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月却毫不惊慌,头也不回,继续走路,边走边说:“一定是慕容前辈吧,请跟我来吧,我等你好久了,对了,花鼓喧前辈也在吧?一起跟我来吧!”
这个沙哑的声音正是慕容左丘,他看到镜水月丝毫不慌乱,已经有些吃惊了,再听到镜水月这番话,更是惊诧,花鼓喧也悄然在旁出现,问道:“慕容师兄,这个女娃怎么知道是你,怎么也知道我在?你和风骁骑事先是不是有商定,没有告诉我啊?”
慕容左丘哭笑不得,说道:“我和风骁骑哪来的商定?我也不知道这个女娃怎么知道是我们的,你别再瞎猜,今日之事能否成功,就看你我二人能否齐心,你不想再出现二十三年那番情景吧?”
“师兄说笑了,我哪里质疑你了,或许是风骁骑猜到你我而来迟早会来,告诉这个女娃罢了!走走走,我们跟上。”
镜水月一步步走上了六层楼,她后面除了跟着慕容左丘和花鼓喧,还有薛伯语,薛伯语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低着头跟着花鼓喧,一句话也不说,镜水月上楼时有意无意往他们这里看了几眼,猜到这个矮个子的年轻人,就是风骁骑所说的,打开了“天脉”的薛伯语。
到了六层楼,镜水月不再往上走了,她转身看向慕容左丘等人,说道:“慕容前辈,花前辈,薛大哥,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
花鼓喧第一次看清镜水月的正脸,惊呼一声:“这个女娃,长得也这么美,丝毫不逊色楚萧彤的容貌!”听到楚萧彤的名字,薛伯语第一次抬起头,眼里也有了一分光亮,看向镜水月。
只见镜水月的样貌如雨后初荷,清新无暇,一双眼睛,更是迷人,像大雨洗涤后的万里晴空。镜水月敏锐的察觉到了薛伯语在听到“楚萧彤”的名字后的变化,她心里有了谱。
慕容左丘喝道:“花师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以为你这是进青楼选姑娘呢……一会楚萧彤,一会这个女娃的……”,薛伯语听闻此语,恶狠狠的瞪了慕容左丘一眼。慕容左丘不加理会,逼问道:“这个女娃,你怎么不继续带路了呢?”
“你们不就是想在‘望世楼’里找书看吗?‘望世楼’一共七层,藏书数十万册,除了七楼是本门禁区,不得进入,这六层你们可以随意翻看,只要别把书碰损就行。”
“少装糊涂!数十万册书本,我们怎么找到自己要找的书?实话说了吧,女娃,我可不是第一次见你了,而且我知道,你名叫镜水月,是仁云老贼最宠爱的八弟子!”
镜水月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啊,慕容前辈,你认识我?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你要找什么书,我可以帮你找,我对这座书楼可是很熟悉了。”
慕容左丘心想,这个女娃实在狡猾,不过在我面前想耍花腔,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无意之中,慕容左丘被激起了心性,他一生心机无数,自负聪明才智,遇到聪明狡诈之徒,他往往喜欢用智斗,而不是凭借超高的武功。每个人皆有怪癖,慕容左丘这个怪癖,恰好给了镜水月施展特长的空间。
要知道,镜水月并不懂武功,要是慕容左丘使用武力胁迫,镜水月能够腾挪施展的空间必然很有限了,偏偏慕容左丘要和她智斗,正是中了她的下怀。
慕容左丘哑声说道:“你不奇怪我为什么认识你吗?”
镜水月笑道:“黑衣女子楚萧彤都可以随意进出我们天云观的丹房和后山山洞,以慕容前辈的修为,来‘望世楼’那就如同家常便饭,而我又长年在这里看书,所以慕容前辈见过我,也不奇怪啊。”
慕容左丘内心一懔:这个镜水月好生精明!竟然一下子就推测出我的踪迹。
原来十多年来,慕容左丘早已来过“望世楼”不下十多次,他忌惮仁云天师的“天之道”,所以一般只趁仁云天师离开天云观的时候才来,来到“望世楼”,自然就是要找寻“天之道”的心法,所以他见过几次镜水月和风骁骑在书楼里读书,可是屡次寻而无果,他也渐渐灰心,这两年反而来的少了。
慕容左丘抬头看了看第七层楼的台阶,说道:“女娃,你可曾去过第七层楼?”
镜水月笑道:“当然去过,虽然是禁区,可在我还小的时候,好奇心作祟,就偷偷上去看了一回”。花鼓喧在旁插话道:“那第七层楼到底有什么!”
镜水月奇道:“花前辈,再怎么说,你也是上一任掌门人‘擎天师’的弟子,怎么会不知道第七层楼里放的是什么?”
花鼓喧老脸一红,镜水月这番话正中他平生伤痛之处,原来当年“擎天师”临死之前,深知他的三个弟子必将为了掌门之位斗个你死我活,当时他已经属意让仁云天师继承掌门人之位,于是他就设计了一出假死的戏码,当时他假死时停棺之处,恰恰就是“望世楼”第七层。
就在这里,花鼓喧与慕容左丘公开和仁云撕破脸,结果被从棺木中跃身而起的“擎天师”拍中两掌,两人差点同时毙命,侥幸逃脱,再后来,仁云天师“天之道”练成,慕容左丘和花鼓喧再也不是敌手,公然挑战几次失败后,仓皇而走,从此流落江湖。
镜水月故意把“擎天师”一事拿出来说,其实就是在暗示:她知道很多很多。
果然,慕容左丘说道:“女娃,看来你知道的事情很多,我也知道你的一些事情,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换,你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天之道’的事情,而我告诉你一些秘密,你看如何?”
镜水月摇了摇头,说道:“慕容前辈,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天之道’心法,而是我实在不知道,其实,‘天脉’也好,‘地脉’也好,‘天之道’也好,‘天不知道’也好,我也都是最近才听到些许,我师父从来没对我提起过。”
“哼,你倒是老实,你什么也不知道,那我们还留你做什么,说吧,你想怎么个死法!是慢点死,还是快点死?”花鼓喧明显唱起了黑脸。
“我既不想慢点死,也不想快点死,我还不想死”,镜水月悠悠然说道。
“那你就赶紧说出‘天之道’心法在哪里,有什么线索也行!”花鼓喧抢话道。慕容左丘伸手制止了花鼓喧,示意由他来问。
花鼓喧心里有火,无处发泄,恰好看到薛伯语低头站在那里,猛地拍了一下薛伯语的脑壳,可他的手刚刚要碰到薛伯语的时候,薛伯语身形微微一晃,躲开了这一拍,花鼓喧知道,这是薛伯语本能的“天脉”威力,他更加恼火,骂道:“薛伯语,你是木头啊?去一楼楼梯口把风,谁靠近这里,就把谁宰了!”
薛伯语木木的走下楼去。花鼓喧兀自在那里吹胡子瞪眼,哎,从昨晚开始,他简直太不顺了!
慕容左丘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他继续向镜水月说道:“不要受你花伯伯影响,你是仁云的弟子,又在这里阅书无数,你能否想起,有哪些书不太寻常,或者与‘天之道’有关的呢?以‘擎天师’和仁云的性格,他们做事喜欢藏藏掖掖的,哼,我断定‘天之道’心法必定在这座书楼里!”
镜水月摇了摇头,说道:“慕容前辈,你这样说,就是有偏见了。我师父既然对我们闭口不提‘天之道’,说不定他自己遗失了这套心法也说不定啊。”
镜水月早先听风骁骑说到,慕云祖师所言,“天之道”是极难修行的心法,与一个人的心性和天资有很大关系。仁云天师心胸狭窄,心机深沉,本来就和“天之道”的心法本意就相冲突,所以他即使“天之道”有所成就,必然受到格局限制。
慕容左丘笑道:“女娃,你太不了解你师父的为人了,他表面和善,其实城府极深,他的恶行,可不比当年的‘昊宇魔尊’叶千行少呢,呵呵,什么‘灭魔侠盟’,都是狗屁!女娃,你可知你的亲生父母是怎么死的吗?你可知薛伯语是怎么开通‘天脉’的?”
镜水月内心一惊:难道这个老贼真的知道我父母的事情?可这与薛伯语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等镜水月发问,慕容左丘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当年魔教受到群起攻之,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卫道除魔,乃江湖人的本职所在,魔教为非作歹,理应人人得而诛之!”镜水月强忍内心的激动和好奇,表面依然平静如水,但慕容左丘何等精明世故,镜水月表面上越是如此沉静,内心必然越是好奇,慕容左丘心里暗想:哼,想和我斗智,恐怕你这个女娃还差得远嘞!
慕容左丘按照自己预计,慢慢说道:“呵呵,好一句‘卫道除魔’,魔性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的,如果真要除魔卫道,那么岂不意味着每个人都可以得而诛之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且不说仁云背地里那些勾当,单说明面上的,这些年,天云观开疆扩土,在外做了何等规模的生意,你道这真是仁云和他的二弟子运广会经商致富?哈哈,笑话!多少山庄都是被牵连成魔教余孽,被天云观和它的正道同党赶尽杀绝,从而霸占为己有的?”
慕容左丘越说越激动,他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正义发声,而是出于纯粹的嫉妒,仁云的位子本来是他的才对,如果换成他坐在仁云的位子,他绝对有信心把天云观发展的更大,然而如今,他失去了一切可能,只有把仁云贬低到魔教同党,他的内心才能稍得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