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建安四年,公孙离今年正满二十岁了。
距离当初宇文绝背他上山之时,已有十年,回首十年之前,如隔昨夜,这十年之间,公孙离得王越所授的拳剑内功,与日俱深,而天下之事也已千变万化,天下战事更是如沸如羹,百姓正遭受无穷无尽的劫难。
这些年来,连年水灾、旱灾、蝗灾,天灾战祸相继不断,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甚至易子相食,中原大地更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天下群雄蜂起,逐鹿天下,河北袁绍占据幽州、冀州、青州、并州,尽有河北之地,意欲南下以争天下,而曹操已击败吕布,尽得兖州、徐州以及部分豫州、司隶。中原最大的两个势力决战之势,在所难免。
当时王越仍然下山在外,月余回山之后,便同公孙离说起山下民生疾苦,让他艺成之后,当尽一己之力,行侠仗义,扶难解困,又说之所以要勤练武功,主旨正是在此,公孙离均肃然奉命。
这天正是初春,公孙离正在练武,忽然一名哑仆从屋内出来,向他做做手势。
公孙离知是师父召见,随即跟着哑仆走进屋内,只见王越坐于主位,一脸严肃。
王越道:“方才我接到消息,曹司空邀我前去商量一件事情,我明天就要下山。”
公孙离急道:“师父,这次我跟你下山去瞧瞧,好不好?”
公孙离在山上待的时间长了,实在闷得慌,好几次想跟王越下山,都没有得到准许,是以这次又求。
王越微微一笑,道:“眼下你武功已经颇有根底,虽说武学之道学无止境,但我毕生所学,已尽数传授于你,以后成就全凭你自己用功。明天我就下山去了,你的‘心斋秘篆’已具火候,但尚差突破最后一层瓶颈,才算圆满,方能使你的武学融会贯通。这下山奔波,诸事分心,练功远没山上安静。待得你‘心斋秘篆’突破瓶颈,功成圆满,内劲游走全身,更无丝毫窒滞,那时你再下山,便到曹司空军中来找我吧。”
公孙离当即答允,听得师父准许他下山,甚是欢喜。
一晃又过了七、八天,王越已早下山去了,公孙离照常练习武功,想到不久便要离去,对凌绝顶上得一切事物不由得更加留念起来。
这天用过晚饭,公孙离如往常一样坐在床上又练一遍“心斋秘篆”,但觉内息游走全身经脉,极是顺畅,心下甚喜。
然而公孙离正要熄灯睡觉之时,一个哑仆悄悄走进房来,做手势说山中似乎来了生人。
公孙离一蹙眉,当即便要奔出去察看,但哑仆示意已前后查过,却未见踪迹。
公孙离却放心不下,依然跑到山前山后查看,果然没发现有何异状,正当他准备回来睡觉的时候。忽见两道身影从丛林中掠过。
公孙离先是一惊,心说这雁荡山,凌绝顶上四周全是绝壁,若非身负天下一绝的轻功,又怎上的来?
不过既然这两人能上凌绝顶来,想来自是武艺不弱。公孙离又想:“这山上有什么贵重东西,值得他们来盗?这里就只有师父留给我做盘缠的五十贯钱。这两人若是为偷盗钱财而来,怎么有不进大殿里去,反而只在这崖边四处搜寻?只觉得这二人绝非寻常盗贼,而且武功不弱,难道说是来找师父报仇的?可他们怎么在到处搜寻东西?”
公孙离细细思索一番,却想不出半点缘由,只得悄悄跟踪这两人,看看他们意欲何为。
如今公孙离武功大成,轻身功夫更是了得,尾随那两人跑了半晌,竟连一丝声响也未发出,不过他也不敢太过逼近,深怕那两人内功深厚,听到自己的呼吸之声,以免暴露。
公孙离跟着那两人身后在凌绝顶上行了一段,公孙离发现这两人似乎没发现这凌绝顶上筑有房屋建筑,更不晓得这绝壁之上住的有人。
因为这两人一直都在悬崖绝壁之处抬头向天观望,与其说他二人是来“生死判”偷盗东西的,倒不如说他二人是来借这凌绝顶位居群山巅峰之势,站在峰顶观察天象,在清楚不过了。
前行追踪不知多时,公孙离跟着二人来到一处断崖绝壁边上,只见那二人手捧罗盘,口中说着什么口诀,又时不时的抬头查看星象,不知道欲干什么。
公孙离觉得好奇,也跟着抬头望天,只看到一轮明月和满天繁星,便再无其他。
在观那二人,其中一人轻道了句:“大道龙行自有真,星峰磊落是龙身。”
公孙离不知这二人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正思索间,忽然那两人将手中罗盘收好,施展轻功朝黑暗中某处跑去。
公孙离急忙动身跟在他们后面,只见那二人似乎找准了一个目标,径直奔去,公孙离紧跟在后,直跑了十里之地。
公孙离对自身功力再清楚不过,如今自己“心斋秘篆”内功大成,提气运气之间,均感充沛,这十里之地,奔波下来,也未觉辛苦,可那二人也奔了十多里地,也依然面不改色,这可让公孙离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再跟两人走了一段,又见其中一人掏出罗盘,看了眼星象,确定了位置,便往前而去。
公孙离不知这两人要干嘛,心想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这里已经距离凌绝顶有十多里远,想来他们要找的东西不在凌绝顶之上,他们或是路过凌绝顶而已,我莫名其妙一路跟了十多里地跑到这里,倒有些大惊小怪了。
公孙离想到此处,便欲打道回府,可抬头间,那二人竟不见了!
公孙离先是吃了一惊,当即小心翼翼往前探去,生怕那二人在前方黑暗当中作伏。
公孙离看了一眼周围山体的形式,只见此地位处一座山腰之上,坡势陡峭,难以容身,公孙离全仗着轻功卓绝,才在此处行进。
等近了前去,方见得前方有一处人高的洞口,那二人莫名消失,想必是进这洞里去了。
公孙离心说我在凌绝顶待得时间最长,但这雁荡山延绵百里,有几处洞穴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这两人莫名进了洞去,莫非这处洞**,藏有什么玄机?
公孙离暗想,这二人行事诡异,既被我撞见了,不妨进去一探究竟,心念及此,公孙离当即蹲下身子钻进洞内。
进洞之后,便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公孙离正找不到方向,忽见那东南角放走一根火折子。
公孙离心想,这必是那二人所置,虽然不知道在这里放火折子起什么作用,但它却让公孙离看清了洞内的大体情况。
这洞穴前方无路,往下深入五六丈有个延伸出的平台,那二人在这洞**也未见着,想必这洞内定然别有洞天。
前方无路,唯有下方那延伸的平台有路可寻,公孙离也不犹豫,当即施展“轻身术”跳了下去。
然而公孙离刚刚落地,立即侧耳细听,周围均无动静,忽然间一阵甜香味道扑鼻而来,公孙离暗叫:“不好!”这芬芳奇异,必是迷药。
随即闭气回首闪避,只见这平台四周无路,唯有一个洞口,公孙离正想往里奔逃,那知这时一条黑影从洞中窜将出来,黑暗中刀锋乍现,朝着公孙离当头砍到。
公孙离只感到头脑发晕,站立不定,危急之中强忍支持,身子忽然向左一偏,躲过一刀,右手反击一掌,那人挥刀直劈下来,一刀落空,公孙离一掌正打在他手臂上。
公孙离猝遇强敌,不容对方有可趁之机,黑暗中听声辨位,前进一步,左掌噗的一声,击在那人肩头,只是此时公孙离手臂酸软,使出来的还不到平时一成,尽管如此,那人还是单刀脱手,身不由己的直摔出去。
另外一人伸手将其拉住,问道:“你没事吧?”
公孙离正要扑出追敌,突然只觉一阵迷糊,随即晕倒在地。
公孙离本已中了迷药,又运气和那人过了几招,毒气扩散,使他瞬间昏迷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方才醒来,公孙离只感到混身酸软,手足一动之下,吃了一惊,原来自己全身已被绳子缚住。
轻轻抬首,眼睛眯了一条缝打量周围,只见自己仍然身处在山洞之中,只是这个山洞大的出奇,俨然就是一座地下宫殿,看样子只是废弃已久,早无人影,而不远处,燃着一小堆篝火,那两个人正在这神秘地宫到处搜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