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连冷哼一声,道:“放屁!那都是韩佛川自己编出来,以博取同情的罢了。我那时确实不想和他过了,但我也没有明说,更没有说对你有意,说到底你不过是武功比他要高上一筹罢了。我又不是发情的母猪,怎么可能会一眼就瞧中了你?我那时只不过是三天两头地数落他,骂他没用,武功练的不到家,谁都打不过,净会丢人现眼而已。”
季长醉道:“你说的这些话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可是比最毒的毒药还要毒的。”
夏连道:“你说的有一点道理,所以自那以后,他就变得整天都无所事事,好像丢了魂一样。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是朝廷派来的人,以为他是真的被我伤到了,不曾想他全是装出来的!”
季长醉道:“他装成这样有什么用?”
夏连道:“哼,那时候我爹爹刚刚过世,他不过是想骗取我的同情,好让我对他好一些,把我爹爹留给我的那些钱财珠宝都给他罢了。我那时候真傻,竟然真的把那些钱财珠宝都给了他,他有了钱之后,立马变了样子,不光开始赌钱,而且还一连纳了三个小妾!”
季长醉道:“你那时候可是武林第一美人,他难道还不知足么?”
夏连道:“一看你就是没怎么和老婆一块过过日子的。男人们都是一副嘴脸,娶到手之前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你身边,等到娶进屋里,等到新鲜劲一过,管你是什么天姿国色、绝世美人,就都不稀罕了!这时候他们看到家门外的什么野花野草,都觉得比家里的海棠牡丹还要香得很!”
季长醉道:“所以之前韩佛川与我说的都是假的,变心的不是你,而是他?”
夏连道:“他只有一点没有说谎。”
季长醉道:“哦?”
夏连道:“我确实给他戴了绿帽子,那时候我看他把那三个贱人都娶回了家,心里实在是气不过,就在外头找了几个相好的,想气一气他,让他在别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可惜我的那些相好武功都太弱,被他一个个地都杀了。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恶的是他得了我的钱财之后,在我面前根本就算肆无忌惮,竟然敢在大街上当着满大街的人的面骂我是贱货!还当众狠狠地捆了我一巴掌!我从小在蜜罐里长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恶气?出过这么大的丑?所以我那时就下定了决心,一定不会让他好过,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季长醉道:“于是你就和他说,你还有一个相好是我?”
夏连道:“是。我那时候知道他一直为败给了你而耿耿于怀,就想用你来气他,结果他真的被我气极了,还把我关进了笼子,不许我再出门一步。”
季长醉道:“那时候他应该还没有毁掉你的容貌吧?”
夏连道:“没有。他其实一直都对我还有些感情,在练‘七毒手’之前,都舍不得下手。”
季长醉道:“我很好奇,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以他的为人,怎么会去练了‘七毒手’?”
夏连大笑道:“哈哈!他练‘七毒手’都是受了夜乌鸦的骗!他那时候自知自己在剑道上无论如何也胜不过你,就想另辟蹊径,学一门厉害的上乘武学来对付你。所以他就去找了夜乌鸦,可他不知道那时候那个殿下正在广招人才,夜乌鸦有意拉他入伙,但知道他不会肯,假装说他手上有释迦门的‘舍身手’秘籍,给了他学。可他学了之后才知道,自己练的是‘七毒手’,但他后悔也已经晚了。夜乌鸦的武功比他要高出不少,他打不过,不能报复,而且一开始练‘七毒手’必须要服用几种特制的灵药,不然就会中毒身亡,所以他为了活命,就成了那个殿下的走狗。”
季长醉道:“所以说一个人无论做了什么错事都没有关系,就是千万不能交错朋友,朋友想要害你,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连咳嗽了两下,又继续道:“他练了‘七毒手’之后,性情大变,看着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就想着让我变得比他还丑,还令人作呕!他就用小刀划开我的脸面,再用‘消肌粉’让我脸上的疤痕永远也去不掉,接着又用墨水给我纹面、纹身,让我全身雪一样的肌肤变得比炭还要黑!为了让我变胖,他用锁链把我锁住,不让我活动,然后每天喂我吃一大碗猪油,过了两年,就把我变得比肥猪还要胖!之后他就高兴了,几乎每天都会用鞭子抽我一个时辰,还让夜乌鸦也来折磨我!你知道那个活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女人是怎么折磨我的吗?”
她瞪大布满伤痕和血泪的眼睛,瞧着季长醉,用一种恨不得把人咬碎吞进肚子里的语气,颤抖地接着说道:“她……她让毒蛇来咬我,因为我身上的肥肉太厚,蛇毒对我没用。但你想想看,几十条毒蛇在铁笼把你缠住,伸出血红的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然后把毒牙插入你的皮肤,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她还用火来烤我,用水来浸我,火把我头发烤成了这个样子!在水里我原本可以浮起来,但她把我放在一个大水缸里,然后往里头放满水,盖上盖子,一个出气的眼也不留……你见过这样狠毒残忍的女人吗?”
季长醉道:“没有,就算是人称天下第一狠毒的‘寡妇人屠’,也绝没有夜乌鸦的狠毒残忍之万一。”
他看了看韩佛川和夜乌鸦的尸体,又道:“你受了这么大的罪,难怪会连他们的尸体也不放过,但这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实在怨不了谁。”
夏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吃力地取出一枚七彩的药丸,望着季长醉道:“我的故事讲完了,解药归你了。”她一边说着,嘴角一边流着透有腥气的血,季长醉知道她已经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