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爷爷今天去见老高，十一有些担心，问老侯：“候爷爷，我爷爷会不会和老高动手。”
老侯笑了：“你爷爷有的时候爱面子，高栋梁不是武林中人，充其量算半个江湖人物，他不会动手的。”
本来就一句话的事儿，十一蒙了：“武林和江湖不是一个东西吗？”
老侯和蔼的笑了，他摸着十一的头说：“武林不是江湖，武林只是江湖的一部分。你爷爷是武林高手，代表着一批快意恩仇的人，这种人出手果断，以暴制暴。”
十一承认：“对，我爷爷出手老狠了。”
“狠？那是你没见过你爷爷年轻的时候，现在，他的本领，十成功力就用了一成，逼急了，在挤出一成来。这要是放在解放前，对方听到天下秘籍这四个字，夹着尾巴就跑了。”
十一摇头，不信。老侯看着十一的样子：“我不是诋毁你爷爷的样子，我刚见你爷爷的时候，人脑袋穿根绳儿挂脖子上当战利品，比你还瘦，可出手狠啊，能一招杀死人，从不用第二招。而且……”
老侯说完独自乐了。十一纳闷，心里着急，忙着问：“而且什么？”
“而且，你爷爷不守江湖规矩，偷袭，插眼睛，踢裆，只要能赢，啥阴招都用。”
十一像大人一样叹气，认真的说：“我一直觉得我爷爷是个大侠。”
“那现在呢？”
“他根本就是一个流氓。”
老侯笑了：“这词用得好，回来我告诉你爷爷。”
十一慌了：“候爷爷，你可别害我。”
候爷爷笑了，接着说：“你爷爷是武林的代表，现在我们说江湖，江湖可以这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有牛鬼蛇神，有欺瞒诈骗，还有男盗女娼。手段也是层出不穷，诡异非凡。如今，武林日渐衰落，但江湖还在。”
十一明白了。
老侯自己说着，自己就叹气了，自言自语的说：“老高如果掌握了很多江湖人物，那这场仗就是持久战了。”
……
爷爷坐在饭店里，馅饼已经上来了，香喷喷的，油汪汪的。老高给爷爷倒了一杯烧酒，笑呵呵的说：“老哥哥，先喝点酒暖和暖和。”
爷爷端起酒杯，四下的看。老高笑了：“他没在，老哥哥来的突然，那保镖也不能时时刻刻的都跟着我啊！”
这句话有道理，爷爷喝了一口酒，吃了馅饼，点头：“嗯，这家馅饼还真不错。”
老高也给自己的馅饼加了点醋，认真的说：“前两天，我去纪委开了一个会，候首长的效率真高，我提供的那些名单，都在办了，这些人今年过年，都会在铁窗里过了。”
爷爷一边听，一边点头，还顺口问：“你啥时候进去？”
老高还真接茬，笑着说：“我还真等着呢，可惜，没那福分了。”
这时候，爷爷已经把整张馅饼都吃了，老人家抬起头，认真的问：“你闺女行事可没你稳当，留下不少证据吧。”
老高点头：“主要是照片，记录我和她生活的点滴，女孩子感情细腻，没结婚之前，都把自己的父亲当神仙。”
“我没女儿。”
“你不是认了一个吗？”
“还不是让你差点给杀了。”
“都是手下大包大揽的行为，我冤枉着呢。”
听到这句话，爷爷乐了，老高也跟着笑了，爷爷突然认真：“真的不能定你的罪。”
老高点头：“都是生活作风问题，候首长提出来了，不过，省里的领导帮忙压着。这些年，我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领导不想用生活作风处理我。”
这几句话看似说的云淡风轻，可是爷爷明白，手里的证据已经拿老高没办法了。
“当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聪明。”
老高看着爷爷，认真的说：“那时我才多大啊，能看出啥来，不过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老哥哥是厉害，从小我也梦想着变成像老哥哥那样的人，可惜，没那天赋。”
爷爷没说话，天赋这种东西，就是练武的人，张口闭嘴那么一说，每个人看的人不一样，每个人练的也不一样。甚至有的人，根本没达到看人那境界，满嘴跑火车。
“你手里还有多少人？”
“没了，七巧这明棋我都接着，就是想着把这点家底儿抖擞出去。”
爷爷纳闷……
老高认真的说：“我从这干30多年了，谁贪，谁坏，谁变态，我心里门清。而且，我也遵循着一个道理，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膨胀。我虽然没有当成一个英雄，但我变成了人民的清道夫。这个城市的坏人，被我祸害没了。”
爷爷似笑非笑：“那些不怕死的武林打手呢？”
“没了，都被你们抓光了，武林人少，整个东北都没有那么多人，甚至到了秦皇岛那边，穿越了内蒙，到了蒙古边界。能找到的，做过坏事的，到现在还没死的，基本都在监狱里了。”
听到这里，爷爷更加惊诧了，他试探的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你一个人灭了整个武林。”
老高点点头……
爷爷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以后还有武林吗？”
老高叹气：“现在孩子都以学习为主，连体育锻炼都很少，等他们回过味来，武林都是电视剧了，会幻想着，真正的武功可以发光，可以上天入地了。”
爷爷苦笑，老高也陪着笑了，同样苦涩。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重要了，我一个人消灭了整个武林。”
“因为赤脚大仙吗？”
“有点吧，我后来见过赤脚大仙，他在接受劳动改造，想做个好人。”
爷爷知道这事儿，表情酸涩，他当时也知道这事儿，也因为这样放弃了复仇。爷爷踌躇着，还是问了。
“赤脚大仙最后怎么样了？”
老高眼里含着泪，轻声说：“我能让他活着吗？”
“你杀了他，拿走了他的银针手段。”
“顺手而为，不是我杀的人，我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能杀人。”
爷爷沉默了，之后又吃了一张馅饼，和老高说：“我来的时候，不想对你动手，但你这样的人，留着，我还不知道，自己得偷偷哭几回。”
“老哥哥，你想杀我？”
爷爷点头，叹气：“好久没做这种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