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一痕,一痕一饮,一饮一醉,一醉一梦。
这所杂乱的酒肆,不知何时坐落到了素城,立下了这样一条规矩。
凡来饮酒之人,必是用剑之人。
凡是用剑之人,必先在濯剑柱上留痕。
凡是留痕之人,方能饮下这一杯就醉,让人魂牵梦萦的神仙佳酿。
“我的剑,借他一用吧。”
冷义说完,卸下身后的佩剑。
“冷爷,这怎么能行?”
一旁的小二连忙摆手道。
“这怎么不行?我可没听说你这店里,有不准借剑这条规矩。”
冷义沉声说道。
“这……行吧。”
酒肆里确实没有这条规矩,小二也不好阻拦。
只是冷义身上的这把白虹剑,却也不是一般兵器,灵剑的威力,要在这濯剑柱之上留下一道划痕,也太过简单。
“接着!”
冷义说道,将白虹剑递到朱温身前。
“多谢!”
朱温接住白虹剑,称谢道。
“嗯?”
朱温来到濯剑柱之前,准备拔剑。
可是无论他用了多大力气,这白虹剑就是无法出鞘。
也不知朱温是否已经有些脱力,那紧握住白虹剑的双手似在微微颤动。
“哈哈哈哈!”
酒肆内传来一阵哈哈大笑,更有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走了出来,身后背着一把巨大的重剑。
“我说冷义,若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把身上佩剑借给他人,他人便能划出一痕,讨碗酒喝,只怕这酒肆也支撑不了多久。”
壮汉刚从醉梦中醒来,便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对冷义嘲笑一番。
“虎云阳,你!”
冷义不由气急,没想到随手所为,竟出了这般岔子。原本还想打听一下朱温的来历,现在却也没了兴致。
“冷义,难道在这素城之内,你还想动手不成?”
虎云阳双眼一瞪,左手已按在了身后剑柄之上。
“哼!”
冷义也不想多事,虽说与虎云阳早有过节,但在素城动手,他可不像这壮汉一般行事莽撞。
看了一眼仍在费力的朱温,冷义目光转动间,白虹剑化作一道白虹,复又回到冷义的身后。
随着冷义缓步走进酒肆,白虹剑发出一道剑芒,从酒肆窜出,划在外面的濯剑柱上。
剑芒闪过,濯剑柱中上部位,已是留下一道不小的划痕。
划痕一现,便又从划痕处窜出一道流光,飞入酒肆将整个白虹剑身包覆起来,光华流转间,似流水一般濯去这一路的尘埃。
也不见小二招待,冷义面前的小桌之上,就凭空出现了一碗醇香无比的佳酿。
冷义也不再想太多,抛却心中杂念,拿起酒碗一口饮下,便双目微闭,进入到了醉梦之境。
“戏耍老子很有意思是吧!”
朱温大声咆哮道,他从来到这素城,胸中就憋着一口郁气。
先不说南宫素对自己的态度,南宫烟也是多了一个郡主名号,似乎对自己疏远了不少。现在就连走在街市之上,也会惹来平白无故的作弄。
“哈!”
朱温轻笑一声,也是自己太过嘴馋了,随便接来一把长剑,就想和自己前日所见到的神仙人物一起喝酒。
朱温怎么看自己都和这素城格格不入,还是南阳郡来得快活一些,才一天时间,朱温就有点想念张成和李二了。
“我去你大爷的!”
朱温小声说道,挥起右掌,直接横劈在一旁的濯剑柱之上。
轰隆——
一声巨响,只见整个濯剑柱竟从朱温掌劈之处倒落了下来,砸到一旁酒肆的屋顶之上,腾起一阵烟尘。
“这怎么可能!”
“哎哟,我说这位小哥儿,您这是施了什么仙法?”
“我靠!濯剑柱被人砍断了?”
随着喧闹之声响起,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朱温的身边。
“这……就断了?”
连朱温自己都不敢相信,虽说自认有膀子力气,但也不至于强悍到如此程度。
莫说这濯剑柱的材质不同一般,就连普通的圆木,朱温也不见得能一掌将它拦腰斩断。
“快看,濯人了……”
人群中传出来一个声音,但却越来越小,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口中的“濯人”是个什么东西。
再看濯剑柱的断痕之处,忽地涌出来一大片光华,将朱温整个人包覆在其中。
朱温只觉得这般光华犹如流水一般,在全身上下自由涌动着,温润着每一寸的肌肤。忽而又似全部渗入体内,全身的骨骼处都传来一股冰凉舒爽之意。
“小子,快进来,坐上酒桌看看!”
也顾不得刚被人从醉梦之中扰醒的烦躁,一群人都想看看接下来又会发生何事。
朱温一脸迷茫,只由着众人将自己架到酒桌之前。
“都散开一点,别靠得这么近。”
冷义醒来了解了状况之后,也加入到了众人的行列之中。
朱温甫一上桌,周围的人也都退散开来,连喘息声都小了不少,生怕惊扰了接下来的一幕。
少时,一阵光华从酒桌上腾起,消散之后,现出来三盏都盛满佳酿的青玉琉璃杯。
“喝,快喝上一口!”
众人似乎比朱温都要焦急得多,满眼期待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人。
“咕噜——”
随着朱温端起其中一杯,仰头喝下,一旁的众人喉间也是跟着吞咽了一大口口水。
就在众人正欲继续观视朱温之时,朱温周边连带着酒桌却是出现了一个青玉色的光罩,将朱温笼罩其中,让众人再也看不真切。
“来,让老子一剑将这光罩劈开,这他娘的看到一半,真是难受!”
虎云阳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左手抡起重剑,就要向着光罩一剑劈下。
“尔敢!还不速速退下!尔等若是再在此处逗留,信不信老夫待会儿把你们都抓回宗派,炼成剑骨?”
听到这个不知从酒肆何处传来的声音,众人顿感头大,慌乱间也顾不得再看什么热闹,拿起随身之物就匆忙离开。
朱温此时却已经沉醉到了梦境之中,并不知晓外面所发生了何事。
恍惚之间,朱温只觉得来到一片云海之处,茫茫然不知身处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