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长风一听沈梅音的怒斥,心中犹豫不决,半天也举不起剑,但又恐惧马啸风的毒让他丧命,正在此时,马啸风哈哈大笑道:“峨眉弟子原来都是这个怂样,不过说实在话,这小姑娘长得如花似玉,换做是我,也有点下不去手,这样吧,你去把唐天逸杀了,我照样给你解药如何?”
廖长风紧绷着脸,恶狠狠盯着唐天逸,举起长剑,快步走过去。沈梅音见状大惊道:“廖师兄,给我住手,唐大哥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趁人之危?”廖长风浑身一颤,木然停住,但手中剑已经斜斜地指着唐天逸的胸膛。
廖长风笑道:“快动手啊,他可是你的情敌啊,有这小子在,玉梅仙子就不可能喜欢你!现在给你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一剑刺下去,这位风华绝代的佳人就属于你了,呵呵!“
上官燕“哼”了一声,道:“不要听这死驼子胡说八道,他的话就如同放屁,怎么可以听信于这种人呢?”
马啸风闻听,脸色大变,呼地一掌辟出,骂道:“小妮子,我一掌打死你!”蓦地,廖长风大喝一声:“跟你拼了!”施展出峨眉松涛剑法的精妙招数,剑光缭乱,一剑快似一剑,剑气如松涛鼓浪,一泻千里,滔滔不绝,马啸风虽然能力强悍,但一双肉掌也是不敢硬碰,只迫得连连后退,封锁门户,伺机进攻。
廖长风见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碰到对方半点衣襟,心内不禁凉了半截,俗话说“书到用时方恨少”,武功也是一样,十年练功,一朝对敌才会悔恨当时为何不多学几招,不至于落个血溅尘埃的下场。
不一会儿,马啸风瞅着廖长风剑法中的一个破绽,以间不容发的速度,运掌如斧,“力劈华山”,正好斩中廖长风的手腕,“呛啷”一声,长剑飞上半空,划一道完美的弧线,坠落下来插进泥土之中。与此同时,廖长风身后三处大穴已经被一一点闭,顿时手脚动弹不得。
“混小子,你疯啦,不要解药了!”马啸风气得大骂道。
廖长风神色凄然,口中却振振有辞道:“大丈夫死则死矣,绝不会受人摆布,既然落入你手,就给个痛快吧!”
“好小子,骨头终于硬了一些,老夫竟然有些刮目相看!”马啸风狰狞地笑着,看着唐天逸,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唐少侠,你看这小子如何处置?就由你来决定他的生死吧!”
“马前辈,你太抬举我了,廖大哥只是一时糊涂,现在还会怕你吗?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想挑拨我们互相残杀,谁都明白一个道理,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此行径,防止江湖正义之士说你为老不尊啊!”
“好,既然唐少侠这么说,我还留着他做什么,待我一掌废掉他!”马啸风忽然觉得他构想的画面不会出现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失败,不由得勃然大怒,高高举起右掌,朝廖长风的天灵盖拍下,就在此时,一道诡异的身影一闪,形同鬼魅,在身后一拂而过,他举起的右掌就停滞在空中,像僵住一样无法动弹分毫,而唐天逸却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前。
这一下变起仓促,襄南酒仙鲁有光大惊之下,挥掌上前来救,刚欲起步,一股幽幽的香风袭来,沈梅音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嗤嗤几声,封闭他三处大穴,道:“老人家,给我乖乖待着!”
上官燕拔出长剑,杏眼圆睁道:“姐姐,让我一剑杀了这两个老毒物,他们施毒暗算,无恶不作,留着只能祸害武林!”
沈梅音制止道:“且慢,看他们怎么说!”
马啸风脸色阴沉,惊诧莫名地道:“你们怎么都没有一点事情?鲁老头,你是怎么办事的?”
鲁有光有苦难言,道:“老朽也不明白,我是看着他们喝下去的啊!”
“你们设的这个局,还是让我来拆穿吧!”唐天逸悠闲地度着步子,慢条斯理说道,“鲁老前辈,你的第一处破绽就在于太过热情,我们萍水相逢,你一开口就送我们一大坛女儿红,这不得不让我产生警觉,但你也陪着我们喝了女儿红,证明第一坛酒没有毒。”
鲁有光道:“不错,第一坛酒是没有毒。”
唐天逸继续说道:“这第二处破绽就在于廖大哥和你辩论两坛酒的窖藏上,廖大哥说你的女儿红不是窖藏二十年的,而是十年左右,你不加反驳,故意打碎女儿红的酒坛,而又上了一坛声称三十年窖藏的竹叶青,其实,这两坛酒的封印新旧都是一样的,分明是同一时期酿造的,不可能一个是十年,一个是三十年!”
鲁有光叹息道:“哎,后生可畏,今日栽倒在你手里,我心服口服!”
马啸风不解地问道:“可第二坛酒,你们也喝了下去,为什么没有事情?”
唐天逸笑道:“刚才,我喝酒的时候,高高把碗举起来,忽然又呛了一口酒,打翻了两位姑娘的酒,后来又亲自给他们倒酒,就在这一系列动作之中,我用一样宝贝已经解了酒中飘魂散的毒。”
上官燕恍然大悟,道:“哎哟,唐哥哥,原来你打翻我们的酒是这个原因啊!怪不得沈姐姐让我稍安勿躁,一切看你的行事!”
马啸风道:“什么宝贝?能否让老朽一观!”
唐天逸道:“这个嘛,恕在下不能从命!”
上官燕把脸贴近沈梅音,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沈梅音听得微微而笑,不住点头。
马啸风高声道:“老朽纵横江湖多年,从来没有佩服过人,唐少侠,你是第一个让我佩服的年轻人,好吧,今日我输得心服口服,请给我们二人一个痛快吧!”
唐天逸道:“谁说我要杀你们呢!交出解药,我放你们走!”
马啸风道:“解药就在我上衣的兜里,服用一粒即可,其实我给这位兄弟服用的根本不是什么剧毒,而是最多让他拉拉肚子的泻药!”
廖长风一听,惊怒交加,道:“你这个死驼子,竟敢戏弄我,我杀了你!”起身欲扑,忽然手按肚子又坐下去,痛得额头汗出,脸色苍黄。唐天逸急忙找到解药,给廖长风服下一粒,不一会儿,只听廖长风肚子里咕咕鸣响,道:“哎呀,不好,我要方便一下!”翻身而起,去小树林里出宫去了。
正在这时,“哈哈哈……”半空里忽然传来一个老妇人轻佻放荡的笑声,无数片红叶潇潇而下,翩然而飞,犹如下了满天花雨,那红叶落到距离地面三尺高时突然转向,宛似一群蝴蝶一般直往唐天逸、沈梅音、上官燕三人急速飞来。
“大家小心,这是七叶红枫!”唐天逸大叫一声,双手一扬,天冠神功第一重“横扫六合”倏然递出,飞来的红叶被掌风一卷,揉成一团,反向飞舞而去,洒向亭子外面的树林里。就在这刹那之间,只听“嘭”地一声,亭子里白烟弥漫,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袭来,“快跳出亭子去!”唐天逸喝道,三人应变迅速,身形闪处,已经跃在亭子外面,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等白烟散去,再一看亭子里,那还见得半点人影!
唐天逸道:“这老妇人必定是神鹰教四大长老之一的‘红花罗刹’,这种七叶红枫的毒就是百草圣手也难解,以后见到此人,我们一定要小心!”
沈梅音好奇地问:“唐大哥,你难道见过百草圣手吗?”
唐天逸摇摇头,微微笑道:“只记得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但就是想不起来,我有一本他老人家的手卷《百草神方》,上面写有塞外青龙山的字样,想必百草圣手应该居住在青龙山了。”
沈梅音道:“听说百草圣手有个徒弟是哈密国的云黛娜公主,具有天仙一般美丽的容颜,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唐天逸心内暗忖:“难道她说的就是自己梦中出现的那个仙姑?为什么老是纠缠这个问题呢?”脸上一红,不敢直视沈梅音,笑道:“见过的,不过是在梦中,哈哈……”
听着唐天逸的回答,沈梅音一时愕然,心中暗道:“难道他真的失忆了?之前为救公主赴汤蹈火的人,现在心中却没有一丝公主的影子,这可真是一个难解的谜团啊!”一时间心如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沉默良久,方才转身说道:“唐大哥,我们赶路吧!”
上官燕双手合成喇叭状,喊道:“长风大哥,出来啦,我们赶路!”连喊几声,林子里一片沉寂,始终无人回应。三人觉得蹊跷,走进林子寻找,却无人影,只见一块巨石上刻字历历:心内有愧,先行离去,各自珍重。沈梅音一看字迹,凄然说道:“这是廖师兄写的,他已经独自先走了,这又是何苦呢!”
唐天逸道:“我们快追吧,一定要追上廖大哥说明原委,防止他对我产生误会!”三人走出林子,看到原先拴马的地方只有三匹马,显然另一匹已经被廖长风骑走。
三人趣味相投,又正是风华正茂,彼此吸引,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其乐融融,浑然忘却颠簸之苦。他们有时骑马,有时候乘船,水陆兼程,晓行夜宿,追赶了好几日,却并不见得廖长风的身影,料想他已经抄捷径去吴中了,三人也跃马扬鞭,心急火燎,宛如急行军一样的赶路。
沈梅音已经和四位妹妹分离了十几日,心中挂念日甚,而且还牵挂着姨娘尘影师太和梅鹤山庄的安危,离家乡越近,心中的焦虑也越真切。
民间常常赞曰“杏花春雨江南”,这时正是烟花烂漫季节,一入江南,只见花色绚烂,湖光潋滟,莺歌燕语,处处皆春,这江南的绮丽美景,千百年来,不知道倾倒了多少王孙公子,文人墨客。唐天逸本来在吴中长大,但在天山生活过十年,如今一看江南佳境,也是惊叹连连,吟诗不断,将那唐诗宋词里面歌颂江南的华丽词句几乎吟唱殆尽,沈梅音笑道:“唐大侠,你怎么变成了一个斯文的书生!干脆改个称号算了,就叫‘江南书生’,远比你那‘天山一剑’好听!”
唐天逸道:“我那天能够偃武修文,退出江湖,做一名精通六艺的书生,倒也逍遥自在!”
上官燕一听,嘻嘻笑道:“如果有那一天,我就做你的书童吧!”她心中想:不管做什么,这一生能跟随唐大哥,纵然流浪天崖也是值得的。
沈梅音闻听,心中一怔,默然不语。感情这东西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不知不觉间,它就偷偷闯进你的心里,当你意识到它的存在时,它已经在你心里生根发芽了。一趟塞外之行,她万万没有想到会被一个男人撞破心扉,也没有想到会和自己的义妹喜欢上同一个人。如今亟待解决的事情繁多,只能把这一份感情暂时深藏心底,留待日后再有时间卿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