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抒怀一路行进,终于在天黑宵禁之前,进了这甘业城中,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杜抒怀帮着忘尘安顿好,这次他没有住进通铺之中,也要了一间房间,如今这样子已经没必要再去隐藏什么了,大致都弄清楚了,剩下的只是确认一下,然后就可以收网了,若是将这一切搅弄起来的是那司马朗,杜抒怀如实禀报上去,听凭陛下处置即可,也没什么好说的。
打开了包袱,将那一摞信笺,还有这甘业城的地图拿了出来,准备做些事情,等待夜深以后,他们就要前往,那被占据着的将军府中,去确认这些事情,他们之所以有这种底气,是因为那莫先生跟了过来,其实杜抒怀一开始有些意外的,可听着这莫先生话语中的意思,似乎那云帆并不需要护卫什么的,杜抒怀也乐意承这个情,也可以放开些手脚了。
将四盏油灯点燃,杜抒怀伸展开了那地图,这地图之中将甘业城的几处防卫之地,荆州将军府的格局标记的清清楚楚,倒也好办,看了几遍,记熟了这将军府的大致格局,收好了这地图,杜抒怀开始看那些信笺了,熄掉了两盏油灯,杜抒怀看着这一封封信笺上面的内容,从这些来往的信笺之中,杜抒怀能明显感觉到那熊柏山心态的变化,从最开始的愤怒慢慢的心寒了,再然后,这熊柏山就彻底绝望了,心也寒透了,最后一封信传给了云帆,信上这熊柏山恳求云帆为他家小复仇,恳求云帆征伐这荆州,信上甚至都没有提及大周,看样子这熊柏山是彻彻底底的心寒了,想必这其中有上诉无门的缘故吧。
想着这种种之事,杜抒怀揉了揉眉头,舒缓了一下心神,多思无益,只能等结果出来了,那些人已经慢了一步,一步慢,步步慢,消息应该也会传过来了,只是传过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思忖了,杜抒怀要破局了,子初之时,诸事可定,杜抒怀想着这些事情,准备小憩一会儿。
......
澄州之地,天成司马府中,来了一个客人,一个让旁人有些惊讶的客人,那人指名是来见那司马朗的,而司马朗刚好在家,司马家的其他人想要过来凑凑热闹,只是他们还没过来,便被挥退了,即便被挥退了,他们也是不闲着,连忙派人去散布消息,想要为这司马家造势,毕竟这等人物驾临司马家,当真是值得吹嘘一番了。
堂中,侍女端过来了茶水,放在在那客人,还有司马朗身旁的桌上,也没有停留,径直离去了,司马朗饮了一口茶,感觉到了外间的骚乱,看着面前这人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家中尽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让您见笑了。”
那人看着面前这司马朗,也听到了外间那些人的话语,笑着摇了摇头:“无妨的,毕竟你司马家也确实当得上是大族了,绵延了千年之久,即便那兴盛了千年的书家,不也是亡了吗?相比之下,你司马家确实是可以的了。”
“苟安罢了,我司马家几经波折,即便存续了千年,可这家族之中,还是这些乌糟的玩意,论及修养,还不及他杜家,论及风骨,更是远远不及他书家,更遑论比肩这杨家?不过是家族这些人的一种自夸罢了,我自知,司马家除了存续久了点,再无其他可以称道的了。”那司马朗看着面前这个人,毫不掩饰自己对家族这些人的厌弃,饮了一口茶,司马朗看着面前这人,抱拳道:“释祖来此,是要问我什么?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灵丘看着面前这司马朗,点了点头,确实这人所言之中并没有什么虚言,探知之下,也确实和那些事情没有干系,他也确实知道那些事情,如此所为,陆灵丘猜出了个大概,陆灵丘饮了一口茶,叹了口气道:“唉!施主确实和那件事情无关,可施主为何放任那种事情的发生?我想你应该能阻止的吧?”
“因为此事对我有利,我放任他们不过是个失职之罪,而他们面临的是个死罪,如此何乐而不为呢?”那司马朗饮了一口茶,看着陆灵丘笑了笑
陆灵丘看着他,面无表情,问出了下一个问题:“这些人有些是你的部下,有些跟着你出生入死,有些是你的叔伯兄弟,你就放任他们送死吗?若是你稍加约束,想必这荆州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吧?”
“释祖可知我司马家七百年前为何会没落?后来为何能在这周国立足下来绵延七百年?”那司马朗沉默了片刻,看着陆灵丘轻声问道,然后又自顾自的回答道:“此事应当感谢那书千秋,若无他司马家想必也撑不了这么久。”
陆灵丘听着这司马朗的话一笑,然后摇了摇头:“他可是让你司马家,从崇京之地贬谪到这里的罪魁祸首,何来何来感谢一说,你是昏了头了?”
司马朗笑了一声,指着这厅上的一幅画像:“这是我司马家没落之后的第一任家主,依靠着他,我司马家得以安身,在这天成之地有了立足之处,而他的性命,就是那书千秋所救的,也因为这书千秋,我司马家得以苟活,司马家当初没落不正是因为这类人的祸害,加上当时的家主持身不正,因此致使这祸乱,怪不得书千秋,可因此,我司马家得到了一个道理养痈成患,不若除之。所以借着这杜抒怀的手,将我司马家的这些人给除了,这样我司马家也可苟安,再次立于这九州之上,不是一桩好事吗?”
陆灵丘看着这司马朗,似乎又知道了什么事情,笑着摇了摇头:“你司马家当真是混蛋啊!连皇室之人都敢动,不怕我告知陛下?”
司马朗将一纸书文丢在了陆灵丘的面前,然后开口道:“这是那人的证词画押,和我司马家的主家无关,还请释祖告知陛下,此事和我主家无关。”
“你就不怕刘昂会迁怒你们,让你司马家再次破落?”陆灵丘看着这司马朗,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眼神有些认真,似乎是想要看出什么一样
司马朗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我想陛下会有决断的,即便我要受到牵连,可只要能除了那些祸患,以我司马家的底蕴,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陆灵丘看着大义凛然的司马朗,毫不客气的戳穿了他的掩饰:“何必如此将自己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呢?我想除了这些事情以外,他们如果死了,你或许就能真的进阶成这司马家的家主了,就像是挂在你们堂上的司马宇辉一般,他不也是因此才成了你司马家的家主吗?如今你和他一样,虽然是盛名在外,可实际上并不受家主的宠信,所以你才有了这破局之法对吧?,也确实是不错的法子,也是一种好法子。”
司马朗将话挑明了,不知为何心情没由来的好,看着陆灵丘起身抱拳,想要就此离去“谢,释祖夸奖,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容在下告退了。”
“还有一件事情!”陆灵丘看着转身的司马朗,沉声开口道
司马朗扭过头,然后轰然倒下,没了声息,就这么一瞬间,原本正在设想着以后的司马朗就这么殒命了,一切尽归于无,陆灵丘看着没了声息的司马朗,蹲下摇了摇头道:“这些事情确实和你没有干系,即便有罪责也不过是个纵容失察之罪,你肯定会没事的,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毕竟我只是个和尚,可我就是做了,若不是你纵容,熊柏山不会去死,荆州也不会如此乌糟,你自己摆脱的干净,用那么多人的性命,为了你一己之私,你可比不得那司马宇辉,记住一件事情,举头三尺有神明。”
将信函收好了,陆灵丘消失不见,也不去管会如何,他是佛,曾经也是那杀了万万人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