吧。”
赵指柔不好意思收下这十万两银子,推辞道:“我们还有一些银两,在路上足够用了,还请海帮主把汇票收回去吧,这样的大礼,我们受不起。”
海正清道:“出门在外,没有带足银子是万万不成的。季兄弟帮了我的大忙,帮我救回了上百万两银子,这区区十万两银子,不足挂齿,还请你莫要再推辞了。”
赵指柔见这汇票也是海正清的一片真心实意,实在是不好再拒绝了,便收了汇票,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海帮主了。”
海正清笑道:“不必谢我,还请你到了应天之后,代我向季兄弟问个好,就说我海正清还是在一直惦记着他的。”
“一定!”
赵指柔准备出发了,让季韵、白风斜和黄筱竹先走,对海正清说了声“告辞了”之后,便跟了上去。
…………
翌日清晨,季长醉回到了国宾馆,但见一众江湖人士正在为苦闲大师和释迦门的二十几个僧人的忽然消失而感到奇怪。
这时吕渡衣从外面进了国宾馆,向众人宣布道:“昨日苦闲大师收到了释迦门门主苦涯大师的急信,连夜带着僧众回正心上去了。这件事,事出突然,因为诸位那时已经都歇息了,渡衣就没有打搅诸位了,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众人听了吕渡衣的解释,便都释然了,不过惠果师太像是想起了些什么,脸色微微有些变了。
季长醉知道吕渡衣的这些说辞,都是他捏造出来骗人的,但是他明白他如果把这些话给公之于众了,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便只能苦想一些应对之法,然而却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好的法子来。
过了一天之后,神机派的所有人又消失了,吕渡衣也说他们是因为有什么急事,突然就走了。
这时众人之中,有少数人已经开始生疑了,但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死之将至。
惠果师太无疑是那少数的人,她直接找到了季长醉,说她已经相信了季长醉和她说过的话,要季长醉给她和其余的凤仪派弟子,点明一个可以活命的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