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妙菱将乐游拉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便停了下来。
他奇道:“师姐,不是去吃饭么?来这里干嘛?”
她忽然神秘一笑,盯着他一阵好瞧。
他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这位二师姐的脾性他最了解不过,只要她突然对你神神秘秘地笑起来,那便是要使坏了。
他忙退后几步,戒备着道:“师姐,你瞧什么?我额头上有个‘俊’字么?”
她冷哼一声,道:“瞧你这点出息,害怕什么?快过来,师姐有话跟你说。”
他心中越发担心她便要使坏了,道:“师姐,你有话快说,我听着哩。”
她忽地格格一笑:“小游,你觉得翠桃姐怎么样啊?”
乐游惊愕一声,慌乱的表情有些失态。
“嘻嘻,你这脸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是怎么回事啊?”
“师姐,你……你这个问题真是莫……名其妙。”
“嫌我问得太唐突了是罢?那我委婉一点,你是不是很喜欢翠桃姐哩?”
“呀……师姐,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他吓得东张西望。
“装……你就接着装。明明喜欢人家却不敢说出来,真是个胆小鬼。你给人家送了几次花,还买了两盒胭脂粉,你以为我不知道?”
“嘿……”
“笑屁啊笑,你还好意思笑,我真为你感到悲哀。你要是再这么装下去,翠桃姐可就跟别人跑了,人家老姜可不像你这么胆小。”
“啊?哪个老姜?”
“不就是广陵分坛的老姜么?人家嘴巴可甜了,三天两头的给翠桃姐送东西。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会送东西给她啊?咱翠桃姐既体贴又温柔,人也长得漂亮,教内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盯着她哩。”
“放他娘的屁,就老姜那个瘪三?喜欢嗜酒,脾气又差……”
“可人家会哄人啊,他在翠桃姐心中可是个大好人哩。”
他这会真急了,涨红着脸道:“师姐,你突然提这事干嘛?”
她笑道:“不如这样,咱们做个君子约定。正所谓合则两利,斗则两伤。”
他眼珠一转,道:“请师姐明示。”
她道:“我可以帮你和翠桃姐牵线,并且帮你多说好话,再说说老姜的坏话。”
他眼睛亮了起来,问道:“那么师姐要我做什么呢?”
她道:“你和翠桃姐的事情,不是一两日便能成的,因此呢,我们需要长期合作。就现在而言,你先陪我去一趟巴蜀罢。”
他皱眉道:“师姐,这样不好罢?师叔催你回去,要不下次再去巴蜀?”
她生气道:“去不去随你,翠桃姐跟别人跑了可别怨我。”
他追了过去,急道:“师姐,嘿嘿……有话好说,咱再商量一下罢?”
她道:“还商量个屁啊,你想气死师姐是罢?大雪山最近出了个混蛋,竟当着很多人的面说我是他的什么菱……妹……真是气死我了。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我要将他的舌头割下来,再把他胳膊腿拗断,然后用绳子捆起来,吊在城头凉几天。”
他道:“哇……师姐,你也太狠了罢?人家可能就是随便说说,何必当真哩。”
她道:“你知道个屁,尽帮着外人说话。他说我已和他定了终身,正要一起私奔。你说这……我能放过这个混蛋吗?你有点良心好不好?你作为天音教的嫡传弟子,师姐被人家这样欺负,都不理不睬的,你还算是个人吗?”
他尴尬笑道:“师姐,我也没说不帮你。像这样的混蛋,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可不是么?咱这就走,晚了就赶不上今日的船了。”
“等会。师姐,你说对方是大雪山的,摸清楚是哪个门派了吗?”
“大雪山还有几个门派?不就是混元宗么。”
“啊?是道门的人。师姐,我看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最好请示一下师叔再说罢,万一和道门起了冲突,将事情闹大了,可就麻烦了。”
“就说你是个胆小鬼。我懒得跟你啰嗦,你要是害怕,我一个人去。”
他急忙拦在她身前,道:“师姐……且慢……”
她怒道:“怎么?你还真想跟师姐过招?就凭你那两下子还想抓我回去?”
他急道:“唉,不是啊。”
“那你挡在前面干嘛?去还是不去,爽快一点,别优柔寡断的像个妇道人家。”
他被对方这一顿激将,当真又羞又怒,心中既害怕师叔,又挂念着翠桃姐,一时难以取舍。他权衡着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道:“去就去。”
“嘻嘻……这才是我的好师弟嘛。”
“唉,要是师叔怪罪下来,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一切有师姐担待着哩。你便说我在半路走脱了,你一直追到了巴蜀,这不就成了?真是笨得很哩,难怪翠桃姐到现在还没看上你。”
“嘿嘿……我哪及得上师姐的英明?”
“你若乖乖听话,我便教你几手为人处世的绝活,以后学着点。”
“嘿……多谢师姐。”
“你以后就是我的跟屁虫了,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知道吗?”
“啊?师姐,这个跟屁虫也太难听了些,你还是叫我小游罢,我包管听话就是。”
“你可是一只大虫,大虫……知道吗?嗷呜……嘻嘻……”
“诶,大虫还差不多。这样罢,免得听者误会,便叫跟屁虎得了。”
“哈哈……跟屁虎,跟屁虎,很有意思,不错,不错。”
“师姐,咱现在去哪?”
“当然去津渡租一条好船,走山路入巴蜀我可吃不消。对了,钱带够了没有?”
他拍了拍背上的包袱,得意地道:“嘿嘿,师姐放心。出门的时候,师叔给了五百两银子,还没怎么花哩。”
她一阵雀跃,伸手捏住他的脸颊,欢喜地道:“跟屁虎,你真是太可爱了。”
二人嬉嬉闹闹地出了城,往江水之畔行去。
刘宸和祖旋立于船头,正欣赏着拂晓时两岸的美景。
飞龙已将速度降了下来,看起来跟普通的商船没有什么两样。天色渐渐明亮,水面上的船只却还较少,广阔的江面略显凄冷。
西风寒水,落叶满江,给人平添了几分伤感。
祖旋道:“刘兄,前面就是江州了,你我终要一别。”
刘宸道:“是啊,这两日承蒙你祖家劳师相助,这份情谊实在令我感动。”
祖旋摆了摆手,淡淡道:“相比刘兄的侠肝义胆,这都微不足道。再行片刻,我们就准备靠岸,你下船后往西走,很快会看见一条北去的官道,可直通成都。”
刘宸道:“太好了。遇到祖兄,真是天助我也。”
祖旋道:“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莫折竹那日送别你的心情。”
刘宸一声长叹,道:“近日内连与两位挚友道别,心中确是难过,怎奈大事未了,脱身不得。他日了无牵挂之时,定来与祖兄相聚。”
祖旋喟然道:“但愿刘兄早日前来,你我兄弟二人遍游巫山。”
刘宸道:“不对。那时候,应该少不了阿彩姑娘,哈哈……”
祖旋一阵大笑:“正是。莫折竹多半也会同去。”
二人聊到开心处,双双抚掌而笑,暂时忘记了离别的愁苦。欢笑过后,他二人便那样并肩而立,默然不语,呆望着江中的素波轻浪。
又行出数里,前方有一片水湾,飞龙缓缓驶了过去。不等飞龙靠稳,刘宸忽地跃了出去,轻轻落到岸上,他回头朝祖旋抱拳一笑,大踏步转身而去。
祖旋瞧着刘宸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晨雾中,许久才吩咐开船离去。
刘宸往西行了三四里地,前方果然有一条往西北方向去的大道。他便沿着大道疾奔,行了十余里,来到一个市肆。
这里虽然地方不大,但既处交通要道,自然少不了卖马的地方。他很快便寻到了一家较大的马市,挑了一匹健马便匆匆上路。
这一日清晨,刘宸绕过了成都城,来到汶山脚下。
太阳刚刚升起,丹红的一片,照亮了山头。他抬头望去,眼前仿佛是一片青幽幽的万里城郭,直与天地接壤。一种熟悉的感觉登时涌上心头,令人倍感亲切。
即便是西风萧瑟的秋冬季节,这里的林荫山谷依然有一种不同他处的清幽。四下诸峰环峙,林木青翠,走在曲折的小径上,刘宸有一种回到了春夏的错觉。
要不是一阵湿冷的寒风卷起了衣袍,他还沉浸在这种美好的错觉之中。
想当初,下山的时候正是炎炎夏日,师父千叮万嘱,送出了九里长谷剑池外。
信心满满地告别师父之后,那个狂野的少年便匆匆下了雪山,他虽有师命在身,却不忘忙里偷闲的沿途游玩,一路与飞禽走兽为伴,一直到了汶山脚下。
那时的时光,是何等的快活?如今这里风景依旧,大雪山却已风云变幻。
他拨了拨湿湿的乱发,轻轻叹了口气,收拾起回忆的思绪,继续翻山越岭。
为了节省时间,他尽拣杳无人烟的荒径行走。也不知道翻越了多少山梁和沟壑,秀丽的峻峰一座接着一座,眼前的深林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如此行了一日,即便是他刘宸,也渐觉体力不支。四下都是湿漉漉的绝峰怪壁,若非他这种身怀绝技的武学高手,一般人绝难攀越。
此时,天已暗了下来,林中又湿又黑,他估摸着,当前已走了大半的路程,不过若想翻越前面几道高耸入云的山脊到达雪山,那是万万不能。
他便在林中休息了一晚,翌日天刚蒙亮才继续起行。
群山越发陡峭而险峻,高峰环列如锦绣画屏,刃脊上断崖处处,异草丛生,垭口间古柏参天,青松繁茂。
刘宸来到了一条巨大的山沟。到了这里,头上尽是密密匝匝的枝叶,遮天蔽日一般,细细的阳光透入林中,洒下万缕金光。
他踏着长满青苔的沃土,心中思潮起伏。这里的地形他最熟悉不过了,以前总逃出来到这里玩。山沟里长年水汽弥漫,热泉遍布,是个游玩的好地方。
翻过那边的山背便可以看见雪山了,他加快脚步往前冲去。
登上了浅积薄雪的山顶,终于瞧见了对面那一座座冰雪覆盖的山峦,峭丽的山峰直指蓝天,艳阳之下银光照人。
一种久违的心境充塞胸间,思绪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他喃喃道:“我终于又回到了这里,见到了这片圣洁的雪山。”
脚下又是一条深深的山沟,宛如一条金色的走廊,一直延绵到了那一片雪白之下。
既然已近雪山,他便不敢沿着山沟直走,却藏在半山腰的密林之中,潜踪而行。他估摸着,要道上难免会遇到大师兄韩落石布下的埋伏。
大雪山的山麓之下,林深而茂密,溪水石潭,四处可见,山光水影,交相辉映。
那边有一条清澈的水流潺潺不绝,蜿蜒回转于怪石陡岩之下。
刘宸心道就是这里了,他沿着溪流,往山上走去。穿过几片密林,脚踏着茵茵绿草,他拐入了一条隐秘的山路。
越往上走,空气越来越冷,灌木越来越厚。
过了一片幽岩,他来到一个山坳。但见两边峭壁排云,奇峰叠嶂,又有盘藤遮岩,异草遍地,这里仿佛就是另一番天地。
再往里去,远远瞧见一条长长的山谷,巨龙一般悬在山腰之上,一直盘到了云端。
刘宸朝着山谷拜了几拜,口中道:“愿神灵庇佑我混元宗安然度过此厄。”
眼前这巨龙一般的山谷便是冰风谷,由下至上共有九里,每一里内有楼阁四座,皆沿着山崖阶梯而上,远远望去,宛如一条通天之路。
山中突然刮起一阵飓风,天色也阴沉起来,走着走着,空中竟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大雪山气候多变,这冰风谷附近更是说变就变。
他缓缓走在风雪中,内心宁静而淡泊。
到了这里,他的心情倒反平静了下来,一如这安谧冷寂的谷口。
眼前突然被一道巨大的石崖挡住去路,其上藤蔓垂挂,青苔莽苍,便如谷口的一面天然画屏。一道清泉从石壁上飞流而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水池。
池面碧波荡漾,池底细石如鳞,水中竖有一块碣石,上刻“剑池”两个大字。
这里是混元宗历代宗主沉剑归隐前,讲道宣德的地方,神圣而庄严。
池中名剑无数,有的已沉睡千年之久,充满了传奇色彩。
在平时,这里都有弟子看守,怎的今日不见有人?难道是宗内出了大事的缘故?
他在剑池前停了下来,闭目沉思,心中无喜无忧,宁静如池中之水。
那一道冰冷而孤傲的身影便如石柱般杵在那里,似乎已融入到了这空谷之中,成了风雪中一道自然的景色。
丹田中忽地一热,他心中一颗明珠升起,直灌五脏。上一次在巫山羌寨的地下温泉中发生的景象又出现了,奇异的灵觉正穿过山林,蔓延而去。
迎面的风雪,正在淡去,自己的身形仿佛在扩大。
剑池中似乎传来一个呼唤的声音,他脑中一阵激荡,竟浮现出一式式的剑招,体内的寒冰真气自行承转起来,与剑招不谋而合。
剑招似曾相识却又无从忆起,个中的奇妙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道凉气上贯于顶,便如水玉一团浮在心头,脑中湛然明朗。他忽然明白了,这些剑招竟是从天龙剑法演化而出。
天龙剑法注重招式,循规蹈矩,而这些剑招全凭意境,随心而发。后者的招式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变化无常,与下卷的武功心法灵犀相通,自然和鸣。
原来这便是地龙剑法!
如果说天龙剑法就似那世间的万物,那么地龙剑法便如那初始的太一。
这两套剑法的要旨,正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道义不谋而合。
想通了这些,他心中兴奋莫名,直想放声狂笑一番。
说起来,今日真要多谢这谷口的风雪,还有池中那神秘的呼唤。最近的种种苦难,是一种磨练,是一种修行,此刻终于得到了升华。
他逐渐将意念收回,灵觉触过附近灌木的刹那,似乎感应到了一阵细微的呼吸。
灌木中藏有来路不明之人,这是他的第一意识。
此时此地,深藏行踪,多半是敌非友。
他心中一惊,灵觉便即消失,想要再次进入刚才的心境却是再也办不到了。他不知道周围究竟藏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得先手出奇制胜。
灵觉虽然消失,这一刻的感应能力却胜过平时。
他心中一动,忽地飘身而起,毫无征兆地往石崖一侧的石阶路掠去。
一足刚踏上熟悉的石阶,便觉被人窥觑,周围尽是危险的气息。他想也不想,完全凭着心中的感应,侧身一闪,贴着石壁往上攀去。
刚一侧身,狂啸便起,前方飞来一只巨箭,挟着一股劲风擦身而过。
巨箭飞出老远,没入了林中的树干,入木半尺。
他惊出一声冷汗,敌人竟弄来一架弩砲。要不是自己的神奇灵觉事先预警,鬼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此刻恐怕已横尸在地。
这里的路口仅容一人通过,敌人将弩砲埋伏在这里,不可谓不毒。其射出的巨箭,快若闪电,力可洞墙,几乎是无人能避。
弩砲是朝廷明文禁止私藏的器械,违者夷族。什么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难道敌人竟是官府中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混元宗乃是偏远的江湖门派,从不过问官府之事,没道理会惹上朝廷。
只有一种可能性较大,敌人与朝廷的官员勾结,私调了军库。
此时已无暇顾及这些,唯有先杀退强敌,保主小命再说。他的头刚及石崖上沿,当空一只长矛便刺了下来。
长矛的那端,是一名头裹黑巾的大汉,眼中正放着凶光。他眼见便要得手,对方却忽地伸出一爪往矛头探来,劲风极强。
那人瞧出了刘宸的手法极为高明,当下矛头一偏,斜往上挑。
刘宸冷笑一声,对方的招式变化早在他意料之中,手腕一翻已将矛杆抓在手中。
那人只觉一股冰寒的真气刹那间透了过来,体内经脉为之一僵,后面的杀招硬是无法施展。更令他气恼的是,对方手上稍一借力,轻松上了石崖。
刘宸飘身落地,见石崖之上还伏着四名大汉,个个头巾裹面。各人见刘宸上来,眼中似有不信之色,他们不明白,为何刘宸能躲过弩砲的伏击。
加上之前使矛的那人,崖上正好五人,分从五个方位向刘宸缓步围来。
刘宸不及脱身,瞬间被强烈的杀气锁住,几乎透不过气来。
中间一人手提一柄短戟,他左右各有两人,左边一人使刀,再左便是使矛的那人,右边一人使双剑,剩下一人手上并无兵器。
以这五人的功力,任何一人放到江湖之上,都应该是名震一方的人物才对,怎么自己对他们毫无印象?这倒是奇了。
自小长安郊外一战,刘宸被那神秘人所伤,经脉受损严重,始终无法痊愈,目前只剩下五成内力。好在他一身修为尚在,忙催发杀气与之相抗。
他修为极高,催发的杀气自然极强。对方虽然在修为上逊色一些,但人多势众,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一弱势,双方便在崖上僵持了下来。
对方摸不清刘宸的底细,一时不敢冒然出手,各人都眼露惊疑之色,显然被他高深的修为和极强的杀气震慑住了。
刘宸眼观四方,见右首一块巨石之上放着一架弩砲,两名粗壮的大汉正侍立在旁,另有一名穿着华贵的中年人,却未蒙面,已往这边走来。
此人步履轻盈,极具自信,一瞧便是高手。刘宸不禁暗暗叫苦。
手提短戟的大汉道:“我就说嘛,此人果然有些门道。你大费心血弄来的宝贝却连人家的衣裳都未碰到,刚才打的赌,你输了。”
走来的那人道:“真是晦气,遇到了这么个难缠的滚刀肉。放心罢,一百两银子不会赖账的,回去就给你。咱先料理了此人再说,回头好交差。”
手提短戟的大汉笑道:“那是自然,我们五兄弟可不像兰环胥那般窝囊,将一干弟兄都葬送在了小长安。让你的人守住下山的路口,别让他逃了就行。”
刘宸心中一凛,敌人谈笑间,竟已将自己当成了囊中之物。
他已猜到,对方口中的兰环胥便是娄烦十八寇的老大,在小长安逃掉的那人。
眼前的敌人果然是和之前那些人一伙的。
那中年人道:“好说,好说。若是他逃下了山去,我再多输你一百两银子。”
手提短戟的大汉哈哈大笑:“你老兄真是爽快。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不让你吃亏,若是他冲上了山去,我也输你一百两银子。”
刘宸听了二人轻佻的言语,心中又悲又怒。对方确实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双方实力悬殊之大已让此战失去了公平性。
他的信心受到了一定的打击,精神上不自觉地便产生了一丝波动。
五道人影先后跃起,往崖边扑来。
他蓦然惊醒,暗骂自己愚蠢,对方故意言语轻佻,意在羞辱自己,要令自己生出一种挫败感,不料自己大意之下,竟着了道。
此时后悔已来不及了,自己在气势上何止输了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