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断案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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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将军府,四处都有军士走动,一派戒备森严的样子。

  议事厅内,王涉招呼来歙与哀章坐下,命人奉上香茶。

  来歙迫不及待地问道:“卫将军,陛下那边情况如何?”

  王涉叹了口气,摇头道:“没戏。”

  哀章呷了口茶,不急不忙地道:“看来只有另想法子了,陛下决定了的事,是很难改变主意的。好在我们的守株待兔之计已经奏效,接下来就看来绣衣的了。”

  来歙愁眉苦脸地道:“不要对我抱有太大希望,我只能尽力而为。我也是人,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灵神,天时地利多失去一分,破案的把握便少一分。”

  王涉道:“我和大司空去觐见陛下,正好太子也在那里,他们似乎谈得很不愉快,看陛下的脸色就知道了。因此……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你们都没问?”哀章嗟叹一声。

  “问与不问,那都一样。陛下心情不好,问他这事,那是找死啊。”

  “那你们谈了些什么?”

  “聊了些家常话就走了。不过我昨日又遇见了太子,便旁敲侧击地探他口风,听太子那意思,太学府的位置正处龙脊之上,想要在那里随便动土,想都别想。”

  来歙没心情跟他们浪费时间,插口道:“卫将军,先麻烦你派一队卫士去太学府,将案发现场严加看守,把我的人换下来。”

  王涉道:“不是说那里不用守着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之前是想故示松懈,引凶手出来,现在对方已经上过一次当,不会再吃第二次亏了。现场要保护好,等我腾出空来,还要去查探一番。”

  王涉有些不解,疑惑道:“来绣衣,时间紧迫啊,有必要再浪费这精力吗?”

  来歙道:“我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既然凶手在昨夜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再去太学府一趟,那么我敢肯定,对方是怕我们在那里查出什么,多半是有什么线索留在那里了。周将军出事那晚,凶手被卫士们追得差点脱不了身,难免会出现一些意外。”

  王涉恍然大悟,忙叫来一名心腹,吩咐下去了。

  这时,门口奔进一名小将,朝哀章行了一礼,大声道:“报,听巡城的弟兄们说,街上突然少了很多摊贩。”

  哀章纳闷道:“这些消失的摊贩,是本地人吗?”

  那人道:“据弟兄们查证,那都是些生面孔,自然不是本地的。”

  来歙叹道:“敌人反应真快啊,看来我们遇到了棘手的对头。”

  “那接下来怎么办?”哀章心中有些慌了。

  来歙一阵惋惜,颓然道:“抓人已经不可能了,对方既然猜到了我们的想法,此时应该躲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并不容易找到。”

  王涉大惊:“来……绣衣,你不会撒手不管了罢?”

  来歙哂道:“我岂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遇强则强,这才是我的一贯作风。”

  哀章一抹额角虚汗,竖起拇指道:“来绣衣仗义啊。你一定有了对策,是不是?”

  来歙道:“我先去太学府走一趟,看看能否有所发现。卫将军,哀国将,从现在起,我们要齐心合作,不遗余力,敌人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强大、狡猾得多。”

  王涉拍着胸脯道:“这还用说?咱们现在就出发。”

  来歙道:“别急,我们得准备好一些必要的东西。”

  天已完全亮了,太学府内渐渐响起了读书之声。二憨就蹲靠在一处墙角下,肥厚的下巴正架在竖起的铁锤上,呼声如雷。

  一名手拿铁尺的中年汉子轻轻走了过来,他长袖一甩,忽地一下就把铁锤卷走了。

  二憨失去重心,头往下栽去,好在他人也机敏,双掌在地上一撑,翻身站了起来。这一下来得突然,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得口中大嚷,在原地转了几圈。

  “是不是在找这个?”屋顶上的中年汉子手举铁锤,朝他晃了晃。

  二憨猛地弹了上去,一只肥大的手掌朝对方当头按下:“你小子敢耍我?”

  中年汉子嬉笑一声,将手中铁锤抛了出去,脚下滑开数尺。

  二憨收回那一掌,转身朝那铁锤追去,等他落到院中的时候,中年汉子正坐在门槛上朝他微笑:“大哥叫咱们来这里把守,你却在呼呼大睡,看我怎么和大哥说。”

  二憨自知理亏,摸了摸圆圆的肚皮,道:“自家弟兄,开个玩笑也没什么,千万不要跟大哥讲。你别看我在打盹,其实啊,这心里明白着哩,一有动静,立刻惊醒。”

  “醒了也找不到锤子。”中年汉子没好气地道。

  四下传来一阵哄笑,把二憨羞得无地自容。

  “嘎嘎……哪来的一群夯货,真是有趣。”那边屋脊上忽地多了一道人影,一名干瘦之人正坐在那朝这边怪笑。

  周围门窗齐开,跃出十余人来,纷纷拔出兵刃,小心戒备。

  自己人笑笑也就罢了,外人也敢这么放肆,那还了得?二憨怒吼一声,红着脸朝那人扑了过去,口中道:“吃爷爷一锤。”

  那人也不惊慌,他从后背取下一个铁盘,便与二憨斗了起来。

  数招过后,二憨竟吃了点亏,被对方一掌震了回来。那人便即跟来,一阵猛攻,拳脚上毫不客气。中年汉子大吃一惊,看这人其貌不扬,武功却很高明,他当下铁尺飞出,与二憨联手围攻对方,这才略占上风。

  那人自知胜不了对方二人,当下跳了开去,怪声怪气地道:“仗着人多是罢?一会我的兄弟到了,有你们好看。”

  话一落音,远处传来衣袂破空之声,但闻呼呼数声,三道人影飘然而下。

  这三人之中,居中而立的是一高个怪汉,此人手拄一根长铁杖,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骷髅头,始终半弓着背,似乎永远站不直身子。

  他半眯着眼,冷漠地道:“老六,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哪来的?”

  其余两人样貌平平,各背一把长剑,都将手抄在胸前,一言不发。

  先前那干瘦之人道:“二哥来得正好,他们刚才两个打我一个。”

  “我问你,这些人哪来的?”声音一如先前般冷漠。

  那干瘦之人道:“我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冒出来的。我正往这边搜来,见有人在这里胡闹,就过来瞧瞧。”

  “放屁,谁在胡闹?是你先发声讥讽我们。”二憨面带怒容道。

  高个怪汉铁杖一伸,将冲动的干瘦汉子拦住,他竟朝这边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么请问诸位了,你们从哪里来,在此有何贵干?”

  二憨道:“凭什么告诉你?”

  高个怪汉道:“我劝你们最好实话实说,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二憨正待发难,这边的中年汉子忽地上前,将手搭在他肩头,低声道:“你先别急。跟这种人说话,要打官腔,看我的。”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等奉了来绣衣之命,在此把守,任何人不得擅自踏入这一片院落,四位若要硬闯的话,可要想清楚后果。”

  那四人闻言一惊,高个怪汉右边一人低声道:“二哥,对方是来歙的人。听说这来歙现在可是大司空的红人,咱们还是少惹为妙,不要节外生枝。”

  高个怪汉点了点头,朝这边抱拳道:“原来是自己人,那刚才多有得罪了。”

  中年汉子面有得色地朝二憨道:“看到没有?对方突然客气了。”

  二憨兀自生着闷气,瞥眼瞧了高个怪汉一眼,冷哼道:“谁和你们是自己人?”

  高个怪汉也不生气,他只淡淡一笑,忽地摸出一卷画像,当众展开:“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的,当然是自己人。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画中之人正是刘秀。

  二憨愣了一下,正要说话,中年汉子连忙将他的嘴巴捂住:“怎么,有些反胃?是不是被这画给害的?哎呀,我也是啊,画得粗劣,好恶心……呃……”

  “混账。”那干瘦汉子怒骂一声,正要出手相斗,却被一根铁杖拦住了。

  高个怪汉沉声道:“算了。办正事要紧,咱们走。”忽地一下就消失在了屋顶。

  等那四人都走了之后,中年汉子松开了手,二憨喘着气道:“刚才那画像,看着好像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中年汉子道:“画中之人是大哥最近结识的一位朋友,不知道这些人找他做什么,我猜啊,准没有什么好事,所以捂住你的嘴,以免说错了话。”

  二憨哦的一声,白了他一眼道:“你们这些人,想法真复杂。”

  过不多时,王涉派出的那队卫士到了,说明来意之后,双方顺利交班。

  等来歙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已快到午时了。他命人将带来的几个箱子打开,取出一些木桩和草席。

  王涉和哀章相视一愣,前者朝来歙道:“你忙了半天,就为了带这些破东西?”

  来歙点头道:“这里是本案的一个突破口,我要搜查每一寸地方,但又不能破坏任何痕迹,拉上绳网,再铺上草席,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嘿嘿……果然有些门道,令人大开眼界。”哀章一阵感叹。

  来歙将一切布置妥当之后,便沿着铺好的草席,逐个区域搜查下去。如此一直忙到了日落时分,却也毫无发现,这对他打击不小,心中不禁有些气馁。

  他无奈地走了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都不行?”哀章一脸失望。

  “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可怎么办?”王涉黯然一叹,有如大难临头。

  来歙想了想,道:“既然这里无甚突破,我想去宫里瞧瞧,或许能有所发现。”

  王涉急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

  来歙道:“天色已晚了,明早再去。那时候光线充足,便于寻找蛛丝马迹。”

  王涉忽地一惊:“哎呀,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诉大家。说到去宫里,我才想起来。”

  哀章没精打采地道:“什么事啊?”

  王涉道:“还记得上次严尤说过的话吗?他怀疑那些在家中遇害的卫士,就是天禄阁出事那晚,值守大门之人。”

  “哎呀,查出来了?”

  “两日前终于查清楚了,那严尤还真有点本事,被他猜中了。这些人不但是那晚值守大门之人,且都与周伍走得较近。”

  来歙心中一凛:“卫将军,如此重要的事情,你真不该忘记。”

  王涉尴尬一笑:“来绣衣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

  来歙道:“明日去了天禄阁再说。”

  刘秀在华阴西郊的一家客栈住了一宿,天刚蒙亮,他便离开客栈,继续赶路。

  旷野中,西风呼啸,劲折枯草,看样子随时都会下雪。

  万一大雪封山就麻烦,最好在天黑之前赶到函谷关,明日一早便入关东去。一旦天气恶劣,崤函之地随时都会闭城封关,若被阻在这一段路上,将十分凶险。

  他想到这里,哪还管得了寒风割面?一挥马鞭,急驰而去。

  绕过华阴城,前方现出一片山峦,一眼望去,连绵不绝。

  他跳下马来,咕咚喝了口水,正准备拿些干粮出来充饥,一瞥眼间,西边正有几个黑点在迅速接近,这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觉。

  黑点慢慢扩大,渐渐清晰,他已瞧清是一行六骑,似乎还带了兵器。

  他不敢大意,立刻上马避走,离开官道往东北而去。岂料身后那六骑也离开官道,直往这边追来。他大吃一惊,当下策马狂奔。

  那六人骑的都是高大的战马,耐力和速度明显要高出刘秀的坐骑。双方的距离已越来越近,他回头一瞧,见对方个个凶神恶煞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喂,站住。再不停下,我可要放箭了。”一人已将背上的弓箭取下。

  刘秀回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追我?”他却并不停下。

  嗖的一声,一只羽箭已从身后飞了过来,他将头一偏,避了开去,眼角余光清楚地瞧见了箭簇上的一个“王”字。

  果然是王家的人,他已心中雪亮,对方是来杀自己的。若不是那位姐姐好心相告,恐怕此刻已死在长安城了。

  他心中生出一股怒火:“不就是拂了王家一点面子嘛,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

  既然已被敌人发现,函谷关便不能去了,唯有到风陵渡碰碰运气。

  他眼下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手中马鞭一阵狂抽,口中道:“马儿,对不住了。我可不能死在这里,这世上还有太多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做哩。你若能助我逃过此劫,将来陈兵关中的时候,必为你筑台立碑,以感大德。”

  那马儿似乎真的听懂了话一般,猛然发力,加速疾奔。

  来歙休息了一晚之后,精神好了许多。真是无官一身轻啊,想想以前的日子,那是多么自在,自从接手了宫中那件案子之后,一连几晚都没好好休息过了。

  他匆匆吃了几个馒头,便往宫里赶去。还没来得及下马,远远的便瞧见那哀章正在宫门外候着,能让他这种当朝显贵如此待人,真是破天荒的不容易。

  见到来歙,哀章笑脸迎了上来:“卫将军正在里面等我们,来绣衣请。”

  二人走过北阙门,径往天禄阁而去。

  来歙一路上眼观四方,将周围的地貌熟记心中。他脑中正想象着那晚的情形,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天禄阁的大门外。

  王涉迎了过来,他见来歙正在低头苦思,笑问道:“来绣衣在想什么?”

  来歙抬头道:“卫将军,平时运钱的马车,是不是都有规定的路线?”

  “那是肯定的,谁若敢擅自驾离路线,其罪当诛。”

  “马车也是统一大小?”

  “不错,统一的样式,都配两匹马。”

  “卫将军请看,这石坡上有两道浅浅的泥痕,应该是车轮碾过时留下的。你大概估摸一下,这是不是运钱的马车?”

  “诶,这两道痕迹间的距离,好像有些窄……”

  “那就对了,这是普通的小马车留下的泥痕。运钱的马车都是双马并驱,两轮之间的距离绝对不止这么宽,这里边有问题。”

  “你怀疑有其它马车来过这里?”

  “我只是猜测,还不敢肯定。但是我很奇怪,这宫门守卫森严,车马进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为何竟有私人的马车到了这里,也没有受到责问?”

  王涉面带杀气:“看来这周伍胆子不小啊,竟敢擅自勾留外人到此。”

  来歙道:“现在说这话还言之过早,我要查证一番。”

  王涉已对来歙的观察、分析能力越来越佩服,当下客气地道:“来绣衣请,我的人马随时配合你的行动。若有疑问,随时问我。”

  来歙在天禄阁四周转了几圈,而后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让大家警戒。”

  王涉吓了一跳:“警……戒?有敌人吗,在哪里?”

  来歙也不答话,他来到一处草丛,蓦地纵身而起,攀着屋檐,上了阁楼。

  王涉看他不像开玩笑,立刻挥手,招来一名心腹,吩咐了几句。那人吹了几声奇怪的口哨,四周的守卫立刻往天禄阁围拢,严阵以待。

  来歙在楼层里纵跃如飞,寻找敌踪,但似乎没有什么发现。过了片刻,他从上面跃了下来,把周围的石墩、石柱都检查了一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他走了过来,苦笑道:“难道我猜错了?这不可能啊。”

  哀章摸着胸口道:“来兄弟,究竟怎么回事?你刚才疑神疑鬼的,可把我吓了一跳。这几天本来就没大睡好,被你这么一折腾,哎哟喂……”

  来歙道:“抱歉。我刚才有了重大发现,本以为能有所收获的。”

  王涉道:“什么发现?”

  来歙压低声音道:“我断定,那晚的凶手,不止一人,现在还有人藏在天禄阁。”

  “啊?”王涉这回真的吓了一大跳。

  来歙道:“轻点声,不要让对方听到。”

  “你究竟发现了什么?快说来听听。”哀章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来歙走到石坡那里,指着泥线道:“看到没有,这里的痕迹,越往外面越浅。”

  哀章道:“这能说明什么?我还奇怪哩,为什么其他地方没有泥痕?”

  来歙道:“本来也应该有,但是现场没有保护好,被往来的人踩掉了。”

  王涉有些尴尬,朝哀章道:“你别乱插口,听人家说。”

  来歙道:“这说明泥土是在天禄阁附近沾上车轮的,所以越往外越浅。”

  王、哀二人一齐点头:“有道理。”

  “我查看了这附近,若要沾上泥土,只有这片花草地。”他领着二人走了过去,拨开草丛,“看这里,有马车压过的痕迹。”

  王涉脸露钦佩之色,叹道:“这果然不是运钱的马车所压出的痕迹。”

  来歙按了按地上的泥土,道:“在这个松软程度的泥土上,要压出这么深的轮印,我初步估计,车上要有三人以上的重量。”

  王涉愕然道:“你是说……”

  来歙道:“除了赶车的人,马车上还有两人。”

  王、哀二人震惊了,前者道:“光以轮印深浅判断,会不会估计错误?”

  来歙道:“再看这里,这有几个脚印,长短不一,是不同的两个人留下的。”

  哀章不解道:“你不是说车上有三个人的重量,怎么只有两个人的脚印?”

  来歙道:“这两人是正正当当地下了马车,而另一人藏了起来,并未下车。”

  哀章道:“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来歙道:“问得好,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以我的推断,下车的人只是掩人耳目,正真的高手藏在马车下面。”

  王涉奇道:“为什么是藏在马车下面,而不是藏在车内?”

  来歙道:“这么小的普通马车,车内根本藏不住人,周将军好歹也是习武之人,不会那么眼拙罢?你们再看,这里是个拐角,不容易被周围的守卫发现,若是一流高手,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从车底滑出来。”

  王、哀二人不作声了。

  来歙又道:“在另外二人的掩护下,藏身马车下的高手趁机从这里攀上了楼。我刚才沿着这里上去,果然发现屋檐上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王涉道:“藏身马车下的这人,那晚为什么不逃走?”

  来歙道:“这……我也没弄明白,但我想一定有什么原因,令他当时无法脱身。比如说,他当时受伤了,需要时间调养。”

  “一个人躲在这里,这么多天不吃不喝的?”

  “若是有间密室又如何?”

  “这……我从未听说天禄阁有什么密室。”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要不然对方能躲到哪里去?”

  哀章插口道:“咱们光在这里瞎猜也不是个办法,来绣衣可有什么对策?”

  来歙道:“当然是引蛇出洞。”

  王涉道:“怎么个引法?又将守卫撤走?”

  来歙道:“对方是只老鸟,不会这么容易上当。我看不如这样……”

  王、哀二人听得一阵点头,脸露坏笑。

  来歙一切交待完毕之后,朝王涉道:“我心中有个疑问,一直想问卫将军。”

  王涉道:“来绣衣但说无妨。”

  来歙道:“那晚究竟丢了什么东西?”

  王涉脸上一红,他不想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一脸尴尬地道:“丢了什么东西,我也说不上。因为后来清点了钱币等物,发现一样不少,倒是一些书籍,被翻乱了。”

  “丢了书?”

  “也没发现丢书。这件事真令人费解,敌人究竟出于什么动机,目前还是个迷。虽然没丢什么东西,但如此一来,皇家颜面尽失,龙颜大怒啊。”

  “现在还有人来天禄阁查阅文书吗?”

  “有是有,不过很少了,大多是太学府的人。”

  “太学府?往来天禄阁的人,都有登记的罢?”

  “当然有。我一开始就怀疑上了来天禄阁的人,当时查了往来的名册,发现有个叫贾良的人十分可疑,但经过查证,此人并无问题。”

  “哦?有什么疑点?”

  “他来得比较频繁,基本上过几天就来一次。”

  “周将军出事的那日,有没有这人来过的记录?”

  “没有啊。要是有的话,我早把他抓走了。”

  “卫将军,你糊涂啊,如果他来了,嫌疑倒是小了。”

  “此话怎讲?”

  “因为他不可能一日之内来天禄阁两趟,这样会引起周伍的怀疑,事发之后也会引起大家的怀疑。如果他白天来查阅了文书,晚上就不会乘马车再来。”

  “可是那贾良真的没有问题啊,我去太学府查过他的文案,此人的家世很干净。”

  “这就是了,原来你并没有找到他本人。凶手冒用了贾良的姓名行不行呢?”

  “这……仔细一想,还真有这可能。”

  来歙沉思片刻,忽道:“周伍此人可有什么嗜好?”

  哀章见王涉有些答不上来,忙替他说道:“周伍此人并无什么嗜好,他平日里就爱看看经书,谈论古今。镇守天禄阁的差事,就是他主动提出的,说是对经书有一种特别的感情。陛下是爱经之人,见他说得好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就奇怪了,他一个武将,却这么喜爱经书?”

  “如果你知道他是扬雄的义子,就不足为奇了。”

  “扬雄?原来周伍受了他的熏陶,这也情有可原。既然扬雄肯收他为义子,他的品性应该还过得去啊,怎会堕落至此?”

  哀章坏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周伍的弱点就是贪念女色。”

  来歙心中一动:“啊,这就是了。凶手之一是个女子,若我所料不错,她就是冒充贾良的人,名义上是来天禄阁看书,背地里却用美色迷惑周伍,直至那晚,才下毒手。”

  “屁鸟人!”王涉骂了句粗话,他脑中不由勾勒出一幅香艳的画面,“这周伍还挺会享受,不过到头来把命也搭了进去,还留了一摊子破事来麻烦老子。”

  哀章笑道:“卫将军息怒,好在这事已经有些眉目了。经过来绣衣分析,那些毫不起眼的小事,都被合理地串联了起来,真的很像那么回事啊。”

  王涉肃容道:“引蛇出洞的事,大家立刻分头行动。我倒要看看,这个狗娘养的是一副什么德行,我非亲手剁了他不可。”说完便大步而去。

  来歙和哀章相互告辞一声,也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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