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和兔子天生就是一对夙敌,千百万年以来,一直都在奔跑与追逐中度过,对彼此的熟悉,早就深深的烙印在它们的血脉记忆之中。
狗的体型大,身体相对笨重,全力奔跑的时候,远没有兔子灵活机变,所以兔子在逃命的时候,会不停的变换方向,藉此甩脱追击,逃之夭夭。
山坡上满是石块和树根,不仅阻碍了妖小白追击,而且也限制了兔子的速度,尽管兔子在山上来回乱窜,但妖小白和那些傻狗不一样,只要兔子的速度起不来,妖小白便总能预判出兔子逃跑的方向。
终于,妖小白抓住了一个机会,提前迂回到兔子的侧面,把它扑倒在地上。
锋利的牙齿刺入了兔子的喉咙,吱吱的叫声沿着牙齿传进了耳膜,浓烈的血腥气充满了整个口腔,继而淌遍了全身……妖小白在一瞬间失去了思维,只是本能的甩动头部,用力撕咬。
兔子脖子上的伤口被进一步撕裂,温热的鲜血喷射出来,让妖小白的眼前变得一片血红,力气也变得平时更大,兔子挣扎蹬腿的力度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抽搐,然后再无动静。
当妖小白叼着死兔子回来的时候,织女正在捆扎木柴,柴捆的旁边,放着两只死了的兔子,妖小白走过去,把自己咬死的兔子放到了它们的旁边。
织女很惊讶。
她惊讶的不是妖小白抓兔子的事情,而是妖小白处理猎物的方式。
护食是动物的天性,训练动物捕猎,最难得地方就是让它们把到嘴的让出来。
妖小白通人性。
织女高兴的揉了揉妖小白的脑袋。
狗自依附于人类开始,便是忠诚的象征,而通人性的狗,无疑会是人类的最好帮手。
三只兔子被织女用削尖了的木棍穿了脖子,别在了柴担上,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随着织女的脚步一荡一荡的撞击着柴担。
妖小白很得意的跟在后面,盯着自己的第一只猎物看个不停。
有那么一刹那的功夫,妖小白似乎觉得,狗过的这种悠闲而简单的日子,似乎也挺不错。
洋洋得意的妖小白没有发觉,最近一个多月以来,他还没有思考过如何去死的问题……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并逐渐接受了自己是狗的事实。
“织女,你是不是又碰见懒了,我看到他一边走一边骂你。”
和织女交换麻布的驼背老头还蹲在门口晒太阳,一看到织女便和她说道:“你可要小心点儿,我听见懒不住的念叨,说要找你寻仇呢。”
织女拍了拍腰间的青铜短匕,说道:“我才不怕他哩。”
“我有刀,用一只狗崽子跟木换的。”
“我家的狗崽子厉害的很,才第一天出来,就猎了只兔子,那只个子最大的就是,你看那脖子上的两个牙洞,咬的可深哩。”
织女很得意的向驼背老头炫耀。
驼背老者看了看兔子,又看了看妖小白,羡慕的说道:“我家的狗老了,你那里小狗要多的话,也换给我一只吧,我用一挑豆换。”
织女点头答应,不过告诉驼背老头需要再等几天,其他小狗可没有妖小白大,现在还不能出窝。
“养狗好哇,养狗好,可以打猎抓兔子,还可以杀了吃肉……呵呵,我家的老狗也该杀了……”
驼背老头点头答应,然后拄着拐杖,一边念叨,一边走回了家。
妖小白听了驼背老头的话,心中大怒,瞪着他的背影在心中恶狠狠地大骂不已:“死老头子,狗还没养大就想着吃肉,吃你汪了个喵的,死老头子,老不死,早晚被狗咬死!”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活着的时候干活,老了以后被杀吃肉,就是这个时代所有狗和牲畜的宿命。
驼背老头的话并不只是随便说说。
就在织女剥洗那三只兔子的时候,妖小白很清楚的听到驼背老头家的方向传来了狗的呜咽声。
“……”
妖小白骂不出来了,他的心中满是恐惧,担心自己的结局也是这样。
黑狗也感觉到不远处有同类死亡,一向稳重的它躁动起来,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低沉的吠叫。
“山老家在杀狗哩。”
织女把兔子肚肠丢给黑狗,说道:“我可不像他那样薄情,我会把你一直养到老死,等你死了就找个地方把你埋了,不让那些坏人糟践你的身体。”
黑狗听不懂织女的话,也没有兴趣听,它的注意力完全被兔子肚肠所吸引,随即忘了同类被杀的事情,叼起兔子肚肠,跑到一旁吃了起来。
妖小白的心情被山老杀狗的事情弄得非常低落,一声不吭的返回了窝,顺便把几只挡在自己身前的小黑狗扇的连滚带爬,嗷嗷直叫。
“叫什么叫,都不知道你们谁会那么倒霉,被换到那个死老头子家里!”
妖小白骂骂咧咧的躺倒了窝中最舒服的位置,翻来覆去的打滚儿,好半天才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浓郁的肉香钻进了鼻子,妖小白激灵一下醒了过来,窜出了狗窝。
这是他转生以来第一次闻到炖肉的香味儿。
当妖小白跑到织女住的房屋跟前时,熊孩子跟黑狗正蹲在门槛前,留着哈喇子,眼巴巴的望着屋内,那种哀怨的样子,就像两块淌着口水的望夫石。
炖肉的香味就是从屋里飘出来的。
妖小白把前爪搭在门槛上,也加入了熊孩子和黑狗的行列。
“我可不是嘴馋,我是在研究古人的生活习惯……我流的也不是口水,是汗……我们狗的身上没有汗腺,只有舌头上才有……”
妖小白一边给自己编造借口,一边流着“汗”,全神贯注地看着织女炖肉。
炖肉的过程早就到了最后一步,半米多高的三足鬲中咕噜咕噜的响个不停,织女握着一个竹筒,时不时的朝鬲下的炭火吹气。
“织女,织女!”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男子叫喊的声音,黑狗蹭的一下窜到门口,虎视眈眈的盯着门外的一个男人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