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广站出来说道:“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莫庄主也不要太过自责,就像我这位风师弟,也已经远超我们,甚至大有超越我师父的势头……”
运广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把风骁骑推上前线,让他去出风头,去挨打,成为挡箭牌。风骁骑尚未辩解,莫轻尘已然不屑质疑道:“哦?如果说他在你们众弟子中出类拔萃,我是信的,可说他超越仁云天师,那你实在是低估了你师父了,天之道浩荡之势,摧枯拉朽,怎是凡人能够企及的,明年江湖点将大会之上,能够问鼎的几个候选人里,呼声最高的就是仁云天师了。”
风骁骑赶忙说道:“二师兄实在太抬举我了,我学武也就才几个月时间,只是运气好,遇到了羊左楼大哥,他传了我一点刀法……”
“羊左楼?难道是南北三怪,魔道两难那个南怪?”
“正是……”
“此人已经销声匿迹十多年了,你竟然能和他有这个缘分,也算是造化,不过此人亦正亦邪,恐怕将来会给你惹上许多麻烦!”
“谢莫庄主提醒,羊大哥对我有恩,将来我必定报答,至于是正是邪,谁又能说得准呢?”
莫轻尘注视着风骁骑,眼里大有深意,运广见机说道:“风师弟这把刀,曾经打败了随云传人庄黎道长,也挫败过塞北双鹰的季老前辈……”莫轻尘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沉吟了一会,慢慢拔剑,说道:“年轻人,我们试上几招吧……”
风骁骑大感窘迫,他望向镜水月,只见镜水月充满信任的目光看着他,点点头,示意他大胆去比试就好,不必在意莫轻尘是她的养父。风骁骑拔出断刀,其他人等退后五步,看莫轻尘和风骁骑对垒。
“你先出招吧,尽全力!”莫轻尘抚剑道。
风骁骑哪敢使用七重“北斗影脉”,他暗暗起了五重影脉,突发奇想,如果使用早先那三招刀法,而不是“月影刀法”,又会怎样,可他又一转念,“月影刀法”好歹还可以说是从羊左楼那里学来,但那三招刀法怎么解释?看来还是用“月影刀法”吧,想到此,他深吸一口气,挥刀一式“月影逐流”,向莫轻尘砍去。
莫轻尘叫了一声“好”,挥剑格挡,可剑锋所及,却发现刀身突然出现在剑锋左侧,他急变招式,总是试图去格挡风骁骑的“易水刀”,然而每次却都砍空,反倒是差点被风骁骑的“易水刀”砍中手腕。
如此出奇的剑法让莫轻尘大为吃惊,但他毕竟是用剑名家,剑势展开,如万花丛中彩蝶纷纷而过,两人在桂树旁斗了起来,三十个回合过后,两人出奇的刀剑相和,风骁骑的刀想逼迫莫轻尘的剑去砍桂树,而莫轻尘的剑法反制,反而也是去逼迫风骁骑用刀劈树,两人你争我夺,刀光剑影围绕这棵桂花树不停翻舞。
有好多次,“易水刀”几乎要砍在树皮之上,却被风骁骑极巧妙的躲开,有几次,莫轻尘的剑就要被刀锋带歪,砍在桂花树上,也被莫轻尘极巧妙的躲过,两人并不是在比拼生死,而是在比较“刀法”和“剑技”、
眼见百十个回合已过,莫轻尘突然剑锋加剧,大喝一声:“弃刀吧!”风骁骑只觉刀刃之上有雷霆之力加了上来,他想也不想,内心争强好胜的性子被激发了出来,猛然间打开七重“北斗影脉”,只见刀光重影层叠,莫轻尘的剑反而被刀影包裹其中。
莫轻尘一翻腕,刀剑碰触在一起,他只觉一股巨大力量直冲虎口,他忙催内力,却又觉得刀剑相吸,紧紧合抱一起,刀影裹挟这剑锋,急速翻转了数十圈,莫轻尘和风骁骑双双握不住刀剑,两人齐齐脱手,刀剑钉在了桂花树上,一时间,树干摇晃不止,树叶也纷纷挂落。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镜水月不知该忧还是该喜,或者为谁而喜,为谁而忧,单梅秋眼里的神采黯淡了下来,她偷偷望向镜水月,只见镜水月心无旁骛,紧紧盯着风骁骑。运广内心震撼,要知道,莫轻尘的莫家剑法纵使不如那些超一流高手,但作为一个一流高手,他的修为尤其是剑法绝不可小觑。
可风骁骑算什么?几个月前还是常常被其他师兄嘲讽捉弄甚至虐打,可如今,他竟然能和莫轻尘一较高低,难道以后天云观的衣钵还要传给他不成?他越想越恨,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就在风骁骑气喘吁吁的时候,莫轻尘一脸苍白立在一旁,沉声说道:“好厉害的刀法,好,好,好,就算是楚歌童想让我卸剑,都不一定能够做到,你的刀法可谓精妙,据我说知,除了邓离的刀法,你应该是潞州城刀法第一的人物了!”
这已经是一个相当高的评价了,风骁骑深感不敢担当,拱手道:“莫庄主承让了,要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早就败了。”
莫轻尘勉强一笑,说道:“你们年轻人的江湖就要到来了……三天后的武斗会,不必拼命,你前途无限,要好好爱惜自己!”
风骁骑大为感动,内心反而坚定了想法,也许楚歌童和邓离确实厉害,但我能够和莫庄主对垒上百招,那我对上楚歌童和邓离时,未必没有胜算!想到这里,他精神大振!他特意看了一眼镜水月,单梅秋看在眼里,已经洞察了两人的情意,她暗想:这个小伙子如果能够对月儿真心一片,那将来托付他照顾月儿,也就放心了。
这时午饭已经做好,端了上来,莫轻尘和单梅秋今天心情大好,和运广以及风骁骑等人把盏言欢,尤其难得的是,莫轻尘竟然滴酒不沾,可见在武斗会即将到来的关键时刻,当年那个勇武的莫轻尘又回来了,单梅秋高兴的几欲落泪,如今一家团圆,夫君振作,就算三天后不幸大败,又有什么关系?
饭后,莫轻尘吩咐下人安排各人休息去了,镜水月和单梅秋两人漫步后花园,母女二人十多年未曾如此谈心,后花园依然种满了镜水月喜欢的梅花,只是时节不到,未见花影。
单梅秋突然问道:“月儿,那个用刀的少年……风骁骑,是不是对你用情很深?”镜水月脸一红,大方承认了:“女儿也不知什么儿女之情,我和骁骑哥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早已习惯彼此的存在,这几个月风波不断,我们两人可谓是经历了生死,只要有他在,我就不害怕了。”
单梅秋激动的又要落泪,说道:“我们女人,嫁一个如意郎君是最幸福的事了,虽然他出身卑微,还是个孤儿,但只要他对你真心,为娘乐意成全你们,刚刚酒席之中,我看得出,你爹爹对他也是极为欣赏,想来也不会阻止……莫不如,等武斗会一过,你们就成亲吧?”
镜水月脸色羞红,低声道:“成亲……女儿还没想过,女儿好不容易和娘团聚,还想在你身边守上几年呢……”
“瞎说,女大不中留,何况你明年……”单梅秋说到这里,方觉失言,要知道镜水月明年极有可能躲不过大劫,如果真要风骁骑和她成亲,岂不最后拖累了风骁骑?然而为母者当然为子女打算,单梅秋正因为女儿大劫在前,反而希望她能够嫁给所爱之人,享受婚姻的幸福甜蜜,至于能否天长地久,并非全由人做得了主,何必去多想。
镜水月何其聪明,自然了解母亲的心意,但她内心绝不想拖累风骁骑,如今风骁骑能够陪伴她走天涯,每天见到他,和他说说话,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更多的事情她也不愿去想,于是她岔开话题,说道:“娘,我看怀远聪明伶俐,胆大心细,将来一定能够光大门楣,不过眼前危机重重,要是三天后山庄败了,我们倒是不怕,可怀远年纪尚小,该如何是好?”
单梅秋长叹一声,说道:“为娘命苦,娘家人这些年早已凋零,就算想找一个托孤之人,也万难找到,你来的正是时候,为娘倒是对你有个请求。”
“娘,你是不是想说,让我带着怀远远走高飞去避祸?”
单梅秋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本来我想在武斗会上代替你爹出阵,生是莫家人,死是莫家鬼,道义上我不能不去承担这个责任,就算输了,楚歌童和邓离也不至于要我这条性命,那我就认输,卖了山庄仅剩的田地财产,带着怀远南下,去天云观看看你,然后再做打算……至于你爹,由他自生自灭吧”
镜水月紧握单梅秋的手,说道:“如今爹爹已经振作起来,加上有骁骑哥等人的助阵,我们虽不说有万全的胜算,但好歹也有了一线希望,您还做如此打算吗?”
单梅秋摇首道:“如今情势已变,你爹爹又重新振作起来,还肯传授你和远儿剑法,剑仙山庄说不定要在你们手里振兴!”
镜水月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倒是很想光大莫家门楣,可惜留给我的时间不多……”
单梅秋终究还是两下泪来,抱着镜水月哭道:“哎,我苦命的女儿啊……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镜水月自从确知自己体内叶千行的魂魄迟早会夺她魂魄,而且最晚就在明年,心里反而不慌了,她当然会尽力活下去,去享受生命中的每一个今天,尽最大力量去找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雷帝君”慕容遵我,然而她也深知,就算找到慕容遵我,恐怕也未必有什么办法,这种心事,她从来憋在心里不讲,即使对风骁骑她也不讲。
天底下有那么多赏心悦事,有那么多世间美景,还有那么可贵而又温暖的亲情爱情友情,享受其中还嫌时间短促,何必再抱以忧伤?
实际上,一路上走来,镜水月就是大家伙的开心果,她学富五车,精通诸子百家,也知道无数江湖轶事,一路上她口若悬河,把这些江湖人物的传说轶事活灵活现的讲出来,博得风骁骑和运广等人的呐喊叫好,以及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