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女娲排位,时间已经很久了,上面只写了“娲皇”两个篆字,字迹的颜色已经有些剥落,排位也颇为陈旧。
这两个字是专门请人写的,在场的人中,唯有木认识它们。
作为村里唯一一个文化人,木还帮助山老解决了一个困惑许久的问题。
山老不知道牌位的上下顺序,时常和另外一个老者因为牌位是否上下颠倒而产生争执,如今有了木的裁判,山老终于知道排位应该哪头在上了。
妖小白躲在墙根,观看了木和织女祭神的全过程,没有发现任何跟神灵沾边的东西,这让他非常失望。
祭神结束之后就是谢媒的环节,新郎官和新娘子需要拜谢媒人,并奉上谢礼,感谢他让新郎新娘走到了一起。
木和织女的媒人是山老,但山老还担任着婚礼的司仪,无法再担任媒人的角色,不过山老对此早有安排。
山老把自己的儿子叫了过来,从他背着的竹筐中抱出一只很大的白色兔子,恭恭敬敬地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瑞兽,已经在我们家呆了一百多年,你们的媒人就由它来当吧。”
山老的话立刻引起了村民的喧嚣。
“哇,这可真是瑞兽,我家石头满月的时候,就受过它的祝福,现在石头的儿子都会跑了。”
“我也见过这只瑞兽,我爸爸也见过,我爷爷也见过。”
……
村民的话引起了妖小白的注意。
兔子不是什么长寿的动物,基本能够活到十年以上就可以当成祥瑞了,这只兔子居然活了一百多年,那岂不是成了妖怪?
不知道为什么,妖小白在想到妖怪这个词儿之后,心脏忽然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起来,一个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想法出现在心里。
“妖怪,妖怪……他汪了个喵的,妖怪!”
一个声音在妖小白心中不停的大喊。
所谓妖怪,是指草木、动物变成的精灵,拥有较高智慧的人形物种,例如花妖,树妖,兔妖,猫妖……还有狗妖。
妖小白现在是狗。
“我是狗……我比普通的狗厉害的多,我能咬死熊……木从小就用药粉给我泡澡……现在我每天都像木那样坚持修炼……我……也可以变成妖怪!”
呼~,呼~,妖小白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慢慢地靠近了人群,仔细观察这只可能是妖怪的兔子。
山老家的兔子,外表跟普通的兔子一般无二。
雪白的皮毛,长长的耳朵,红色的眼睛,三瓣嘴,短尾巴……不一样的只有一处,那就是兔子的体型大了不少。
山老家的兔子只比黑狗小了不到半圈儿,约莫有一百多斤,就是得了巨人症的兔子,也长不了这么大个。
另外,妖小白还在这只兔子身上发现了一个与其它兔子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眼神。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它是瑞兽的时候,兔子那血红的眼睛中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神色,这可不是动物眼睛能表露出来的东西。
这个眼神是它对村民讲话的反应,山老家的兔子和妖小白一样,听得懂人话。
妖小白激动至极。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愈发的冷静。
妖小白低着头在人群中穿梭,装作一副找食的样子,悄悄向兔子靠近,记下了它的气味。
山老家的兔子也看到了妖小白,但它没有过多留意,它认为妖小白只是一只看上去比较厉害的大狗而已。
木的婚礼还在继续。
山老家的兔子在山老的指引下像人一样站立了起来,背着两只前爪,人模人样的在桌子上走了两步,然后收下了木和织女的谢礼,还向他们作了一个揖。
或许这可以算是最早期的马戏,但表演马戏的兔子很可能是一只妖怪。
村民们兴高采烈的看着,在他们看来,山老家的兔子,就是一只瑞兽。
就这样,谢媒的环节在村民们的哄笑声中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宴客的环节了,这是村民们最期盼的内容。
忙活了一天,大家都饿了。
粟米和酒水的香气已经从晒豆场上飘了过来,很多村民的肚子都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宴客的场地并不在木的家里,因为木的院子还不够大,放不下全部村民和篝火。
按照习俗,村民们要围着篝火跳一晚上舞。
村里的晒豆场位于村东头,原本空旷的场地上支起了几个大釜,釜中的粟米早已蒸熟。
存放在竹筒中的酒水都已经倒入了陶缸,并且用石板盖好,就等着晚上开席。
晒豆场的中间燃起了一大堆篝火,附近还燃起了七八堆小篝火。
小篝火的旁边放了席子,席子上摆满了肉食。
这是为晚上跳舞的村民准备的宵夜。
黄昏很快来临,木和织女分别被一群男人和女人围着,他们要在众人的陪伴之下跳第一支舞蹈。
鼓和竹梆子都已经准备好,负责击打节奏的村民正抱着一碗粟米正在大口大口的吞咽,等一会儿开始跳舞之后,他们可没有时间吃饭。
木和织女领着村民们跳完了舞之后,山老站在篝火前面,高举着双手大喊:“开宴!”
村民们立刻欢腾了起来,纷纷举起了陶碗,大声的向木和织女祝福,同时拉开了宴客的序幕。
木和织女陪着大家喝了几碗酒离开了晒豆场,他们不会再这里呆一个晚上,因为他们要洞房。
洞房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闹洞房一说。
妖小白认为闹洞房是一群光棍看着结婚的人眼红才想出来的程序,而有的学者却说闹洞房是从抢婚沿袭下来的习俗。
不管怎么说,木和织女的洞房很安静,原本和木一起住的妖小白被赶到了织女的屋子中,跟熊孩子住在一起。
织女原本想让妖小白住狗窝的,但黑狗堵在狗窝门口,不让妖小白进去,所以妖小白才住进了织女的屋子。
妖小白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只耳朵紧贴地面……他在偷听洞房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