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统,我突然觉得心头的杀气开始躁动,不复先前的祥和。”
黑骑正闭目养神中,忽然察觉一股戾气从心底升腾,不由得收敛心神,平心静气,意图驱赶这股杂念,但是令他惊讶的是自己越是想要静心,越是感觉心头不由自主的躁动不安。
铁面都统境界高深,对此情形不以为然,只当是磨炼中的绊脚石,沉声回道,“尔等想来是到了善恶一念间,此时正是那关键时刻,务必要恪守灵台,净化杀气。”
黑骑却不觉如此,再次申明道,“都统,我觉得不是我们心浮气躁,而是神柱对我们似乎有所排斥。”
都统不以为意,“先前和睦,此时不合,定然是尔等心境不稳,胡思乱想。”
他正沉浸其中,神清气爽,当然他不受神柱负面影响,与他本身心神的境界大有关系。
就像纵横脉武者的纵横决荡,白骑武夫深受其害,白骑武者却不为所动。
百姓、武者可以行为上碌碌无为,但心中意志必须诚心诚意,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如此。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尔等对此情形不必在意,只当是炼心一难。”
众黑骑闻言,深以为然,遂再次盘膝坐下。
但这一落座,那悸动的戾气再次涌现。
“杀,杀,杀!天上地下,无不可杀。”
黑骑的耳畔突然响起那动人心弦的厮杀声,仿佛近在眼前,又似乎是自己的吼声。
黑骑有些无奈,赴戎机只有杀敌之法,从无静心之法,自己现在摸着石头过河,只感觉如履薄冰,还偏偏不知道这冰在哪,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军中诸多同袍皆有此忧,相比于封侠固步自封,多数会停留在第三关,窃夫更多的是被迫停在第五关,不是不愿晋升,而是不敢晋升。
积年累月的杀戮让窃夫在第五关,问心之修行时,几乎都走上了断头台。
以杀证道,说来取巧,但走的修行者心知肚明,杀心一起,必有血腥;血气全开,戾气暴涨,久而久之,必生心魔。
心魔一出,走火入魔,几乎是避无可避。
所以大多数的窃夫都将境界刻意压制在第四关,偶然有些军中窃夫都会选择跻身第五关后,想方设法地散尽真气,打磨肉身。
然而,肉身又因为下三关时候的燃血之法,根基受损,先天有限,始终难以晋升圆满之姿态。
第一关,武者之泥胎身。
第二关,武者之磐石身。
第三关,武者之铜皮身。
第四关,武者之铁骨身。
第五关,武者之钢筋身。
虽然大多数武者都认为有真气护体,不必太过在意体魄,但是真正踏入武夫之境的修行者都心知肚明,想要跻身第六关,若不想舍弃这副皮囊,就必须得跻身钢筋身。
然而,想要钢筋身大成,却不是简单的吞噬天材地宝,打磨肉身,而是要武者不断地对自己抽筋扒皮,犹如抽丝剥茧般虐待自己,其中还不得以真气恢复,必须要让武者的体魄自行适应,直至恢复如初。
因此,黑骑既没有闲暇如此做,也不敢如此做,毕竟作为圣国对外的巡狩之军,八骑几乎每天都在经历血与火,在沙场杀敌,毫无机会停下来休息。
赴戎机养着八骑,从来不是为了让他们修行,而是为了让他们以绝对的战力横扫一方。
八骑的骑兵,几乎日以继夜地有所变动。
铁打的都统,流水的八骑,从来如此。
黑骑庆幸自己跟着铁面都统,有机会在此修炼,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明白该如何压制心头的杂念,但是此刻的他明白与其担惊受怕,不如随遇而安。
“你不过是我心头的一缕残念,我让你灭你就得灭。”
黑骑心神一沉,那股催动他心底杀气的声音顿时消散。
而在神柱之中的桃如菽慵懒地嘲笑道,“论之,你堂堂名脉之子,居然连个马前卒都搞不定,甚至还让他有了晋升之姿。”
司马论之呵呵一笑,骂道,“欲抑先扬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懂?”
桃如菽呵呵回笑,“论之,你说笑话的本事真不高。”
司马论之两手一摊,“好吧,我承认这个黑骑有些与众不同,居然挣脱了我的诱惑。”
“确实与别的黑骑不同,依我看来,再过半刻,其他窃夫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走火入魔,”
“百里挑一,黑骑窃夫上百众,总有那么几个出乎意料的。”
司马论之对自己的失手看的极淡。
“据我所知,你不是会就此放弃的人。”
“我当然不会放过此人,毕竟我待会还准备为诸位上演一场好戏。”
在旁的罗中元马上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论之兄,是什么好戏?敢问是何题材,又有哪些人物,说的又是什么故事?中元不才,愿洗耳恭听。”
桃如菽呵呵一笑,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就地坐下,手中拎着壶酒,眼神向远处眺望,若有所思。
这时,巫大柱仿佛心生感应,猛地睁开眼睛,抬头一看,喜不自胜地笑道,“他,居然在道墨之后,第三个炼化我巫脉之字。”
公孙商与孙伯符踏入此间,对神柱之主的身份早就有所怀疑,尤其是孙伯符心有所感,颇为不满地哼道,“吃了我大哥毕生功力,居然连我兵脉战法都吃不透。”
“伯符,你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哼,放眼安如山,能将火系神通玩的如此炉火纯青,除了那击败我大哥的吴方隅,还能有谁?不是我瞧不起山中同窗,而是山中同窗修行确实是一把好手,但论神通与打架却是狗屁不通。”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落在了罗中元的身上,吓得后者连忙躲在司马论之的背后,“论之兄,我感觉伯符兄似乎对我有些意见。”
“中元兄不必理睬他,无非是些对你的羡慕嫉妒恨。”
“哎,伯符兄战力无双,冠古绝今,乃是我安如山名列前茅的天之骄子,他能对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众人哄堂大笑。
孙伯符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