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诡异的清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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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婶一下子扑了过来,拉住他的胳膊,低嚎:“福娃子,你可不敢回去啊!你要是去了,可咋办?”

  他轻轻掰开白婶的手,小声说道:“我杨有福这么多年,全靠叔婶们照顾,我眼又不瞎,怎能不去?更何况。”

  他顿了顿,“我一个孤儿,去就去了,也算了无牵挂。白婶啊,你莫拦我,要是去的迟了,我心里难受啊!”

  白婶松开手,人却伸臂拦在面前,“你长安叔说了,你是个好娃子,死不得,死不得。”

  说完眼泪就如同溪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买麦芽糖的詹大爷走了过来,拉了拉白婶的胳膊。

  “白家的,让孩子去,他满十五了,去就去吧。咱清风镇的男人,没有孬种。你要是拦着,他会不安一辈子的。”

  他转过身,拍了拍杨有福的肩膀。

  “福娃子,多留神些!爷爷老了,帮不上你,这块糖就带着吧。”

  他从兜里磨出一块碎糖,颤巍巍的递了过去。

  杨有福含在嘴里,还是一样的甜。

  远处人马嘶鸣,兵刃交戈。

  杨有福猛地跪了下来,对着一群人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猛的直起身,踢掉脚上的草鞋,斜斜的拖着长剑朝山下跑去。

  小镇临着溪水,距离此地也不过两里。杨有福刚跑出树林,远远就看见一队兵卒打马奔来。

  面前是一大片麦田,青穗饱满,可这会儿杨有福也顾不上了,从麦田里切出一道槽,直直朝着那一队人马而去。

  距离那队人马刚到百步,他随手放剑持弓,搭箭就射。

  木箭带着呼啸,把麦田扬起一阵青波,只听得一声嘶鸣,打头的一人一马扑倒在地。

  这一下,炸了锅,那一队人,分散开来,想要来个左右加击。

  杨有福那能让他们如愿,接连几箭,一个个就坠下马来。甚至好多次,那些人策马飞驰,直直迎着箭而去,似乎是自寻死路。可没人知道,这一切其实早在杨有福的算计之中。

  转眼间,那一队人就剩了两个。两人见势不妙,就想逃命,被杨有福射的两箭又逼了回来,只好硬着头皮,分开袭来。

  这时杨有福距离那两骑不过十几步,他放弓抽剑,大吼一声,“狗贼,拿命来。”就朝着一边的一骑冲去。

  马上骑手持着长矛,哎呀呀大喊,带着阵风呼啸着朝杨有福刺来。

  身后是另一骑嘶鸣,杨有福头也不回,屈膝弯腰,从马腿间滑了过去,扭身就是一剑,从那骑手背后直插咽喉。

  他抽剑猛跳,一脚踩在倒下的马背上,人如一只鹞鹰,凌空射向冲过来的一骑。

  那骑手眼见杨有福扑的紧,堪堪拉着马缰绳,一匹战马嘶鸣着前蹄腾空。

  他以为靠着战马保住性命,那知杨有福不避不挡。一手挥拳重重的击打在马首上,借着这一拳,生生止住冲势,躲开了骑手反身一枪。

  这一下,马儿吃痛,轰然倒地。杨有福趁势欺上,一剑就刺穿好大一个头颅。

  那骑手大睁着双眼,不甘的倒了下去。杨有福叹了口气,刚才这一剑本该用砍的,可惜剑未开刃。

  杀了这一队人,杨有福才算松了口气,毕竟那些藏在山脚的孩子和老人,暂时算作安全了。

  说起来,这一次收获不小,原来杀人也不过杀鸡般容易。

  那些人的一招一式全被杨有福记在心里,虽然没多大卵用,但毕竟策马飞驰就易如反掌了,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他深吸一口气,剑上的血也顾不上擦,就那么提着,朝镇子跑去。

  这临溪的清风镇就是杨有福长大的地方,镇子极小,不过二三十户人,之所以叫镇,就是因为有一条短短的青石街道。

  街宽不过六尺,堪堪能并排过两辆马车。街道很短,东头人家煮个肉菜,西头人都能闻到。

  可就是这么一个镇子却啥都不缺,有私塾,有医馆,有杂货摊子,有铁匠铺子。

  有钱的常年马车来往,没钱的一辈子都没走出过镇子。

  当然,人也有善恶美丑,最善的常年救济贫苦,最狠的就算杨有福自己。

  说起来,他这狠还得从前三年前讲起,因为那一年,杨有福的父母一起被洪水冲走了。

  所有人都这么讲,就连镇子的主事人铁匠银根叔也这么说,可杨有福却不信。

  他一不信,又没了约束,镇上人就遭了灾。不过杨有福也只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偶尔会砸砸谁家的锅,朝茅坑扔几块石头罢了。

  即便这样,他这作为在镇子上却算作独一份,就连私塾的先生,也会说,“这福娃子啊,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镇上的叔婶们只是笑一笑,先生就会摸着长胡子说,“不过嘛,那个英雄小时候不就是这么个二流子么,哈怪、哈怪,不哈那能怪啊,我看啊,这福娃子是个人材哩,要不到我的学堂来试试?”

  杨有福却不愿意,他只想在窗外偷听,无拘无束多好。

  这短短的一条街,有杨有福太多的回忆,若那个记忆里的人要是不在了的话,杨有福又该到哪里去找啊!

  心里这么一想,杨有福就如同急眼的兔子,跑的飞了起来。

  最东头是他的家,他懒得看,空空荡荡,没个鬼影子。

  再走几步,是私塾的院子,杨有福一头冲了进去。却见院子里躺了一地的兵卒,每个人身上都戳了好几个小洞,静静地睡着了。

  先生端坐在案前,看着杨有福跑进来,拿出一只狼毫笔,扬了扬,大喊道。

  “福娃子,谁让你进来的,你不是学堂里的娃,就敢私自闯进来,你这是要翻天呐!来来来。”

  他抽出案上的板子,作势要打,这可让杨有福吓得不轻,连话也去不敢问,埋头又跑了出去。

  斜对面是庄稼汉长安叔的家,门大敞着,杨有福心里一惊,扑了进去。屋子里没人,屋后的院子到传来咚咚的挖地声。

  杨有福闯进院子,正看到长安叔在院子里挖着一个大坑。

  他一回头,正对上杨有福。慌忙拉过一张草席,盖了过去,可还是有好几只脚却露在了外面。

  “福娃子,你不是上山了么,回来做啥?你白婶不在,今个没人烙烧饼啊!”

  他挠挠脑袋,显得惴惴不安。

  杨有福有些尴尬,扬了扬手里的剑。

  “叔,我……”

  “福娃子,叔不会烙饼子啊,今个你可能吃不着了。”

  他这一句,让杨有福差点落泪。他扭回身灰溜溜的走了出来。

  一连去了好几家,越走杨有福心越寒,平常满脸带笑的街坊邻里,今个全都挺着脸。

  就连那镇上出了名的大善人李富贵,也冷脸对他。

  还说什么,借着兵荒马乱,是不是想要偷他家的银钱。

  也不看看他的怂样子,偷偷摸摸的搜刮那些死去兵卒的银钱,甚至连镶在伤口的铜子也不放过。以为自己没看见吗?简直是钻进钱眼了。

  哼!杨有福就不明白了,都说自己狠。这,眼下哪一个又不狠呢?

  一个个把杀人当成顺手的事,自己又不瞎,想把自己当傻子,骗鬼去吧!

  杨有福气哼哼的走在街上,摸了摸口袋,心里踏实了好多。

  哼!好个李富贵,我让你牛?让你装大爷?

  小爷今日拿了你的地契哦,哈哈。要不了两天,我就让你没地方哭去?

  杨有福在心里偷着乐,他捂紧口袋,朝街西头跑去。其实他最担心的还是最西头的铁匠铺子。

  进了门,屋子里到算得上干净,若不是那难闻的血腥和烤焦的烂肉味,杨有福真以为自己是撞了鬼了。

  “福娃子,你来了,坐,坐。”

  银根叔使劲拉了几下风箱,这才直起身,用手摸了一把密密地白色短须,摸出一壶酒,丢了过来。

  “来,喝两口,压压惊,你也是大小伙子了,该说的还是说说吧!”

  他伸出黑乎乎满布老茧和炸满裂子的手,摸出长杆烟锅,猛吸了一口。

  “我寻思着,你也该出去走走了,更何况咱这镇子啊,住不成人了,我们也该走了。”

  杨有福一惊,“银根叔,咱这是要到哪啊?”

  “大人的事,你个孩子别瞎问。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他又吸了一口,喷出一股烟。

  “啥,我一个人走么?”杨有福一喜,却不露声色。

  “怎么?害怕了,你小子不是胆挺大的吗?”

  “我不怕。只是,不走,行吗?我想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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