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我师傅她咋样了,咋还没醒呢?”佛说两眼直直盯着陆斋,眼睛里充斥晶莹莹的液体。
陆斋刚刚才将时月放下,瞪了一眼佛说,道:“老夫又不是神仙,总不至于看你师父一眼,她就百病不侵?”
佛说在一旁不说话了。很认真盯着时月。
陆斋摸了摸时月的脉搏,又拿手撑开时月微闭的双眼,稍稍缓了口气,这不是什么当场直接要命的毒。
他将时月扶正,呈盘坐状态,快速出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连续点在时月后背,可谓快准狠。
接着一掌‘轰隆’直接打到时月后背上,后者喷出一口乌漆嘛黑的黑血。
“老爷爷,你轻点!我师傅都被你拍出血来了,没被那天杀的鸟人害死,倒是要死在你的手里了。”佛说突然说道。
“嘿,小娃娃,你别多嘴,要不你来治?”
“我…我这不是担心我师傅嘛!”
“闭嘴!”
陆斋注入内力环绕时月,强行在她体内走了一大圈,眉头微微皱起来。
这毒倒是不难解,就是挺费事,要内力深厚者连续七天为中毒者拔毒。强行逼出体内残余余毒。
约摸一刻钟,陆斋收手了,对着佛说道:“你师父她马上就醒了。”
“真的?”佛说露出一副看待江湖骗子的眼光看着陆斋。
“老夫看上去像骗子?”
“像!”
“嘿,就不应该救你师父!”陆斋说不过佛说,摆了摆手,略有怒道。随后,他转身离开了,“我去给你们师徒两弄点吃的,不能饿着你们两个。你记得别碰你师父,她要静养。”
陆斋转过大殿去,几下就没了身影。佛说一个人盘坐在已经躺在几块蒲团拼成小床上的时月,有些大人般,无奈的摇了摇头。
时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丝,就像是一张白纸。
也没过几分钟,时月渐渐醒了,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小和尚佛说,露出了一丝丝笑容,而后突然问道:“徒弟,我们两个是在黄泉路上么?”
“啥呀,这是点苍山。师父你走了大运,被一个老神仙救了!”佛说突然间似乎有些吹捧陆斋,把后者说成了个神仙!
“气运这么好?那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时月声音很小,却赶忙问道。
“我没啥事,反倒我有点担心你。”
“行了行了,你个小鬼头,装什么小大人?”时月很虚弱的笑道,“那老神仙呢?”
“说什么给我们找点吃食去了的。”
“原来如此啊。”时月说了几句,就昏昏睡过去了。
陆斋带了几张饼过来了,直接说道:“山上厨子还有弟子走光了,也就剩这么点现成拿起来就能吃的东西了。”
佛说扯过一张饼来,哼唧唧的啃着,不时的吐出沾了石子的表皮。
陆斋看到佛说这么小,就开口问道:“小娃娃,你师父出身何处啊。”
“不知道,我师父没和我说过,不过好像我师父的师父和你一样也是个道士。”
“哦?”陆斋很是惊讶,“那你知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师叔师姑的人。”
“没有,我师父遇见我的时候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也没见她提起过其他人。”
陆斋心里确实有些激动,这年头能看到其他不同教派的道士真心挺不容易的。以前的时候,七大道家宗门还时常一起论道,切磋学问内功等等。可如今却式微成如此这样,实在是一个天一个地!
两个一老一小的聊着,佛说鬼灵精怪,时不时逗着陆斋哈哈大笑,也时不时让陆斋一番沉思,一句话激怒陆斋也不少。
老掌教紧紧锁了有些年头的眉头,意外的舒展开来,素日里的徒子徒孙了没有几个有佛说这么大胆。
外面是乌黑月夜,里面是灯烛下三人,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估摸着辰时三刻左右,陆斋扶起了时月又是用内力帮她走了一大圈,后者吐出一滩黑血,相较于昨日已经显得稍稍红艳了一些。
时月缓缓松了口气,对着陆斋说道:“多谢老神仙了。”
“哎,不谢不谢,天下道门是一家,等姑娘好些,我们论道可好?”陆斋连忙回道。
“嗯。”时月应了陆斋,躺下喘了几口气,又睡着了。
就这样一连在大殿里呆了两天,时月可以走动了。佛说大喜,高兴死他了。这两天,佛说除了出去方便外,就守在时月旁边,哪边也没去。
“师父,我们和老爷爷去看看点苍派到底有啥吧。”
时月也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陆斋,毕竟这么随意进入别人家的门派里,还是需要人答应的。
“哈哈,小事小事,再过个十来天,我这点苍也该要灭了,哪还有什么大讲究。走走走,老夫带你们看看。”
三人在的位置是点苍派的大殿,也是正殿,上山的香客能直直参拜老君的地方。大殿确实很大,除了正殿,还有四个偏殿,有被褥灯烛,方便值守的弟子休息。
陆斋领着三人往后面走去,跨过了大殿的后门槛,面前更是一片开阔!
面前云雾浩荡,逢着这两天有些雨水,整个点苍山脉都是被云雾笼罩,朦朦胧胧有一股仙气。
一条铁链锁吊桥直接通向云海伸出,有风时,晃晃悠悠,确实令人害怕。
“我点苍大概有十三峰,三阳峰是藏经阁,而这处大殿是云弄峰,弟子修行的演武场就在前面。”陆斋带头跨上了前面吊桥,所行之处,云雾避让。佛说有些害怕,不愿意上去。
时月拉着佛说的手,直接把他甩了上去。
“点苍真正算起来也不大,也就两座云浮桥看起来通向挺远,其实也就是一处藏经阁一处演武场。”陆斋边走边说道,“中间的演武场有几条小路通向了四处弟子吃饭,休息,诵经的地方。毕竟也有几百号人,平时里也挺热闹。”
时月被眼前之景震撼到了,“点苍洞天福地,果然名不虚传!”
“洞天福地确实是,也不知道今后,又是何门何派占据此处喽。”陆斋一声长叹,话里话间丝毫不掩饰一丝丝悲凉。
“听老掌教的意思是,这点苍就要亡了?”
“哪还到得了今天!早就亡了!”陆斋跨上了一处平台,道。
“一个人的山门就不算是山门了么?”佛说突然冒出来,说道。
“对,老掌教如此神仙,至少可以再活十几年,一身功力不退,怎么就不会在造出另外一个点苍?”
“唉。”陆斋慨叹,“有些事,可不是你们几个小家伙就能参悟的透的。”
“老神仙,和你说个故事吧。”时月找了块石头,直接坐了下来,盯着陆斋道,“我是我师父捡上山的,我师父他一个人撑了他那座破道馆撑了将近三十年,他想收徒弟,不想让一脉丢了。虽说我一个女娃娃,他也没传我什么道法,没让我诵经,更没有让我守清规戒律。可我既然长在那里,那里就是我的根。哪怕坍塌,根也会深埋地底,等着再一次逢春。喏,这不是白白捡了一个徒弟么。要是佛昙不要他,我就把他领回山上,让他从道!”
“可…没有门徒,又怎能不凋敝?”
“你还有老君,你还有这座山,你永远不是一个人!”时月很认真说道:“我是小辈不假,但有些事情看的确实比前辈通透。”
“可若是我弄丢了点苍几百年来最珍贵的东西,岂不是名存实亡?”
“可你信的是老君,而不是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功法!”时月又说道,“我师父常年诵读经文,悟出来一式‘踏雪无痕’,因为心诚。人在,这个派就不会亡!”
陆斋闻言,缓了会,突然提起一身内力,仰天长啸,“都怪那滇王!”
气势如虹,长啸破云海。
面前云海撕开了两道口子!
一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