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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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哪里?

  眼前看到的不是睡前的屋顶,脑海里还不断浮现那些画面,一时间他的精神还处于恍惚和混乱之中,他闭眼,睁眼,眼前一片光明,再闭眼,感觉到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而往日如附骨之蛆般的疼痛则消失。

  顾徊忽然一惊,猛然睁开眼,手也急忙往身上摸去,发现身体各部分都还在才算松了一口气,继而则是大喜!

  成功了!

  又在身上检查了一遍,发现那些肿块果真不见了,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尽管笑声虚弱,但心中却无比的畅快!

  肿块消失,既意味着身上的癌细胞消失,也意味着他能离开这诡异的小院!

  尤其是前者,对他来说无疑是重获新生!

  只是,屋子呢?

  他四下看去,小院还在,但屋子却消失不见了……

  一时间完全找不到头绪,但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着,并且好几天没有吃饭,进食的欲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听到后面的有水声,他赶紧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这片空地一侧是深谷,后面则在深谷上方形成了一处水潭。

  有水的地方更容易找到食物。

  他的运气很好,不仅摘了一把野葱,还在水潭边用树枝插到了一条两斤左右的肥鱼。

  很快它就变成了一条烤鱼,配上鲜嫩的小葱,肥美的鱼肚简直是他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时隔五天再次吃到滚烫的食物,那种发自身体深处的幸福和满足也是无与伦比,而腹中有了食物打底,他也不由的思考起怪屋不见的问题。

  他能走出来,说明他总结的怪屋的规律是对的,通过昨天晚上的怪梦和亲眼看到的鹰的经历也证实了这一点,但梦中他“看到”那些有替身逃出去的人或者动物是自己离开,而怪屋还在,那只鹰也是,他与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在于,他选择的“替身”来自他自己的身体。

  难道这样触发了另外的规律?

  现在的怪屋去了哪里?

  还有,他昨天晚上怎么会做出那些怪梦?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些,他的心中不由有了阴影。

  看了一眼上方,他原本打算再也不去那里,但同样在怪屋附近的李清平应该知道这件事,他要想弄清楚,就只能再回去一趟,从昨天的情况看,李清平对他没有安好心,但应该对他也有所顾忌,不然的话也不用设计他,所以,应该也不用担心会害到他。

  而且,万一那怪屋又出现了呢?

  这样想着,他重新爬了上去,可惜,原来的位置上并没有那间怪屋。

  那些栅栏倒是还在,而且,他还看到李清平的骷髅头就在院门旁边的栅栏处,根本不是出门直走十步的距离——这些不是重点,反正他从未相信过对方。

  现在他也不确定那怪屋还在不在,就站在那只狼停下的位置,大概离院门五米处对那颗骷髅喊道:“李道友,在吗?我们聊聊。”

  他连着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难道是离开了这里?

  但又一想,李清平并不符合怪屋的规律,怪屋虽然不在了,但未必能离开,而且他的那颗骷髅头,在被吕滟当成替身的情况下还能保存下来,看起来也不简单,于是,他从附近找了几根藤条,将它扒拉到了近处。

  这时他再次开口道:“李道友,我们聊聊?”

  还是没有应答。

  顾徊干脆拿藤条一边在骷髅头敲,一边问道:“在吗?”

  结果发现,李清平的骷髅头和普通的骨头完全不一样,非常的厚密坚硬,但这也更让他确信李清平应该在里面,于是他又换成了一块石头来敲。

  连敲带砸了好几下,李清平不屑的声音从骷髅头里传了出来:“我劝你省点劲,就算给你把宝刀,你都伤不了我的头骨半分!”他停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我们李家的《归元功》在练体上可不是白给的!”

  听到终于有了回应,顾徊停下了手,道:“道友既然在,我们聊聊可好?”

  李清平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顾徊脸一冷,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对方昨夜想要害他的事,他还没有计较,现在还敢给他来这套,他以为头骨硬,砸不开,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很快捡一为材生起火,将他的头架在上面烧了起来。

  李清平惊叫了一声:“你想干什么?”

  顾徊不说话,只是加柴,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李清平只是开始惊慌了一下,但很快发现火烧只是让骷髅升温,其它的还是奈何不了他,很快又没了声响。

  顾徊也不急,将火烧旺后,他又下到了小潭边,摘了一些宽大的叶子编了一只碗,然后捧了一碗水走了上来。

  一开始李肖平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当顾徊将他的骷髅头挑到一边,将水淋了上来,听到细微的裂纹声后,他不由又惊又怒的叫道:“你,你想干什么?停下!快停下!”

  顾徊反而不理他了,浇完水,发现上面只是出现了一些极细微的裂纹,就又将它扔进了火里,也不管李清平的喊叫,他又下到了小潭边打水。

  第二次浇水后,骷髅头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纹,但还没裂透。

  这时,李清平已经慌乱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我回答你就是……哎,你别走啊!”

  顾徊仍然没有说话,将骷髅头扔进火堆里后,又打了一碗水上来。

  看到他回来,李清平马上大叫道:“别动手!先别动手!你到底想干什么,想知道什么,你说就行,我一定回答你!”

  顾徊将水放在一边:“早这样多好。”

  李清平又急又慌,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过了一会儿又请求道:“能不能把我从火堆里拿开?”

  一开始他自然不怕火烧,但有了裂纹就不一样了。

  顾徊掏出剩下的烤鱼吃了一口,道:“我们先聊,聊完我就把你放出来。”

  李清平只好忍气吞声的道:“你想聊什么?能不能快点。”

  顾徊一边吃着烤鱼肉,一边随口道:“你就介绍一下自己,然后说一说为什么会来这里吧。”

  李清平:“我……”

  他开口说了一个“我”,忽然又停了下来。

  顾徊等了一小会儿后,忽然开口道:“十、九、八、七……”

  李清平开始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感到顾徊开始拿木棍夹骷髅头后,他忽然反应过来,然后大叫道:“等等,等等,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他又急又气,生怕顾徊再给他头上来一碗水,赶紧说道:“我叫李清平,来自凤州李家,我们李家实力十分雄厚,有灵田三十亩,家传的《大河拳》在整个凤州也能排到前三……为什么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寻找机缘啊……”

  顾徊想了想问道:“凤州在哪个方位,离这里多远?”

  李清平似乎不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但他现在只想赶快问完,把他从火堆里拿出来,于是赶紧回答道:“凤州在这座煮云山的西南方,离这里大概有四千七百里。”

  顾徊继续问道:“四千七百里不算近,你是怎么想到来这里寻找机缘的?”

  李清平似乎更疑惑了,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这里曾经是升云派的山门所在啊……”然后想到接下来的话也不涉及什么秘密,也为了取信于顾徊,又道:“另外,李家祖上曾经有人在这里得到过机缘,在下也是看到了记载才来这里的。”

  顾徊继续咬了一口烤鱼,又问道:“是你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同伴?”

  听到这个问题,李清平好像变得极为激动,带动着火堆里的火苗都吹向了一个方向,然后他恨恨的道:“两个。还有一个贱人!”

  顾徊点了点头,李清平倒是说了实话,从这点来看前面的话也没基本没骗他,于是接下来他开始仔细问起他们两人是怎么来的,经过了哪里,都是在哪里停宿,又问了进山的经过,等等。

  李清平都快被问蒙了,不知道顾徊问这些干什么。

  其实这是顾徊第二关心的东西,他正是从这些问话中了解了山外的一些事情。

  问完这些,他终于问起最关心的事情:“昨天晚上,我们分开后,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李清平茫然道:“昨天晚上?和往常一样啊……”

  顾徊皱了一下眉头,怪屋消失这么大的改变,他竟然没有发现吗?

  这时,李清平忽然开口道:“道友,你能把我从火堆里拿出来吗?我,啊——”

  他忽然惊叫一声,接着就见骷髅的后脑勺浇水的位置,突然裂缝增大,还有小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骨片碎掉下来:“快,快快,快拿出去!”

  顾徊赶紧用木棍将它夹出来,却忽然从头骨的裂缝和那块小窟窿里看到了一块青黛色的东西,他眼一凝,问道:“里面那是什么?”

  李清平的身影迅速出现,挡在了前面:“哪里?你说的是我的衣服吗?”

  说着他抬头看向顾徊,忽然眼睛一直,然后慌乱的叫道:“你,你——你别过来!啊——!”

  他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惨叫着就从骷髅的眼睛里冲了出去,瞬间就暴露了在阳光之中,然后就像是未烧完的青烟遇到了明火,怦的一下,就消失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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