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念站在门外,自然是心慌的紧,看这个阵势,也知道楼下的人都是萧城带来的,不论今天,司马耀华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凡念却只有一件事要做。
逃。
这间客栈渐渐的热闹了起来,从凡念进来开始,小二便逐渐地点亮了灯火,楼下渐渐地开始传来了说话声,有的人在问怎么办,有的人安慰说不急。
司马耀华很是质疑眼前这人,这人看起来有一种人畜无害的脸庞,说话也没什么深度,但这人身后却浩浩荡荡的跟着几十人,现在他们清了这家客栈的客人,众人都坐在楼下,只等着他的吩咐,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像他说的这样,绝对不会就是简单的,受司马青,自己的叔叔之托,来请他回去的,他必然有所图谋。
萧城起身开了窗户,今夜背对着月光,从这窗户望不到月亮,萧城一回头,凡念进了屋子:“司马大人居然会请你来接他的宝贝侄子侄女,这倒真是我做梦都没想到的。”
“也算是我自作主张。”萧城示意司马耀华退开:“毕竟是司马大人的血脉,我不想看他陪你送死。”
“这善良可真难得,什么时候有我的份?”凡念嘲讽道。
“今晚就有凡公子的。”萧城站起来向着凡念鞠了一躬:“多亏凡公子,助我终成大业!”萧城这个躬鞠的倒是十分的诚恳,可当他抬起头来,竟让人感觉锋芒毕露。
“什么大业?我不记得我帮你做过什么。”
“帮人不一定需要你做什么,像凡公子这样的身份,往那里一站,就能帮我很多了。”
“难道是你做的?”凡念把手搭在长剑上,他轻声问道。
“嗯~”萧城摇着头,把这个鼻音拉的很长:“我几乎什么也没做,今天,我,纯粹就是来接司马兄妹的。”萧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司马兄妹,继续说道:“至于楼下的人,可是跟我无关啊,我们只是碰巧遇上的。”
“凡公子…”司马耀华刚刚说出这三个字,凡念便瞪了他一眼:“滚出去!”
司马兄妹便再无话,这一句也算是道了别,便绕着凡念出了门。
至少他们曾经救过自己一命,再在这里待下去,他们也好不了,凡念这么想了一下,再一回神,楼道已经站了许多人,他们虎视眈眈的看着凡念。
“我们有过节?”凡念看着萧城,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这是今夜第二个要杀自己的人了。
“没有。”
“那为什么?就剩我自己,你们也不让我好活?”
“因为你活着,就有许多人都睡不着觉。”
“包括你吗?”
“现在不包括,但总有一天会包括我的。”
凡念不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凡念忽的动了,还有这柄跟他跟了十几年的钝剑,手指一点,剑随心动,“啪”的一声响盖在萧城的长剑上,一时间火光四射,凡念一击不中,挥剑再撩,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带着萧城一个后空翻,从窗户翻了出去,落在街道上,紧接着,凡念也从楼上跳了下来。
“真是好…”下一个“剑字还没出口,凡念便已经到了跟前,二人“啪啪”一阵火光,这金属的清脆声响尖锐刺耳,四周却没有一家馆子或者是人家亮起灯火,霎是奇怪。
凡念的剑带起一阵呼啸声,这样的拼,就好像要生生砸断他的剑一样,凡念这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怎么这般的硬?
这凡念疯了一样,招招都透出一股子不要命的架势,萧城要刺他,他却挡也不挡,也一剑刺过来,萧城要砍他,他也就那么砸过来,这是开什么玩笑,被凡念捅到,立马就是一个血窟窿,还没等止完血估计人都死了,而且这要是被他的剑砸到,萧城绝对不怀疑,这凡念的剑一下就会砸的他断骨断筋。
“啪!”又是一声巨响,震得萧城右手发麻,萧城自己的剑锋一转正好砍在自己左胳膊上,萧城一抬眼,看着眼前的疯狗,疯狗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不在乎你是否会咬它,它却就是要咬死你。
众人都从这客栈涌了出来,观望中忽的恐慌了起来,有人一见凡念这副模样,方才懂得为何这人为什么这么难抓,为什么几次三番地闹了官府也不见有人能擒住他。
众人跟着萧城动起来,呼啦啦地将他二人围住,萧城抽身后退,每一跳都退开一丈多些,凡念却把剑刃往后一扬,三步跨成一步,一点也不比萧城慢,正盯着萧城,却忽的从萧城左手边伸出一只手来,将他往左边拉过去,凡念长剑一挥,那人一挡,一阵火花闪过,竟然将那人的唐刀齐腰而断,那人一闭眼往后退去,但还是退的慢了,左脸仍被削出一道血痕,这人舌头一动,一阵沙沙的痛——他的脸被削透了。
这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凡念着实也是消耗了不少,他现在浑身发热,已经到了最好的状态。
凡念忽的向左,他“啪啪”两脚蹬在墙上,一手扒住房檐,两手用力外带一个翻身,一骨碌地翻到了房上,不光是众人,就连萧城也以为他是准备要拼死在这里,做个困兽之斗,因此都避其锋芒,准备将他溜死在这里,而这一手却令一干人等都没有想到,萧城当即大吼一声:“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急忙去追,只是这一干人都不过是混江湖的,也就是个唬人的把式,有那么几个好手刚好翻上房檐去,却见凡念早已跳开了,一时间,有人指着凡念去的方向高喊,凡念则在这房顶上踩着一阵碎步,“哗哗哗”一阵碎瓦声,紧接着便是一跳,落在地面上,也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等到有人去到街上时,这凡念早已没了人影,人们四下里寻找,一连找了六七条街,竟也是寻不到一点点的踪迹,就这样,凡念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听说有人见过他。
直到十几日以后……
约摸十六七日之后,宋帝赵匡胤准备巡幸洛阳,到洛阳举行郊祀之礼。吴越王钱俶请求一同前往,毕竟,就现在的局面来看,还是跟在皇帝身边要安全的多,一来皇帝不会怀疑他搞了什么鬼,二来也没人敢动他。
可赵匡胤认为南北风土不同,担心吴越王钱俶不适应洛阳的气候,也就没答应他的请求。
西巡洛阳之前,赵匡胤在讲武殿大宴群臣,酒过三巡之后,赵匡胤问钱俶王:来汴梁一月有余,可还住的惯?
钱俶王恭敬道:“皇恩浩荡,微臣一家在京城被照顾的无微不至,过得很好。”
“不想家吗?”赵匡胤体贴的说:“思念故土,想念亲人,这也是人之常情啊。朕祖籍虽是涿州,但却出生在洛阳的夹马营,这洛阳,也算是朕的第二故乡,其实这次回去,就是想去看看那片故乡热土。”
“你也是一样的。朕当初召你进京时,曾许诺不留你,让你回去,朕说话算数,决不食言。”
吴越王钱俶终于等到这一天,他喜极而泣,叩头谢恩:“回杭州以后,每隔三年,臣父子一定来京师朝拜一次。”
赵匡胤微笑着说:“吴越到此,山水相隔,路途遥远,往来一次也不容易,只要你有这份心,朕也就心领了。但还是不要预定期限,诏令你来,你再来入觐便是了。”
只一晚,这消息便从城中散遍四周,京城之人都知道,明日是钱俶王离开的日子。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