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再见亦是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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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长醉刚刚跨进房门,就听到赵指柔懒懒地道:“小韵,这个时候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让季长醉觉得很熟悉,他知道赵指柔睡的很浅,但凡听到一点声响,都会醒过来。

  季韵道:“指柔姐,可不止我一个人来了。”

  赵指柔道:“哦?还有谁,难道章子丘那小子已经回来了么?”她话刚刚落音,就已经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季长醉终于又见到赵指柔了。

  三年不见,赵指柔的性子还是这么急,三年不见,赵指柔的身子已经更加单薄,脸色已经更加苍白。

  这张脸在季长醉的脑海中已经不知道出现过几千几万次了,每一次他想起这张并非完美无瑕,但绝对美丽动人的脸,都会长叹一口气,为已经过去的历历往事感到后悔不已。

  现在这张让季长醉千想万想脸就在他的眼前,他只需要稍稍伸手,就能触碰到这张脸,但他怎么能伸手呢?曾经他对这张脸的主人所造成的伤害,让他只能嘎声道:“指柔,你好。”

  “你终归还是到这来了,看来章子丘已经找到你了。”

  赵指柔见到季长醉没有太大的反应,只说了这么一句平平淡淡的话,这让季长醉感到一种无言的压迫,就算赵指柔对他破口大骂一阵,他也会感到好受的多。

  季长醉把那根紫红色的短笛放在手里,摊开手心,道:“我看到这根短笛,以为你是想要我到这里来见你一面的。”

  赵指柔没有关心短笛,睁大眼睛看着季长醉,道:“你又受伤了,是么?”

  季长醉道:“来的路上遇到了几个人,他们执意要与我交手,我没有法子,只能……”他的伤口已然渗出了大量的鲜血,把他的衣衫都染红了一大片。

  赵指柔道:“不要说这些!你还记得你三年前答应过我的事么?”

  季长醉苦笑道:“记得。”

  季韵这时也看到了季长醉正在渗血的伤口,忙道:“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我去拿药来给你裹伤!”

  赵指柔轻声喝道:“不要去,让他说说他以前答应我什么事,不然他这一辈子身上总会有受不完的伤!”

  “指柔,你这又是何必呢?”他的额头上已经再度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从身上流逝,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仍然清晰可辨。

  赵指柔忍住流泪的冲动,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道:“我偏要你现在亲口把你三年前说的誓言说出来,就算这样我在你眼里会变成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我也要你说出来!”

  季韵这时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她本以为赵指柔见到季长醉会会难得的露出笑颜,却没想到他们再见时,两人都是快要流泪了。

  季长醉对赵指柔的性子再了解不过,知道她说出的话,无论如何也会做到,便一字一句地说道:“四年前我答应过你,说我季长醉为了你和你腹中的孩子,从今往后,再也不管江湖中的纷争,再也不会与人比剑斗狠,再也不会带着一身伤痕回家。”

  季韵此时听了季长醉说的话,大感意外,她完全不知道季长醉和赵指柔之间还有着这么一段纠葛,更不知道赵指柔曾经还有过“腹中的孩子”!

  但季长醉对这一切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因为他既是当事者,也是受害者,没有人知道他在说出这些话时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他本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说出这些话了。

  四年前,季长醉和赵指柔新婚,参加婚礼的人少得可怜,但季长醉觉得没什么不好,赵指柔也这么觉得。

  那时赵指柔已有身孕,所以她让季长醉为了她和他们的孩子,对她许下了那些诺言。

  季长醉在许诺时,当然是诚心诚意的,他那时已经下定了要归隐山林,与赵指柔和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一同度过余生,永不复出江湖的决心。

  可是季长醉虽然下定了这样的决心,不再过问江湖里的纷争,但江湖里的纷争却主动的找上了他。

  江湖中的盗圣“无所不偷”江雨人劫走赵指柔,给季长醉撂下了一句话:“入江湖易,出江湖难,你想一走了之,没人会答应的,请于驷马山一见!”

  于是驷马山一战在所难免,驷马山是季长醉最恨的地方,在那里他失去了一切……

  赵指柔惨然道:“既然你还记的这么清楚,怎么又要带着一身的伤来见我?”

  季长醉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道:“我也不想的,奈何我不找别人的麻烦,别人却偏偏要找我的麻烦。”

  赵指柔道:“如果你遇事都能忍耐忍耐,不与别人交恶,做个和事佬,别人怎么会找你的麻烦。”

  季长醉道:“可那样一来,我就不是我了,那别人找不找我的麻烦,又有什么意义?”

  赵指柔道:“我早该知道的,你不管过了多少年,身上的臭脾气也不会变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为你流泪!”说到这里,她早已泪如雨下,一腔愤恨,都作了泪零了。

  季长醉此时却茫然不言,他本来是要说自己出征在即,来这里见你一面,是为了与你告别的,可他现在看着泪流满面的赵指柔,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时他的伤口已然恶化,他都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持着自己,让自己没有立刻倒下。

  赵指柔夺过季长醉手里的短笛,又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十五年前要在承天城遇见你?”

  这句话听了,让季长醉好像被一把钝刀砍了脑袋,感到无比的痛苦,感到自己这一生都被这把钝刀给无情的砍碎了。

  季长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偏阁”的,他只知道他走的时候赵指柔并没有挽留他,任他走了。

  他本已身负重伤,寸步难行,可也不知道是上天有意要留他一命,还是他身上无尽的悲愤真的可以化为源源不绝的力量,他竟然一路走到了无风巷,走到了裴世勋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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