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风闻言,顿时不悦,知是这公输玄瞧不上公孙离的剑术,说他剑法比不过那个韩龙。
当即心头不悦,上前说道:“哼,这位韩堡主有什么了不起?难不成他一个人使剑?这全天下的人都得让着他不用剑了不成?”
韩龙闻言,倒是不以为然,方才又见公孙离拳脚上的功夫十分了得,却不知道剑法上的造诣如何。
韩龙自诩剑术无双,当世无人能出其右,所能敌者不过尔尔,此时得见公孙离拳脚上的武功不弱,倒要看看公孙离剑术功夫有几层火候。
想到这里,韩龙释怀笑道:“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说不定这位兄弟剑术超群,远胜过我也不一定。”
关风见韩龙反倒是客气的很,便转头向公输玄说道:“看见没有,你要是多学着韩堡主这般低调,你那两条腿也不至于废了。”
众人闻言,不由地又是一惊,江湖上均知公输玄双腿残废,但这是他人禁忌,旁人私下议论也就罢了,此时关风当着众多人的面提起公输玄的痛处,不由觉得关风此人十分大胆。
公输玄听她提起往事,也是不由大怒,大喝道:“住口!”
公孙离正寻思着,今日之事眼见已不能善罢,天工山庄势大,自己和他比武又不愿伤着他,自己刚下山来就遇上这个难题,可不知如何应付才好。此时又听关风和公输玄呛了起来,当即道:“关兄弟,你别多话!”
公输玄望了关风一眼,说道:“走江湖的,凡事都得瞧各人的造化,比武论剑,致残致死那是常有的事,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少侠,你选好兵刃了吗?”
公孙离拿着那把剑,随即将剑抽出,手拿剑鞘回答道:“晚辈不敢与前辈动刀动枪,就以这把剑鞘讨教几招。”
这几句话说来似乎谦逊,实则是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公孙离心想对方人多,不断缠斗下去,不知何时方决,关风又已遭困,须得显示上乘武功,将对方尽快尽数慑服,方能救人,既免稽迟生变。
适才公孙离跟吴寅动手,于对方武功修为已了然于胸,倘若吴寅和公输玄的武功均在伯仲之间,那么以剑鞘迎敌,并不能算是犯险托大。
公输玄听了这话,气得手足发抖,仰天打个哈哈,说道:“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还没人竟敢如此小觑老夫这柄龙头钢杖的,嘿嘿,今日倒还是初会。好吧,你有本事,便用这剑鞘来对付我的钢杖吧。”
话刚说完,公输玄钢杖横转,坐下轮椅也跟着动了起来,只听呼的一声,钢杖朝公孙离腰中横扫而来。
风势劲急,公孙离的身子似乎被钢杖带了起来,关风“呀”了一声,十分担忧公孙离的情况,却见他身未落地,剑鞘鞘末已直指对方面门。
公输玄钢杖倒转,杖头向他后心要穴点到。
公孙离见状急闪,心想:“原来这公输玄钢杖上的功夫如此了得,还可用来点穴,这下须得小心了。”
当下公孙离身子一偏,公输玄钢杖点空,公孙离剑鞘顺势一招“天外飞絮”,贴着钢杖直削下去,去势快极。
公输玄瞧公孙离剑势凌厉,知道虽是剑鞘,但若给削上了,只怕手指也要受伤,危急中右手一松,钢杖落下,刚要落到地面,左手快如闪电,伸下去抓着杖尾,蓦地一抖,一柄数十斤的钢杖昂头挺起,反击上来。
公孙离见他眼明手快,变招迅捷,也暗中佩服。
两人越斗越紧,公输玄的钢杖使得呼呼风响,有时一杖击空,打在地下,砖头登时粉碎,声势着实惊人。
公孙离在钢杖舞动之中如蝴蝶般穿来插去,剑鞘轻灵,招招不离敌人要害。
转瞬之间两人已拆了七八十招,公输玄不由焦躁起来,心想自己这柄龙头钢权威震中原,纵横无敌,今日却被这后生小辈以一柄剑鞘打了七八十招,这是从未有过之事,眼下虽还未分胜负,但在公输玄看来,自己已经败了。
公输玄练武练了半辈子,内功修为,均是高深,但此时竟费了八十多招拿不下一个二十出头的小辈,这一生威名,岂非就要断送在此?
当下公输玄杖法突变,横扫直砸,已将公孙离全身裹住。
旁观众人只觉公输玄挥舞的钢杖劲势愈来愈大,不得已慢慢退后,都把背脊靠住厅壁,以防被杖头带到,围观众多江湖上的高手只见公输玄手中钢杖舞成一个亮晃晃的大圈。
公输玄的武功,比之那地鼠门的门主吴寅可高得多了,公孙离艺成下山,此时方始真正遇到武功高强的对手,只是不愿使出生死判正宗剑法来,以免给公输玄认出了自己门派,此番下山,误打误撞帮了关风许多,但这又是关风理亏在前,公孙离已贸然相助,生怕被师傅知道后说自己是非不分,是以不敢显露出师门的武艺。
此时公输玄手中钢杖极具威势,公孙离欺不近身去,手中剑鞘又不能与他钢杖相碰,心想非出绝招不可,否则不易取胜,这时公孙离身法稍滞,顿了一顿。
公输玄见状大喜,横杖扫来。公孙离急忙左手运起“心斋秘篆”内劲,硬生生一把抓住杖头,运力下压,右手剑鞘直进,嗤的一声,公输玄肩头衣服已被內劲刺破,这还是公孙离存心相让,否则一剑刺在胸口,虽是剑鞘,但内劲凌厉,却也是穿胸开膛之祸。
公输玄大吃一惊,只觉虎口剧痛,钢杖顿时已被公孙离挟手夺了过去。
公孙离心想他是一庄之主,不能令他难堪,当下立即收回剑鞘,左手一送,又把钢杖交还在他手中。
这一夺一还之间,只是一瞬间的事,武功稍差的人根本没看出钢杖已转过了一次手,料想令他如此下台,已十分顾全了他老人家的颜面。
哪知公输玄接过了钢杖,却未思退让,反而跟着横杖又打了出来。
公孙离心想:“这老头明明已经输了招,怎么如此不讲理,全没武林中高人的身分。”
却不知公输玄输了一招,心有不甘,这才又动起手来。
公孙离当即向左避开,突然只听嗤嗤嗤三声,杖头龙口中飞出三枚钢钉,分向上中下三路打到。
杖头和他身子相距不过一尺,暗器突发,哪里避让得掉?
关风不由得“呀”的一声叫了出来,眼见情势危急,脸色大变。
却见公孙离剑鞘回转,啪啪啪三声,已将三枚钢钉都打在地下。
这是磐隐剑法中的招数,叫作“横卧沧海”,所谓大海翻狂浪,银河横卧沧海潮。
这剑招顾尾自怜,专在紧急关头挡格敌人兵器。
公孙离打落暗器,剑鞘反撩,横过来在钢杖的龙头上一按。
剑鞘虽轻,这一按却按在杖腰的不当力处,犹如掐住蛇的七寸,正深得武学中“四两拨千斤”的要旨。
公输玄只觉一股劲力将钢杖向下捺落,忙运力反挺,却已慢了一步,杖头落地。
公孙离左足一蹬,踏上杖头。
公输玄用力回扯,竟没扯起,公孙离突然跃足向后纵开丈余。
公输玄这才收回钢杖,只见厅上青砖地下深深凹下了半个龙头,须牙宛然,竟是杖上龙头被他蹬入砖中留下的印痕,这般功力四周众人见了,尽皆骇然。
公输玄脸色大变,双手将钢杖猛力往地上掷去,只听得忽啦一声巨响,钢杖穿破地板,直插入地中,入地八寸之余。
公输玄纵声大叫,颇有不服气之意,说道:“好俊地功夫,老夫这根龙头钢杖输给你的剑鞘,还要它干什么?”
公孙离见公输玄怒气勃勃,呼呼喘气,将一丛胡子都吹得飞了起来,心中暗笑:“这可是你输了给我,可不是钢杖输了给剑鞘!”
公输玄轻叹一声,说道:“罢了罢了,你们走吧!”
公孙离捡起那把剑还剑入鞘,抱拳道了声:“多谢大庄主承让。”
正要放下剑准备离去。忽然公孙离眼前剑锋一动,一柄长剑已横到自己面前,这显然是手下留情,否则这一剑便能割破自己的喉咙。
公孙离侧目而视,见出剑之人正是韩龙,只听韩龙说道:“这位兄台剑法独道,和我切磋两招怎样?”
韩龙嘴上说的是切磋,然而剑锋早已递到,公孙离已经不得不接战。
公孙离暗想在座中的高手无非便是吴寅、公输玄之流。
这位韩龙初来乍到,不知武功如何,但凭他方才这一剑,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定是不弱。
他既要战,那便战个痛快,我倒看看,如若在打赢了韩龙,这些人还有何话说。
公孙离当下便不耽搁,雷霆般抽出长剑,叫道:“好,韩堡主,请接招。”
公孙离这一剑招式看似寻常,但剑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剑变两剑,两剑变四剑,四剑变八剑。
韩龙自诩剑术名家,此时得见公孙离剑术通神,不在自己之下,不由脱口叫道:“好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